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喪事很簡單,這些事情都是有幾個鄰居幫忙打理。
而我呆呆的看著奶奶的遺體,就這樣看著奶奶的遺體發(fā)了一天的呆。
簡年端著一杯熱茶遞給我:“晴陽,別這樣折磨自己,好歹也要喝點水,你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垮。”
她的話我并沒有聽進去,擦了一下臉頰上的眼淚繼續(xù)盯著看。
我和奶奶相依為命,奶奶為了救我,就這么離開了,我心里很是愧疚。
早知道就應該聽奶奶的話,不要動好奇心,不要接近老宅子。
如果聽了奶奶的話,早就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
鄰居紛紛安慰我,大龍的媽媽抹著眼淚道:“陽陽,你是咱們看著長大,你別太難過,你還有我們。”
我抬頭看著大龍媽,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哭了出來。
她抱著我不停地安慰:“好了,哭出來就好了。”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只感覺自己的眼睛很酸澀。
今天是奶奶離開的第一天,我獨自一人守在奶奶的靈堂上。
其他人說要幫忙守夜,我沒同意,紛紛讓他們回家。
整個屋子就只有我一人一尸。
我跪在奶奶的遺體前,眼淚早已哭干。
吸了吸鼻子,看著奶奶拿黑白色的遺像:“奶奶,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可是現(xiàn)在說錯有什么用?
奶奶就能醒過來?
我笑了笑,我是在笑我自己,笑自己的愚蠢。
“奶奶,還有一件事我沒有老實和你交代,我偷偷摸摸去替別人哭喪了,不過這一次賺了不少錢,我不敢跟你說,本來想打算拿著錢帶你去治眼睛。”說著說著我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連借口都還沒有想好,你就離開我,我現(xiàn)在好好想想借口,那你能不能醒過來聽我說?”
拳頭緊緊攥住,我一拳直接打在了燒紙的鐵盆上。
火星子跳到手背,我疼得哆嗦了一下。
熊熊的烈火在燃燒,我卻感覺不到疼。
簡年正好拿著喪服從臥室里出來,她看到這一幕,嚇得立馬快步趕過來。
她狠狠地推了我一把:“你瘋了!你這樣你奶奶會高興嗎?時晴陽,你現(xiàn)在是不是腦子缺根筋?”
簡年狠狠地罵,就差把我祖宗十八代給罵出來。
“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但是奶奶在天之靈看到你這幅樣子她更難受,振作一點好嗎?”
我緊緊咬緊下唇,忍著手上的灼傷之痛。
簡年從包里拿出消毒液,替我消毒。
她一邊擦一邊說:“現(xiàn)在主要的事情就是讓你奶奶入土為安,你知道嗎?”
被她這么一說,我想起了什么。
我抬頭看著簡年:“簡年,我有辦法,我有辦法把奶奶的魂魄給招回來。”
“你說什么?”簡年有些不明白。
我心里很激動。
“奶奶說,哭喪女能通靈,能哭出陰陽,只要我能通靈,我就可以把奶奶的魂魄給招回來。”
簡年半信半疑:“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我只想試一試。
我開始忙活,穿上奶奶經常穿的哭喪服,拿出奶奶珍藏的胭脂水粉。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細心的化妝。
沒過多久,一張精致的妝容完成。
簡年看了我一眼夸贊道:“真好看,真美。”
我顧不了那么多,耐心的等到午夜十二點,這個時候是鬼門關開門的時間。
當鐘聲敲響,我站在靈堂面前,將水袖一甩,嘴里咿咿呀呀唱著。
不知道為何唱詞兒記憶猶新:“日落西山棲鳥夜飛,天黑了,家家戶戶把門閂。行路君子奔驛站,鳥飛山林,虎歸山。腳踩地,頭頂天,邁開大步走陰陽。雙足站穩(wěn)固陰關,擺上香案請靈嘍!”
我站在門口大聲吆喝,忽然一陣陰風刮起,呼啦啦的風吹著院子里的樹沙沙作響。
心里有些欣慰,感覺自己要成功了,我要成功了!
我繼續(xù)舞著水袖,挪動著舞步,放開聲音如戲子般咿咿呀呀的唱。
“快要成功了,晴陽,你真厲害。”
我第一次感覺到一股成就感,看來我對這方面還是很有天賦的。
就在我舞動著水袖的時候,簡年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她瑟瑟發(fā)抖的伸出手指著院子口:“晴陽……晴陽不好了,不好了……”
我看著簡年一臉茫然。
“你確定你是在招你奶奶的魂?”
“怎么了?”
簡年咽了咽口水:“你瞧院子里,有好多鬼……”
我回頭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院子里站滿了鬼,估計這十里八鄉(xiāng)的孤魂野鬼全被我給招來了。
我嚇得往后退了一步,為自己打氣。
時晴陽別怕,說不定奶奶就在這些鬼群里頭。
我清了清嗓子,對著那些鬼喊了一聲:“奶奶。”
結果沒有聽到奶奶的回應。
我心里一陣叫慘,不會吧……這他媽的老天爺是在玩我吧?
就在這時,一位老爺爺?shù)墓砘暾玖顺鰜恚?ldquo;陽陽,你把我們招來有什么事?”
這老爺爺沖我陰森森的笑了笑,我認識他,他就是村口的瘸子爺爺,他已經死了兩年多了。
我腦子一下子懵了,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現(xiàn)在這樣的情形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怎么辦?
簡年嚇得聲音都開始發(fā)顫:“晴陽,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我搖頭:“我不知道呀!”
簡年輕輕地推了一下我:“你把他們招來的,你就趕緊把他們送走。”
送?怎么送?
我苦著臉,一臉哀愁:“我不知道咋送呀!”
實實在在的被自己給坑了一次。
院子里的那群鬼沒有走的意思。
瘸子爺爺繼續(xù)沖我笑:“陽陽,爺爺太孤單太無聊了,你來陪陪爺爺唄?你小時候可喜歡聽爺爺給你講故事了。”
我一陣慘笑:“爺爺,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把您們給招來了,實在抱歉,要不先離開?”
所有鬼立馬冷著一張臉:“離開?說得到輕巧,我們好久都沒有吃到香火了,我們肚子餓……”
“明白,明白。”我立馬對著簡年擠眉弄眼一番。
簡年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從香案桌上拿來一把香和幾根蠟燭。
我點燃香和蠟燭,將香和蠟燭插在地上。
那些孤魂野鬼一看到美味的香,各個開始聞了起來。
這些香根本不夠一群鬼吃,沒三兩下地上的一把香全部燒完。
那些鬼壓根就不知足,死活要賴在這里不肯走。
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一句話,閻王好送,小鬼難纏,尤其是這些孤魂野鬼。
“香也燒了,你們什么時候走?”我抖著膽子問。
那些鬼聽到這句話立馬就不樂意了。
“既然我們被你給請來了,你就得好好供奉我們,現(xiàn)在讓我們走,當我們這些鬼吃素的?”
“那你們想要怎樣才肯走?”
瘸子爺爺飄到我面前:“剛剛不是說了么,你好好供奉大家,要不你去陪爺爺?”
我搖頭:“不可能,你們別得寸進尺。”
那些鬼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就快要露出兇狠的模樣。
這些鬼雖然有自己的墳墓,但是家里人早就很少供奉,有些鬼一年都難吃到一次香火。
現(xiàn)在有這么一個機會,他們肯定不會放過,肯定要糾纏到底。
“求求你們了,你們還是趕快離開吧,我真的不是要有意把你們給招來的。”
這些鬼見我沒有供奉的意思直接怒了。
院子里突然刮起一陣大風,耳邊圍繞著鬼魂陰森又詭異的笑聲。
簡年嚇得躲在門后面:“晴陽,怎么辦?我害怕。”
害怕……我也害怕??!
算了,這幫鬼軟的不吃那就來硬的。
“對了,曹閻給你的符紙還在嗎?”
簡年立馬點頭:“在,在我兜里。”
她慌慌張張的從兜里把符紙?zhí)土顺鰜磉f給我,我拿著符紙就朝鬼身上狠狠地打過去。
那些鬼有些忌憚這符紙,但是這符紙時效根本就不長,沒兩下就在我手上燃燒成灰燼。
什么破玩意兒,怎么就這么不經用?
我慌慌張張的干脆直接把門給關上,只有這樣那些鬼就進不來。
可能我想多了,那些是鬼,怎么可能進不來?
那些鬼在我們倆面前飄來飄去,最后沒完沒了的開始折騰我們倆人。
就在最無助的時候,我看到自家祖宗的牌位。
飛快的拿起牌位,將牌位對準那些鬼魂。
只見一道強烈的金光從牌位里放了出來,拿到金光把其中兩個鬼魂打的魂飛魄散。
瞪大眼睛看著手里的牌位,沒想到這牌位這么厲害。
拿著牌位繼續(xù)懟,那些鬼魂一一不敢靠近,最后如過街老鼠落荒而逃。
又一次的被牌位給吸引住,我看著上面的名字時彥丠(qiu)。
我把老祖宗牌位放回原地,對他磕了幾個響頭:“謝太爺爺保佑,謝祖宗保佑!”
事情終于結束,累的跟狗一樣癱坐在奶奶的靈堂邊。
看著奶奶遺像,心里一陣委屈:“奶奶,你怎么也不來看看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嘴里不停地叫著奶奶,不知不覺就閉上眼睡去。
在夢里,我夢到了奶奶,奶奶沖著我笑,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就躺在了自己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