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里的真不是小甜,但我認(rèn)識她。
這女孩也是我們村的,跟我一樣大,叫王二丫,是村支書王建國唯一的閨女,也是我的小學(xué)同桌,嚴(yán)格按照輩分來算我應(yīng)該喊她表姑,但她一直喊我陽娃哥。小時候,她跟我玩,就被爺爺拿大掃把給趕走了,我那時候小不懂事,還因為她幾天都不理我爺爺。
后來我倆都到外地上了高中大學(xué),就很少見到她了。說真的,打死我也想不到,她會出現(xiàn)在這里。我家跟王建國家的恩怨不說,我跟她的輩分問題也暫且不論,我就想知道,她大半夜的來小甜屋里干啥?她喜歡我?可是也沒有必要這樣投懷送抱??!
這張臉讓我從剛才的那種狀態(tài)下清醒了過來,當(dāng)然,不是說她丑,二丫這姑娘長得挺好看的,有著農(nóng)村姑娘少有的白凈,屬于可愛那種類型的,反正在我們村她要是算第二,我覺得沒人能算第一。
最主要她還是一黃花大閨女,如果我就這么稀里糊涂把她的清白給毀了,她以后還咋在村里頭待,將來她還咋嫁人?
可奇怪的是,現(xiàn)在的她根本沒啥理智,我都懷疑她會不會是被人給下藥了?她纏著我,還不停地發(fā)出那種聲音,身上發(fā)紅。更加詭異的是,她那雙手跟鐵鉗似的,我想把她手給掰開脫身都辦不到,一個女孩子咋可能有這么大的力氣?
我都有點兒絕望了,一來怕做了對不起二丫的事,二來又怕傷害了我女朋友小甜,這可咋辦?
過了一陣之后,屋門就被踹開了,一聲巨響仿佛是驚醒了二丫,她好像突然想到了啥,眼睛瞪大,渾身一陣哆嗦之后,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我,變得一臉惶恐,她問:“陽娃哥,我……我咋會在這兒?”
她像條逃生的魚一樣從我身上脫開,隨手拉了毯子把自己的身體裹起來,蜷縮到床里邊,嗚嗚地哭了起來。
說實話,這一幕有點兒像是被捉奸在床。
我真不知道該咋解釋了,這算啥?就好像是黃泥掉到褲襠里,它不是屎也是屎了。
小甜看見這一幕已經(jīng)快要崩潰了,她那眼淚是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沒說出一句話,扭頭就跑到我那屋,閂上門,也哭了起來。
雖然沒有真的到那一步,但是我和王二丫的事是真的發(fā)生了,這個事實我是無論如何都躲不掉的。爺爺又把門給關(guān)上,我倆穿好衣服出去,二丫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一樣,走路搖搖晃晃的,爺爺跟她說話,她也不理。
看到二丫的樣子,我心里挺難受的,屋里頭小甜還在哭,我更不知道該咋辦,事情咋會搞成這樣呢?
“二丫啊,你看這事弄的,這大半夜的,你……你咋會在那屋待著呢?”這是爺爺和老煙桿計劃之外的事情,誰能想到二丫會出現(xiàn)在這兒,再說了,大門還閂著呢,沒一點兒動靜,她是咋進來的?
爺爺抽了口煙,長長的嘆了口氣,看了我一眼,對二丫說:“二丫,你放心,既然陽娃干了這種混球的事,就該對你負(fù)責(zé),這樣,天明了我就去找你爸商量這事,把你跟陽娃的親事兒給定了,你看中不中?”
這話說出來,屋里頭的小甜哭的更厲害了,我有話,可面對著二丫也說不出來。
二丫卻搖了搖頭,有些失魂落魄地說:“這……也不怪陽娃哥……”
她才說到這,整個院里就是一陣陣的陰風(fēng)纏繞,又是那種清冷,外邊的椿樹葉子嘩嘩啦啦作響,突然,門外頭傳來老煙桿的聲音。
“老張,院里咋了,你開門,我進去看看!”
爺爺給我使了個眼色,我過去把門給開了,老煙桿進來的時候,打量了我一眼,那張臉笑瞇瞇的,他還問了我一句:“這大半夜的,你咋熱成這樣?”
我沒回答,也沒心思想別的事兒。
老煙桿往院里掃了一眼,好像有些意外地說:“喲,這不是王建國家那閨女嗎,她咋會在這兒呢?”
爺爺正想說啥,那老煙桿倒是先開了口,她看著王二丫,問道:“二丫,你這是咋了,你站起來,走兩步我看看!”
這話說的我和爺爺都有些不太理解,啥意思,讓二丫走兩步?
老煙桿并沒有理會我倆的不解,他只是打手勢,讓王二丫站起來走路。二丫還真聽他話,站起來,就繞著院子走了一圈。
走完,老煙桿滿意的點了點頭,盯著她說:“王二丫,有些事你必須弄明白,人活著就是活著,死了就是死了,活著要腳踏實地,才能接地氣,才算是人,你的腳離地二寸,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個啥?”
我瞅了一眼,發(fā)現(xiàn)二丫還真是腳不沾地,心里頭咯噔一聲,他這話叫我想到了那晚上被鬼墊腳的事,腳離地二寸走路,就是死人了。
這話一問出來,王二丫好像突然明白了啥,她捂著臉哭了起來,眼淚從她指頭縫里流出來是血紅色的,那模樣恐怖極了,還不到半分鐘,她開始七竅流血,一頭栽倒在地上,就沒了動靜。
再回頭看,門口站著的哪兒還是老煙桿,分明就是那天催命的老頭。老頭也在盯著我,還是一臉笑瞇瞇的,可他的笑一點兒都沒有老人的那種慈祥,反倒是陰森恐怖的很。同時,我也看清楚了他腳上的那雙鞋,白紙面,黃麻底,登云鞋,他果然不是活人。
不管他是啥,我真的是煩透了這個老頭,最近幾天一直糾纏著我不放,現(xiàn)在又害死了二丫,我沖著他就吼道:“有啥事你就沖著我來啊,二丫她又沒招惹你,你為啥害她?”
“她本來就是死人,我只不過讓她看清楚自己而已,害她的人不是我!還有你的事,今兒個我算過了,犯煞,諸事不宜,就先不帶你回去了,不過你放心,我還會來的。在我回來之前,你也得好好想想,你自己到底是個啥?”他說完扭頭就出了門。
“你大爺?shù)?,別走!”我罵了一聲,立刻追了出去。
爺爺在后邊想要喊住我,我也沒理他??墒牵烦鋈ブ?,外邊早已經(jīng)沒了那老頭的蹤影。
沒追上催命的老頭,倒是見著了老煙桿,他在院墻外的大椿樹下,倆大樹葉子蒙著眼,圍著椿樹轉(zhuǎn)圈,就跟驢推磨一樣。
這肯定不是那老頭變的,因為,他的情況一看就是叫人做了手腳,也怪不得蹲點兒的老煙桿一直沒出現(xiàn),原來是被困在這兒了。
我過去,正要喊醒老煙桿,不知道啥時候爺爺拄著拐杖追了過來,他連忙制止了我,爺爺說:“你楊爺爺這是中了邪了,不過,下手的人沒有要害他的意思,過會兒應(yīng)該就沒事了,你要是真這么喊醒了他,會變成傻子的。”
最近出了不少事,老煙桿是我們的主心骨,他可不能傻了,幸虧爺爺來的及時。
我跟爺爺在那兒等了有四五分鐘,老煙桿總算是停了下來,他一屁股蹲在地上,背靠著椿樹迷茫了一陣子,扯掉蒙著眼的大楊樹葉,才問:“我咋在這兒呢?”
“你被迷了,擱這兒推磨呢,好點沒?”爺爺問。
“推啥磨?推磨可是畜生干的事,我咋……遭了,我怕是著了別人的道道了,看看,我這臉沒事吧?”老煙桿指著他那張老臉問。
我跟爺爺都仔細(xì)看了,沒啥不一樣的,老煙桿繼續(xù)說:“臉沒變,是不到時候,看來那老頭不讓我管你們家的事?。?rdquo;
爺爺一聽慌了,連忙說:“不……楊先生,您可不能不管??!”
老煙桿則擺了擺手,嘆了口氣說:“老張,真不是我不想管,是我管……”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不遠處有著十幾道的手電光線,那些人一邊走,一邊喊“二丫”的名,里頭有王建國的聲音。
我們趕緊進了院里,關(guān)了大門,老煙桿看到二丫的時候倒沒有那么驚訝,爺爺正想解釋,老煙桿卻擺了擺手,說:“你不用說啥了,我知道,剛才那會兒蹲點,我看見二丫進了你家院里。我見她腳不沾地的,想著她給墊了腳,想過去幫她,結(jié)果就撞上那老頭了……”
“是不是那死老頭害了她?”我問,現(xiàn)在就那老頭的嫌疑最大。
可老煙桿卻搖了搖頭,他說:“應(yīng)該不是的,沒啥由頭他是不能害人的,我雖然還沒有查出來老頭具體啥身份,但有一點兒能肯定,他是那邊的人!”最后一句,老煙桿把聲音壓的很低。
“哪邊?”我疑惑。
“陰間。”老煙桿這次毫不忌諱的說出了這個詞,但我是不太信的,真有陰間?老煙桿也不管我信不信,他抽了口煙袋,繼續(xù)說:“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還是先想想怎么應(yīng)付王建國吧,這個人跟你家有親戚,好好說,興許……”
才說到這里,就聽到王建國在外邊大喊:“姓張的,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