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警告

屋子里好端端地怎么會有煙，這明顯是有什么東西進來了，我又看向我媽，一直不吭聲的我媽也是同樣的場景，而且很快她們就像失神了一樣呆站著，嘴巴張著，好像魂已經(jīng)不在了一樣。

我于是喊了一聲：“奶奶！”

但是我這一聲喊，卻讓我爸回過頭來，他看著我，雖然人還是那個人，可是眼睛卻不是，那是另一個人的眼睛，我看著他，鼓起勇氣問：“你是誰？”

他卻并不回答我，而是說：“你記得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嗎？”

我搖頭，但是我的腦海里飛速地閃過一些念頭，難道這是那個我?guī)退忝谢陼r候立契要我命的邪祟？

想到這里，我更不敢吭聲了，他看著我詭異地笑了一下，然后就轉(zhuǎn)過身，重新將手伸到布包跟前，卻是一點一點地將解開的布給扎回去。

我就在一旁看著他將已經(jīng)剝開的布一層一層地重新恢復(fù)原樣，卻一聲都不敢吭，甚至大氣也不敢出，我只覺得整個屋子里都彌漫著詭異的氣息，好似這種沉默一旦被打破，就是性命之憂。

直到布包重新變回原來的布包，他才將布包提起來，我看見他提起來根本不費力氣，然后他轉(zhuǎn)向我，和我說：“你答應(yīng)過我不給任何人看布包里的東西，現(xiàn)在他們都看到了。”

看到了？可是我們明明什么都沒看見。

我想說什么，他朝我走近一步，幾乎是臉貼著我的臉，用那種帶著詭異笑容的面龐開口和我說：“你就快是我的了，很快了。”

說完他就退開了，然后就提著布包出去了，我看見我爸每走一步，他的腳后跟后面就會多一個貼著的黑色腳印，我就一直呆呆地看著他走到天井里，直到消失在夜色里。

我不敢跟上去，而是去看我奶奶和我媽，我已經(jīng)看不見她們身上黑煙一樣的東西，只是他們依舊是那樣傻站著，按照我理解的，她們應(yīng)該是丟魂了。

我于是慌不忙地到奶奶房里找了香來點燃，想學(xué)著算命僧的手法給他們叫魂，可是香才點起來，我就想起地師特別叮囑我的話，我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奶奶和我媽，就拋到了腦后。

我來到屋檐下點了一根蠟燭立起來，然后朝著前方拜了一拜，在我拜下去的時候，我感到蠟燭的火焰搖曳了幾下，我卻沒有感到有風(fēng)吹來，再接著我就感到有什么力道握住了香，而且同樣是冰冷的感覺覆蓋在我手背上。

只是這一回卻和上一回不同，因為我聽見對面這個聲音和我說：“你不能叫魂，去找別人。”

截然不同的聲音，但是我看不見它，我于是問：“你是誰？”

它依舊握著我的手和香，重新和我說：“相信我，你不能做，去找人來，你知道去哪里找。”

說完我感覺握在香上和手上的力道就沒了，而我看見蠟燭晃了幾下，就滅了，同時滅掉的還有我手上的香。

我這時候幾乎已經(jīng)是滿身的汗，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這么多的汗，我看了一眼屋里，最后心一橫，就去老太太家找地師。我?guī)缀跏且豢跉馀艿搅税⑵偶议T口，急匆匆地去敲門，只是好一陣也不見回應(yīng)，我心里開始打退堂鼓，難道地師已經(jīng)走了，不住在這里？

我心上有些慌，就試著從門縫里往里面看，只是里面根本什么都看不見，我于是試著喊了幾聲，依然沒有反應(yīng)，我這回真的急起來，地師是我唯一能找的人，如果找不見他，那么我就真不知道該去找誰了。

最后阿婆家里根本沒有半點反應(yīng)，好似里面真的已經(jīng)沒有人在住了一樣，我于是失望地打算轉(zhuǎn)身離開，誰知道才轉(zhuǎn)身就看見身后站著一個人，不是地師又是誰。只是他是什么時候站在那里的，又為什么會在我身后一聲不吭，我嚇得渾身抖了一下，一時間竟忘了該說什么，只覺得話全卡在嗓子里，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地師說：“你身上有一股戾氣。”

他只是輕飄飄地說了這么一句，我就想和他解釋，可是他卻沒有聽我說，而是和我說：“跟我來吧，我?guī)闳タ础?rdquo;

我心急如焚，奶奶和我媽還在家里，現(xiàn)在我根本沒有心思跟他去看什么，于是我喊住他說：“我奶奶和我媽魂丟了。”

地師卻說：“我?guī)闳タ吹?，也和這有關(guān)。”

聽見地師這樣說，那么是說他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什么了，他見我站著沒動，于是補充了一句說：“我一直跟著你，你沒發(fā)現(xiàn)嗎？”

我又是一愣，搖頭說：“沒發(fā)現(xiàn)。”

地師卻說：“但你身上的東西發(fā)現(xiàn)了，自你出了家門，就沒有跟來了。”

我問：“我身上的東西？”

地師就沒有繼續(xù)說了，和我說：“走吧。”

于是我就跟著地師，地師一直領(lǐng)著我往村頭的橋邊來，然后領(lǐng)著我過了橋，到了招魂處，正是我和他遇見的地方。招魂處這時候更顯出一些陰森來，周邊全是燒過的紙錢和點著的香燭，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這里停了一口棺材。

而這口棺材，似乎就是地師要領(lǐng)我來看的東西。

一般來說，這里會停棺材，在外死亡的人不能過橋就會在招魂處設(shè)置搭木棚設(shè)置靈堂，可是現(xiàn)在這口棺材孤零零地放在這里，并不像是我遇見過的那樣。

于是我有些警覺起來，問說：“這口棺材是怎么回事？”

地師說：“晚間我從你家出來，感到村子里風(fēng)水流轉(zhuǎn)，好像受到了什么牽引開始變化，尤其是招魂處這里陰氣聚集的厲害，我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對勁，于是就到這里來看，這口棺材就已經(jīng)停在這里了，只是我來的時候棺材里的陰氣還沒有這么重，我懷疑是鬼抬棺。”

我問：“什么是鬼抬棺？”

地師說：“鬼抬棺就是原本已經(jīng)下葬的棺材，因為風(fēng)水墓地等原因，棺材里的尸體發(fā)生了尸變，又或者亡魂成了邪祟，可以驅(qū)使亡魂或者別的邪祟抬著它的棺材到它想去的地方，從我觀察，尸變的概率不大，倒像是邪祟。”

我問：“你能看出來是誰的嗎？”

地師說：“暫時看不出，但是我感覺它與村子的風(fēng)水有連接，應(yīng)該是在村子里生活過的人。”

我說：“不會是我家的什么人吧？”

地師說：“或許是，也或者不是，但無論是不是，都和你家有關(guān)系，甚至它這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也是因為你們家的緣故，你看，你奶奶和你母親的魂從那邊過來了。”

我聽見這一句就環(huán)顧四周去看，可是我什么也看不見，地師說：“她們在橋上，正朝這里走過來，而且有人在給她們引路，因為亡魂過橋沒有人引是過不來的，似乎是被這口棺材給引著來的。”

我看不見，就只能焦急地站著，只是一個眼神的功夫，地師小聲和我說：“她們已經(jīng)在棺材邊上了。”

魂有時候走路像風(fēng)一樣，這我是知道的，只是我看向棺材周邊，卻什么都看不見，我于是小聲問地師說：“為什么你能看見我卻看不見？”

地師說：“因為做我們這行首先要開天眼，否則就無法窺探天命卜算，而開天眼之后能見鬼神，你沒有開天眼，自然看不見。”

我問：“那我能開嗎？”

地師卻說：“開天眼是以陽壽為交換的，想要窺探的越多需要的陽壽就越多，有時候甚至還不止需要陽壽，還需要用你的陰壽。”

我從沒聽過陰壽這個詞，就問：“陰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