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座老宅,從來沒住過人。
說起這座老宅,詳細(xì)情況家里人知道的也不多,是三十年前我爺爺拆了太爺爺留下的房子建起來的,只是這老宅建起來剛好七天,我爺爺就離奇去世了。
爺爺在臨去世前特地將一眾兒女叫到了床前,叮囑他們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這座房子都不能住人,更不能隨意拆除。他在彌留之際一直和在場的人強(qiáng)調(diào)這件事,像是十分緊要一般,直到用盡了最后的生命,才去了。
可是爺爺沒有說任何關(guān)于這房子的事,更沒有說為什么不能住人。起初一眾兒女還聽爺爺?shù)脑?,都不去爭這房子,大約過了有十來年,我大伯不知哪根筋錯了,忽然說要分家產(chǎn),而且點名要那座不能住人的房子歸他,當(dāng)時我爸剛成家,我大伯強(qiáng)勢家里也沒人攔得住他,最后只能由著他把宅子要了去。
然后我大伯就出了事。
當(dāng)時我大伯雖然要了房子去,心里畢竟還是怕的,并沒有對房子做什么,不過他進(jìn)去了老宅里,聽他說房子里全是空的,和剛起來就空置的房子一模一樣,什么都沒有,所以他也不明白為什么爺爺不讓進(jìn)去住。
雖然并沒有什么異樣,但是我大伯依舊不放心,就去找了一個看地的先生來看這房子有沒有古怪,那先生也不知道是看出來了沒說還是壓根沒看出來,他用羅盤測了之后說這房子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以住人。
我大伯信了先生的話,就打算裝修了房子搬進(jìn)去。
當(dāng)時我嬸嬸懷了第三個孩子,在我大伯鬧騰這些事的時候正是她要臨產(chǎn)的時候,幾天后的一個傍晚,我嬸嬸突然就要生了,那時候還沒有送醫(yī)院的習(xí)俗,當(dāng)晚就在家里生了一個孩子出來,只是這個孩子生出來就是死的。
不過我爸說這孩子生出來的時候是活的,只是后來才死了,我爸說但凡生孩子都能聽見孩子啼哭,可是這孩子卻沒有,生出來不哭也不鬧,嚇得產(chǎn)婆不知所措,只能拉著我大伯進(jìn)去看,我爸當(dāng)時在場也進(jìn)去看了孩子,從進(jìn)去后那孩子眼睛就瞪著我大伯,并且隨后就張嘴說了一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話,這個嬰孩說:“你們?nèi)叶家懒恕?rdquo;
然后它就成了一個死嬰。
我爸活生生目睹了這個場景,之后這個場景都成了他最深的心理陰影,以至于在我出生后的那幾個月,他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就是那回被嚇的。
我嬸嬸生完這個孩子就斷了氣,母子俱亡。我大伯在那晚受到了不小的刺激,當(dāng)時倒也沒顯現(xiàn)出什么來,只是人看著呆呆的,我們原本以為過幾天也就好了,誰知道后來卻發(fā)生了更意想不到的事。
那是我嬸嬸出殯后幾天,我奶奶到大伯家去看望他,進(jìn)到他家之后發(fā)現(xiàn)家里靜的可怕,用我奶奶的話說就是才進(jìn)到院子里就感覺和平時不同,冷清清地,總感覺脊背莫名地發(fā)涼。
然后我奶奶找了一遍家里卻沒有一個人在,家里的兩個女兒按理說是最能鬧的,卻一點氣息也沒有,整個屋子就跟從來都不住著人一樣。
不過我奶奶發(fā)現(xiàn)廚房里是熱騰的,鍋里正“嘭嘭”地煮著什么,還不住地冒著煙,我奶奶就進(jìn)去打開了鍋蓋來看,誰知道才打開就嚇得魂都沒了,因為鍋里煮著的,竟正是大伯的大女兒,整個人已經(jīng)徹底煮熟了,就在鍋里靜靜地躺著。
我奶奶嚇得差點暈死過去,連哭帶嚎地回到了家里,她回到家的時候哭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兒地拉著我爸往大伯家去。
我大伯自那天之后就失蹤了,最后有人看見他抱著小女兒去了爺爺建的那間房子里,至于有沒有再出來過,就不知道了。
那件事發(fā)生之后,我爸就拿了木板木樁徹底封死了這座老宅的門,不讓任何人再能進(jìn)去。
而我大伯家的屋子,就徹底成了村里的鬼屋,沒人再敢靠近。據(jù)住在旁邊的鄰居說,每到傍晚的時候,就會聽見屋子里面有人跑來跑去的聲音,而且從他家門前過的時候,似乎能透過門縫看見門里面站著一個人的樣子,正一動不動地透過門縫看著外面。
而且后面越說越玄乎,甚至有人在半夜的時候看見門是開著的,院子里坐著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孩子,而且還時常傳來嬰兒“咯咯”的笑聲。
這件事發(fā)生半年后我媽懷了我。
我聽我家里人說,我媽懷了我之后的第五個月,她去過大伯家廢棄的屋子里,至于去做什么,家里沒人說得清,只說是好像我媽中了邪,莫名其妙就去了。后來我長大后也問過我媽這件事,但是每次我問我媽這件事,她的神情忽然不會變的很陌生,而且用一種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神情看著我,也不說話,我記得那種眼神,像是她的眼睛里有另外一個人一樣。
每每如此,我就不敢繼續(xù)問下去了,我只知道那天晚上我爸發(fā)現(xiàn)我媽不在家里時已經(jīng)快凌晨了,一個孕婦大半夜的能去哪里,尤其是在找遍了整個家里都不見的時候,我爸和我奶奶這才慌了。
后來是在大伯家外面找到了我媽,當(dāng)時大伯家的院門是開著的,也不知道我媽有沒有進(jìn)去過,奶奶說找到她的時候她站在院門外面正看著里面,整個人是清醒的,問她大半夜的為什么到這里來,我媽清楚地回答說有人帶她來的。
之后再問就問不出一個究竟來了,尤其是問起她有沒有進(jìn)去過里面,我媽就不說話了。
無法,最后家里只好帶了我媽去找了先生看,那個先生看了之后只說了一句話,他說——木土金胎,大兇化吉。
后來先生解了這句話,他說雖然他也不能完全看出來我家有什么,但是隱約能看出是陰木上行,穢土下沉而起,這是家宅大兇,搞不好是會家破人亡的,而我媽懷的我卻又剛好能克陰木穢土,所以才說這是大兇化吉的征兆,寓意是說等我出生家宅這些兇相會被壓下去,讓我家的人不要擔(dān)心。
聽完先生這樣說一家人心頭的重負(fù)才算散去,后來我媽順利生下了我。我出生那天,我家照著先生說的,打了一塊差不多有拇指大小的一塊金符放在我家屋頂?shù)牧荷?,說是這樣能配合我的命格鎮(zhèn)住家宅的兇相。
先生說等我滿了十二歲之后,就把這塊符拿下來給我戴在身上,輕易不要摘下來,至于原因,他卻沒有說。
說來也怪,自從先生來看過之后,無論是我爺爺建的那座空房子,還是大伯家的房子,似乎都沉寂下去了,再也沒發(fā)生過什么。
直到我六歲半輪那年。
雖然那時年幼,但我一直清楚記得那天發(fā)生的每一個場景,就像是昨天剛剛才發(fā)生的一樣。
那天黃昏左右,我不知道怎么的就一個人跑到大伯家院門外去了,而且我到他家門口的時候,他家的門竟然是開著的。在我的印象里那扇門永遠(yuǎn)是關(guān)著的,不會有任何人把它打開,甚至我爸媽從小就告訴我,大伯家和空房子都是不能去的。
當(dāng)我站在外面的時候,我聽見里面有人喊了我的名字一聲,但是我沒有看見人,這個聲音怎么描述呢,像是你熟悉的人可又完全像是一個陌生人,而且他喊我進(jìn)去,那聲音就像是喊晚歸的孩子回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