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傳來一陣剎車聲,有人在喊蘇梅的名字。
后來才知道是鄰居聽到了動靜,給她的父母打了電話。
“你就說進賊了……別的不要說……”
我趕緊把東西收拾好,將那手串用黃符包了叮囑蘇梅一定還回去,迅速溜出門。
下到二樓的時候,一個眉眼和蘇梅有幾分相似的男子快步跑了上來,銳利的眼神盯了我?guī)酌腌?,我假裝沒事人,直接擦身而過。
我能感覺到那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一陣頭皮發(fā)麻,不過樓上的防盜門打開,蘇梅喊了一聲爸爸,那男人這才又跑了上去。
我松了口氣,剛才那男人的氣場咄咄逼人,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或許是因為擔心女兒的緣故才會對我心生警惕。
我下了樓回頭向上看,那男人正站在碎了的窗戶前打電話報警,灰蒙蒙的霧氣已經(jīng)是散了。
我回到家的時候剛剛九點鐘,那小娘們最近幾天迷上了什么肥皂劇,正窩在沙發(fā)上哭的跟淚人兒樣。
自從來了城里,我的生活大變樣,不過有一點沒變,就是這娘們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師娘架勢,對我呼來喝去,實在是頭疼,而且這衣服也越穿越薄了,害得我總洗冷水澡。
對于周峰所說的和師娘有牽扯那件案子,我一直很好奇,可是問了幾次她都不肯說,而且心情一度壓抑,也就只能作罷。
畢竟師娘離開村子,就是不想記起往事,誰有不曾有過不堪回首的過往呢。
“這么晚回來,勾搭小姑娘去了?”師娘像是個鬼,光腳倚在我房間門框上,一副受氣小媳婦的委屈模樣。
我說,我跟馬迪上貨去了。
“你敢騙師娘?我傍晚見著那黃毛了,說你早撩了。”女人乜斜眼睛瞅我,忽然間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般跑到我面前,從我肩膀上捏起一根頭發(fā)。
“宋小寶,你混蛋!敢背著師娘找女人!”
“你是我?guī)熌铮植皇俏移拍?,吃什么飛醋……哎?你有種別揪耳朵……那里不能掐……師娘我錯了……”
這兩天有點忙,也沒見蘇梅那小丫頭,也不知道事情處理好了沒有。
馬迪扔給我一支煙,甩了甩一腦袋的黃毛。
“誒?聽說沒有,學(xué)校里死了人了,好像是個高二的女學(xué)生,哎呦嗬老慘了……”馬迪一邊說一邊比劃。
“你見過人體風箏么?用那啥掛在林子里,就像是鐘擺似的晃蕩……”馬迪搖晃著身子模仿。
心里一驚,我記得蘇梅就是高二的,站起身就往學(xué)校方向跑。
到地方才知道,學(xué)校放假了。
我來到蘇梅家樓下,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而且那丫頭也不像是短命的樣子,剛準備走,聽到頭頂有開窗戶的聲音,蘇梅沖我招手。
我在樹蔭下抽煙,蘇梅直接一腦袋扎在我懷里,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小寶,麗麗死了……是我害死的,怎么辦啊……”
麗麗就是馬迪說的,那個用自己腸子上吊的人。
人是肯定不會用自己的腸子來上吊,況且那還只不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而已。
據(jù)說那個在學(xué)校小竹林里晨練的老教師,由于早上的霧氣比較重,再加上視力不好,還以為是哪個頑皮的學(xué)生把風箏掛在了那里,于是就找了一根竹竿,踮起腳來去勾。
直到那個女學(xué)生赤身裸體,血淋淋的從天而降,直接掉落在了那老教師的臉上,隨后又因為竹子有彈性的緣故被拉扯了回去。
那個時候,老教師的一聲慘叫,幾乎是讓學(xué)校周圍趕早擺攤的小商販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當那些小商販們趕過去的時候,老教師癱倒在地上,褲子濕了一大片,然后小商販們就看到了一副讓他們終生難忘的景象。
一具尚還稚嫩,但卻血肉模糊的身體,極有節(jié)奏的,在八月初升的驕陽中隨風輕擺,像是那房檐下的風鈴,不過卻沒有聲音。
或許由于被掛在半空當中的時間太長,女孩脖子已經(jīng)被硬生生的拉長了數(shù)倍,看上去極為怪異,就好像是沙漠當中生活的某種動物一樣。
當時看到這場景的人把早飯全都吐了出來,尤其是當他們發(fā)現(xiàn),那具身體被開膛破肚,幾乎是從下體被直接剖成了兩半兒的時候。
“那不是繩子,是她身上的那個……”
有膽子大的靠近了之后觀看,隨后又是一陣嘔吐。
我和蘇梅坐在了學(xué)校旁邊的一個小館子里。
原本我還想著人多的地方,能夠讓這女孩子不再那么驚慌,但耳邊聽到的全部都是諸如此類的談?wù)摗?/p>
蘇梅的身子一直在發(fā)抖。
麗麗是她的同學(xué),也是死黨。
兩個女孩子經(jīng)常在一起談?wù)搶W(xué)校里面,哪個帥氣的學(xué)生又甩了隔壁班的哪個騷貨,好像我也見過她,是一個頭發(fā)長長的,很外向的女孩子,有一次還在背后說我長得挺帥。
沒有想到這樣花季的年齡,居然以這種詭異的方式在竹林里面被結(jié)束了生命。
麗麗是寄宿生,除了周末以外,都是住在學(xué)校的,聞訊趕來的親屬在學(xué)校鬧得天翻地覆,非要讓學(xué)校和當?shù)卣块T給個說法,據(jù)說他們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有見到那女孩子的尸首。
因為現(xiàn)場實在是太慘了,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詭異之極。
原本被吊死,那場面就已經(jīng)夠恐怖的了,偏偏肚子里面的東西都耷拉在外面,就好像是屠宰場宰豬的時候一樣。
據(jù)說,當人們?nèi)サ臅r候那血已經(jīng)凝固了,從半空當中一直凝成了一條血線接觸到了地面,看了樣子少說也吊了大半個晚上了。
由于公安部門趕過去封鎖現(xiàn)場的時候,那里已經(jīng)是被聞訊瞧熱鬧的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泄不通,現(xiàn)場遺留了大量的腳印,根本沒有什么線索可查。
這個地方已經(jīng)有很多年沒有出現(xiàn)過這么嚴重的人命案子,只要是個人都能夠看得出來,那女孩子是被殺死的,而不會是自己上吊。
甚至有人開始流傳,那女孩子是得罪了惡鬼,所以才會被以這種極度殘忍和詭異莫名的方式殺死,這是得罪了鬼神的懲罰。
城里人一般情況下都不相信這些鬼神之說,但是身邊這些人說的眉飛色舞,有理有據(jù),就好像是親眼見過一般。
說是當天半夜的時候有人見到一個臉上長滿了毛的老太太,穿著一身壽衣,從那學(xué)校的林子里面一閃而過,當時就嚇得差點心臟病都犯了。
聽到這里,我陡然一驚,他們所說的那個臉上長毛的老太太,不就是昨天晚上,在蘇梅家里被我嚇走的那東西嗎?
我發(fā)現(xiàn)蘇梅抖得更厲害了,我想起來這女孩子見到我之后總共就說了一句話。
她說,麗麗是她害死的。
我們坐在一個角落里面,所以我把凳子往前面挪了挪,盯著蘇梅的眼睛,問道。
“你對這件事情知道什么?為什么說麗麗的死和你有關(guān)系?”
本來我還以為蘇梅只是被嚇傻了,卻不料女孩子一開口就讓我如遭當頭棒喝。
“她是我害死的,那個手串,讓麗麗拿去了……沒有還回去……”
“什么?你為什么不聽我的話?”
我的聲音高了幾度,周圍的人齊刷刷的看了過來,我知道不能在這里呆下去了,立刻拉著女孩子跑了出去。
我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呆,只能在附近的一座橋上坐了下來。
我的思緒亂成了一團麻,完全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居然和眼前這個被嚇壞了的女孩子扯上關(guān)系。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送我手串的同學(xué)沒來,我就準備拿出來塞到他的課桌里,芮麗麗看見了,說是要接回去戴兩天……”
蘇梅已經(jīng)泣不成聲,一個勁兒的說著對不起,能夠看得出來,這女孩子心中已經(jīng)愧疚和恐懼到了極點,甚至有的時候精神都有些恍惚。
“手串兒呢?”
我把蘇梅的身子扳過來,有些心疼。
心中卻有些疑惑,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那個穿壽衣的老太太干的,似乎是做的有些過分了,那東西雖然不是人,但是據(jù)我估計頂多也就是惡作劇,讓人倒霉而已。
至于殺人這樣的事情,雖然也有可能發(fā)生,但是僅憑那樣級別的一個孤魂,似乎是難以辦到的,除非另有幫手,或者是我看走了眼。
“手串兒不見了,原本是在麗麗身上的,一定是那個貓臉怪物給拿走了……”
蘇梅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我心煩意亂有些理不清頭緒。
如果真是那個貓臉老太太為了把東西拿回去而報復(fù)殺人,那么這就變成了一件鬼魂殺人事件,也難怪警方查不出什么線索。
但我始終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太對勁,我雖然從來沒有親眼見過真正的鬼怪殺人,但也并不認為,能被我給嚇跑了的那種級別的邪祟,能夠如此殘忍,而且有這樣的殺傷力。
如果那貓臉老太太真的有這本事,也就不至于在蘇梅的家里纏了好幾天,只不過是讓蘇梅的爺爺奶奶住院了而已。
“你有沒有把自己遇到鬼的這件事情告訴別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只是本能的感覺到,有些事情必須要弄清楚。
“我也就跟你說了……哦不,有一次我因為害怕跟麗麗說過……不過,麗麗答應(yīng)過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