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完腦袋,老頭隨手甩了兩下,鏟子刃口上沒有一絲血跡。
“這把鏟子好鋒利!”呂潔贊嘆道。
尸體脖子上的斷口處異常平整,斷骨面上無毛刺,一般的刀都做不到。過去用的斬首大刀靠的是重量,還經(jīng)常會失手。
老頭拎著狗牙鏟,得意的說道:“這是斬穴人的寶貝,每一位斬穴人都會有一把。制造一把狗牙鏟,要經(jīng)過鐵匠千錘百煉,費時至少半年才能完成。”
呂潔很認真的問道:“如果我拜師,是不是也能得到一把。”
“呃……”老頭被問住了,狗牙鏟的打造方法可能早就失傳了,能不能再弄一把,只能看運氣。
“嘿嘿……”我笑了兩聲,老頭有點下不了臺。正想著幫他解圍,感覺腳踝有點癢,低頭一看,被砍下的人頭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眼,正死死的盯著我。嘴也張開了,咬住了我的褲腳。
老頭沒說錯,這玩意竟然真的活了。
“走你!”我下意識的抬腳就把人頭踢飛。
人頭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不知道飛到什么地方。
我心有余悸,心臟狂跳。和死人對視一眼,還真不是誰都能承受的了。
還好老頭當(dāng)機立斷砍下腦袋,要是再晚一會兒,我們就要和不腐尸面對面。人已經(jīng)死了,你沒有辦法再殺死一個死人。
“你怎么能這么處理,一點都不專業(yè)。”
呂潔要去把人頭找回來,老頭說道:“不用了,沒了身體的支持,很快就會爛掉。這地方也沒有其他人來,不管了。”
“身子怎么處理?”在陽光下,可以看到脖子上的傷口往出冒著黑氣。升到半空中,就消散了。呂潔趕快拿出手機拍下來。
“是怨氣?”我想到在棺材木上冒出的黑色骷髏頭。
老頭拍我一巴掌說道:“誰和你說的只要是黑色就是怨氣,這是尸氣。是殺死它的‘東西’留下的能量,不腐尸的變化和尸氣有直接關(guān)系。”
“您說的是僵尸?”呂潔大聲問道。
“噓……”老頭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提醒呂潔不要再說僵尸,犯忌諱。尤其是我們周圍真的有僵尸,人不經(jīng)念叨,僵尸也一樣。
我們沒想到會遇到僵尸,準(zhǔn)備的不充分。老頭準(zhǔn)備的東西里,只有幾件可以克制僵尸。想要消滅僵尸,難度很大。
沈家人滿門被滅,心中一定充滿怨氣,沈家大宅又這么陰森,誕生一個僵尸一點也不奇怪。
面對僵尸,老頭心里也沒底,和僵尸一比,尸犬簡直弱爆了。十只尸犬,也打不過一具僵尸。老頭一點把握都沒有,所以最好不要遇到。
想法固然是好的,可是不現(xiàn)實。沈家大宅就這么多房間,早晚會遇到。
僵尸也是有級別的,年頭越少的越好對付,最多不到百年的僵尸,并沒有多厲害,我們只能這么安慰自己。
我擅長自我安慰,往好的方面看,僵尸替我們解決了小鬼子。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說不定僵尸不會難為我們。
“沒發(fā)現(xiàn)你小子這么樂觀。”老頭再次拿出打火機,點燃了火堆。
烈火熊熊燃燒,再也沒有帶著惡臭的黑煙,尸體燃燒起來。
“拜拜了您吶!”老頭子口中冒出一句京腔。他到底是哪人我也不知道,走南闖北一輩子,各地的方言都會說上兩句。
老頭沖著火堆擺擺手,我們繼續(xù)前進,探索沈家大宅。
穿過二道門,前面出現(xiàn)一個小池塘,還修了假山,是個小花園,旁邊就是正屋。
正屋明顯比其他房屋精美,兩邊有高高的馬頭墻。這是徽派建筑的特征之一,在聚族而居的村落中,民居建筑密度較大,馬頭墻起著防火的作用。
除了馬頭墻,在正屋的屋檐下,還有精美的石雕。雕工精湛,花紋非常精美。經(jīng)過歲月的洗禮,沒有絲毫變化,反而多了一種古樸的美。
就連正屋的門窗都非常漂亮,古樸的鏤空雕刻。也只有江南水鄉(xiāng)才有這種精致的雕刻。
這些東西都不是本地工匠的手藝,只能從千里之外運來。
老頭感嘆道:“漂亮,要不咱們搬過來住吧,好東西浪費怪可惜的!”老頭百無禁忌,這些東西搬不走,只能我們搬過來。
呂潔有點失望,她以為會有水,可以清洗一下。誰知道假山下的水池早就干了,都快被黃土掩埋。
我盯著正屋,看的呆住了,在噩夢中我來過這個地方,古怪的棺材就在房間里。
“嗨!怎么愣住了,看什么入迷了?”呂潔拍了我一下。
“我在夢里來過這里。”我大步走向正屋。
“慢點!”老頭緊跟在我身后,擔(dān)心出現(xiàn)意外。
正屋房門關(guān)著,我用力推開,房間里并沒有棺材,而是有一個大號的佛龕,上面密密麻麻的擺著排位,足足有一百多。
大部分牌位都被風(fēng)吹倒,有的掉在地上,只有十幾個還立著。
排位上落滿灰塵,還掛著蜘蛛網(wǎng)。每一個牌位上第一個大字都是沈。
“棺材呢?”我繞著屋子轉(zhuǎn)了一圈,并沒有棺材,我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了,結(jié)果正主沒出現(xiàn)。我有些急躁,大聲喊道:“我已經(jīng)來了,有本事你出來。”
聲音漸傳漸遠,但是什么都沒發(fā)生。
“不要急,冷靜點。”老頭安慰道:“既然我們都來了,早晚能弄個明白。”
呂潔走進來,盯著牌位看了半天。
還有很多房子沒有搜,我不想浪費時間,準(zhǔn)備離開,而呂潔還在看牌位。
“這有什么好看的?沒間過?”我問道。
“你不好奇嗎?”呂潔問道:“這些人都是什么人,牌位為什么不擺在祠堂,而放在正屋。還有最上面的排位,為什么沒有名字。既然在最上面,受供奉也是最多的。”
“怎么會沒名字。”老頭抬頭一看,最上面最大的牌位,還真是沒有名字。
按照過去的習(xí)俗,擺在最上面的一定是家中的老祖宗,是整個家族中最重要的人??墒桥莆贿B姓都沒有,這就有點古怪了。
老頭想到一種解釋,說道:“這位沈家的老祖宗可能是待罪之人,又或者因為某個原因必須隱姓埋名,所以用的是無名牌位。”
這解釋也算合理,想要知道真相并不難,大家族一定會有族譜。如果能找到族譜,上面一定會有記載。
“還有一個牌位有古怪。”呂潔發(fā)現(xiàn)墻角有一個牌位,風(fēng)不可能把牌位吹到墻角,更何況上面還壓著一塊石頭。
“別動!”老頭阻止呂潔拿起牌位。
我說道:“這是一種陰毒的法子,詛咒一個人,讓他死后也不得安寧,就在牌位放到見不到光的陰暗處,壓上一塊大石頭。就算投胎做人,都不能翻身。”
“居然還有這些說法。”呂潔從沒聽過這些。
老頭用狗牙鏟把石頭挑開,又用鏟子把牌位慢慢的扶起來。
牌位上寫著沈追二字,但是名字被人用刀子劃爛,旁邊還歪歪斜斜的寫著敗類二字。
看來這個沈追一定是干了傷天害理的事,死都不能進祠堂,被弄到角落壓墻角。
能讓同宗同源的親人恨成這樣,這位沈追也不是一般人。
老頭說道:“相遇就是緣分,幫你化解這一劫,不要再作惡了,有來生老老實實的做個好人。”
說完拿著牌位走到神龕前,對著眾多的牌位說道:“人死如燈滅,什么仇恨都煙消云散了,你們就原諒他吧,怎么說都是一家人。”
老頭嘮叨完,又上了三炷香,這才準(zhǔn)備離開。
我們走到門口,忽然一陣冷風(fēng)吹過,窗子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像是人哭泣的聲音。
沈追的牌位被風(fēng)吹下來,摔在地上,從中裂開,成兩半了。老頭把牌位撿起來,想要重新放到神龕上。
在那一剎那間,我感覺到有近百雙眼睛,憤怒的盯著我們。
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實在是太恐怖了,整根脊椎骨都一陣酥麻。像是一座大山壓下來。
老頭的臉色瞬間變了,他承受的壓力比我還大。是他把牌位重新放到佛龕上的。
他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身體微微的有些發(fā)抖。雖然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老頭還是有點吃不消。我趕快扶住他,避免他摔倒。
呂潔也感受到了,她捂著胸口問道:“剛才怎么回事,太可怕了。”
老頭雙手抱拳,說道:“老頭不知這人犯了什么事,多有得罪,完全是無心之舉,莫怪。”
被人盯著的感覺消失了,老頭對著眾多牌位鞠了三個躬,趕快拉著我們離開正屋。
走出好遠,老頭才長出一口氣。
“沈追,你大爺?shù)模?rdquo;老頭咒罵道:“這個王八蛋也不知道干了什么缺德事,惹得一家子怨氣沖天,還好我反應(yīng)快。要是再慢一步,就能見到百鬼夜行了。”
想到在幽深的古宅中被百鬼糾纏,心中就一陣惡寒,趕快搖搖腦袋,不想了。
剛才的經(jīng)歷給了,我一個啟發(fā),我眼前一亮想到一種可能,低聲說道:“沈追不會和沈家人被滅門有關(guān)系吧。”
“還真有這種可能。”老頭說道:“沈家被滅族,老祖宗們當(dāng)然不會放過沈追這個罪魁禍?zhǔn)祝?rdquo;
“不是滅門!”呂潔說道:“沈家肯定有幸存者。你們想過沒有,是誰把牌位放在墻角,又在上面刻下敗類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