陳鳶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走。
陳瑾之沒想到他這次的苦肉計居然不管用,愣在原地,差點沒反應(yīng)過來。
等到陳鳶的身影都快要被人群淹沒了,陳瑾之這才拔腿就追了上去。
“鳶鳶果真要走了?”
陳鳶被他氣笑了。“不是你讓我走的么?”
陳瑾之聞言低下頭來,跟在陳鳶的身后,不緊不慢。
來到一家面館,陳鳶率先就走了進(jìn)去。
琢磨著,既然酒樓里面能遇到熟人,那自然,這種路邊攤是肯定遇不到了,至于劉案么,他僅僅是個意外。
剛坐下,老板娘就笑瞇瞇的問道:“兩位吃點什么?”
陳鳶指了指身邊高高的站著,也不說話的陳瑾之。
“今日我弟弟生辰,給他來碗長壽面,老板娘,不長不給錢哦。”
老板娘被陳鳶這話逗得樂不可支。
“成,公子請放心,我們家的面,別的不好,就勁道。”
陳鳶笑了笑。“還要好吃。”
老板娘連聲說是,轉(zhuǎn)身就開始動手搟起面來。
陳瑾之算是明白了,陳鳶果真還是一如既往的心軟,討了便宜還賣乖,笑了笑,喜滋滋的就在陳鳶的對面坐下。
“鳶鳶果真還是心疼我。”
陳鳶氣得不行。“屁,老子這是心疼我們陳家的列祖列宗,怎么生了你這么個混蛋玩意兒?我告訴你,吃完長壽面就分道揚鑣,沒有萬分緊急的事情不要找我,我很忙的。”
陳瑾之也不生氣,笑瞇瞇的問道:“忙什么?你說的那件事兒我都答應(yīng)幫你解決了,還有可能要犧牲色相,難道鳶鳶不應(yīng)該犒勞犒勞我?”
陳鳶想了想,所謂的犧牲色相估計就是那個什么謝小姐了。
“拉倒吧,身在福中不知福。”
陳瑾之挑了挑眉。“鳶鳶也知道我的情況,我可是不想耽誤人家的終生幸福,這年頭,像我這樣的好人已經(jīng)不多了。”
陳鳶想到陳瑾之是個太監(jiān)這個問題,就非常的痛心疾首。
“不說也罷,反正看你自個兒了,事到如今,唯有你怎么開心怎么來,我能幫你的,也就這些了。”
陳瑾之瞇了瞇眼,笑道:“我答應(yīng)鳶鳶的事情,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陳鳶沉吟了會兒,也不知道陳瑾之所說的答應(yīng)的事情是什么,胡亂的點著頭。
等到長壽面上來了,陳瑾之顯然胃口比剛才在酒樓里面好的太多,呼哧呼哧幾口,一搭碗長壽面就見了底。
陳鳶看了眼陳瑾之絕色的容顏,嘖嘖稱奇,要是這個逆子動作再不粗魯,她都擔(dān)心他會被掰彎。
身體上有了缺陷,很多人都會選擇破罐子破摔,陳鳶一直很擔(dān)心這個問題。
吃完了心心念念的長壽面,陳鳶就不信了,陳瑾之還能夠找到其他不回去的借口。
放下碗筷,陳瑾之這會兒心滿意足。
“走吧鳶鳶,這個生辰,勉強(qiáng)湊合。”
陳鳶癟了癟嘴,走過去付了賬。
把她折騰得夠嗆,居然還說是勉強(qiáng)湊合?
“對了,剛才在酒樓的時候,鳶鳶不是說要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嗎?”
“嗯哼?”
陳瑾之笑了笑,扯著陳鳶的衣袖,帶著她朝回走去。
“我就是希望以后的每個生辰,鳶鳶都能陪我一起過。我這輩子,注定是沒有子嗣的,老了孤苦無依,只有靠姐姐勉為其難的照顧了。”
陳鳶聞言一陣心酸。“瑾之,放心吧,姐姐會陪著你的。”
陳瑾之動作一頓。“沒有別人?”
陳鳶這時候還不太明白陳瑾之所說的沒有別人是什么意思,但還是毫無猶豫的就點了點頭。
陳瑾之聞言樂不可支,點了點頭,一副極其開心的模樣。
“鳶鳶的這話,我可記著了。”
陳鳶點頭,記著便記著吧,反正她說的也是實話。
因為陳鳶讓他尊稱帶來的痛苦以及落寞,就因為陳鳶的這句話而被瞬間治愈。
陳瑾之想,他還真是個容易滿足的人。
和陳鳶分別過后,陳瑾之心情大好的就準(zhǔn)備回去,走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答應(yīng)了陳鳶的事情。
笑了笑,轉(zhuǎn)身,朝著相反的方向前去。
來到朱紅大門前,陳瑾之掃了眼上面高高掛起的兩個紅燈籠,挑了挑眉,然后走過去敲了敲門。
等了片刻,門被打開,露出里面管家的一張老臉。
見是陳瑾之,管家急忙卑躬屈膝的行了個禮。
“拜見小都督。”
陳瑾之心情愉悅,背著手,吩咐了句不用多禮,然后大搖大擺的就走了進(jìn)去。
“廠公何在?”
管家笑了笑。“廠公今兒個心情不錯,找了一家戲班子在院子里面搭臺子聽曲兒呢。”
陳瑾之瞇了瞇眼,看樣子,廠公的確是心情不錯。
“都這么大晚上了,還在聽曲兒?”
管家點了點頭,大家都知道陳瑾之不出所料的話,肯定會是京都日后第二個廠公,于是府內(nèi)的每個人對他的態(tài)度,可以說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
聞言,管家笑瞇瞇的湊到陳瑾之的身邊笑道:“小都督有所不知,這次請來的戲班子雖說是名不見經(jīng)傳,但是里面演唱霸王別姬的虞姬可謂是真絕色,廠公心中很是歡喜,已經(jīng)找過兩次了。”
陳瑾之聞言心中冷笑。
“真絕色?”
管家點頭。“小都督等會兒多夸夸那個戲子,估計廠公肯定能夠心生歡喜。”
陳瑾之點了點頭。
“管家有心了。”
管家嗨了一聲。“奴才也算是看著小都督長大的,這么幾年,也有點感情了。”
陳瑾之沒有吱聲,回頭掃了眼管家極盡諂媚的模樣,暗地里皺了皺眉。
“那倒是,管家止步吧,不用送了,我自己過去就成。”
管家聞言訕訕的點了點頭,笑了笑,目送陳瑾之離開。
陳瑾之七拐八拐來到院子里的時候,大老遠(yuǎn)的,就聽見咿咿呀呀唱戲的聲音。
本來還以為就是廠公一個人在那兒欣賞,沒曾想撥開人群一看,發(fā)現(xiàn)坐那戲臺子面前的,還有不少人。
其中幾個,還是朝里面的重臣,平時看上去和他們東廠水火不容,現(xiàn)在巴結(jié)的模樣還真是難看。
不過人之本性,他不也恨不得將廠公碎尸萬段,但是還不得不整天干爹干爹的叫著。
聽到有人傳喚說是小都督來了,幾位大臣急忙起身,對著陳瑾之行了個禮。
“見過小都督。”
陳瑾之一副很是意外的模樣,看得幾位大臣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
若是平時,陳瑾之一定會嗆一嗆他們,但是現(xiàn)在,他可沒那個心思。
聽到身后的動靜,廠公扭過頭來,看到陳瑾之,意外地笑了笑。
“瑾之過來了?”
陳瑾之點頭,越過幾位大臣,直接來到廠公的身邊坐下。
“兒子聽說您在這邊聽曲兒,便想著過來看看,都今兒個唱虞姬的是個真絕色。”
言罷,陳瑾之抬頭,正正好好地對上那個虞姬,人倒是挺不錯的,就是命運坎坷了點。
誰人不知道廠公就愛好孌童,也不知道這些人什么時候沒的良心,天天找孩子過來送。
廠公聞言笑開了花兒。
“可不是,一顰一笑都是動人得緊。”
陳瑾之心里面啐了口。
言罷,廠公也不再說話,閉上眼睛專心地開始聽曲兒。
倒是旁邊的謝堂媛一直都在偷偷的打量陳瑾之。
后面許是動作過大,陳瑾之這才注意到了廠公的這位千金。
挑了挑眉,有禮貌地點了點頭,陳瑾之也不再有所動作。
直到一場戲唱完,廠公這才扭頭對著旁邊的謝堂媛道:“不是想念你瑾之哥哥許久了嗎?怎么人過來了,你反倒是不愛說話了?是不是瑾之在我沒在的時候欺負(fù)你了?”
謝堂媛聞言急忙擺手,對視上陳瑾之的眼神,又急忙低下頭去。
“沒有沒有,女兒只是太過欣喜罷了。”
廠公笑了笑。“瑾之是不是找我有事兒?不然你這小子什么時候過來看過我?”
陳瑾之客氣的點了點頭。
“兒子這次倒真是來看您的,只是剛坐下就想起還有那么點小事兒。”
廠公瞥見臺子上面的虞姬已經(jīng)開始下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有什么事兒稍后再說,你先陪媛媛去附近走走,她這幾天心情不好,我看是相思成疾。”
陳瑾之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兒子等會兒再來叨擾您。”
說完,陳瑾之對著謝堂媛使了個眼色。
“謝小姐還請跟我來。”
謝堂媛聞言,歡天喜地的就準(zhǔn)備跟上去,但是思及道上次被陳瑾之拒絕的場景,整個人就開始停住不動彈了。
“怎么?難道是爹這次又猜錯了?鳶鳶其實不是很想念你的瑾之哥哥?”
謝堂媛聞言心中一動,不再多想,笑了笑,站起身就跟了過去。
瞥見陳瑾之艷麗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廠公瞇了瞇眼,淺笑的就將視線挪到了臺子上面。
站起身,對著旁邊的幾位大臣擺了擺手。
“今兒個真高興,你們且回吧,將軍府的事情,雜家自然會想辦法,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這邊的陳瑾之帶著謝堂媛穿過月亮門,來到了湖心亭旁邊。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著,沒有一個人說話。
“謝小姐似乎還沒弄懂我的意思?”
陳瑾之幽幽的聲音傳了過來,嚇得滿腹開心的謝堂媛一個激靈。
她就知道,陳瑾之是從來不會給她好臉色的,沒了干爹,他連樣子都不想做。
“瑾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