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教授一下就急了,沖他倆喊道:“誰讓你倆下去的?回來!”
“操——回不去了——”天哥喊了聲,余音越來越小,明顯下墜的速度很快。
我聽得心里一咯噔,快步走到洞口處。
向下看去,黑暗無際。
樹根沒有斷,人卻墜了下去。
林青和可蘭也跑過來圍著洞口,一時間大家都沒了聲音,如果天哥是沒抓穩(wěn)掉了下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秦教授驚慌失措的樣子,完全沒了平時的冷靜,跑過來朝洞里大喊:“抓住!抓?。?rdquo;
樹根擺動兩下又停了下來,不知道他倆是抓住了還是墜地了。
洞太深,聽不到一點動靜。
我心里一急,抓住樹根跳進了洞里,想看看他倆到底什么情況。
卻沒想到,樹根越靠下越濕滑,根本就抓不住。
剛進洞里還沒穩(wěn)住神,便直線下滑。
我胳膊腿并用,死死地抱住樹根,仍然停不下來。
能感覺出來這個速度掉下去的話不致命,但也得摔個骨折。
不知滑了多久,腳下猛然觸到了硬東西,巨大的撞擊力從腳底瞬間蔓延到了全身,摔躺在地上的一剎那,全身麻木無感。
我剛有知覺,還沒站起來就被上面滑下來的人砸了一下,正正地砸在肚子上,讓我一口酸水涌在喉嚨里,咳進氣管辛辣窒息。
幾乎要一口氣背過去了。
然后聽到可蘭慌里慌張地喊話:“王成,你在哪?你沒事吧,沒事吧?”
我難受得說不出來話。
“摔到哪里了?摔到哪里了?”可蘭手忙腳亂地一通亂摸,抹黑把我扶了起來。
我暈頭轉(zhuǎn)向,還沒站穩(wěn)又被可蘭猛地拉了一下,只聽撲通一聲悶響,又有人掉了下來。
可蘭拿出手電,按亮了。
看到掉下來的是林青。
我吸一口氣,從肚子到喉嚨都是疼的。
可蘭繼續(xù)關(guān)心詢問我:“感覺咋樣?摔倒哪里了?”
“感覺……感覺……還行……”我含含糊糊地回了句,想哭。
這探險服很厚,摔一下并沒有骨折,反倒是被她砸得肋骨好像斷了幾根。
林青從地上爬起來,晃了晃腦袋,緩緩神,看起來沒啥大礙,開口問道:“喬三和宋西天呢?”
我這才想起來天哥不在這兒,急忙朝四周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頭更暈了。
這里竟然是溶洞,巖溶地貌,頂部垂吊著參差不齊的石筍,手電的光照下,暗暗發(fā)紅。
我雖不學地質(zhì),但也知道溶洞一般都是在地下,由地下河沖刷上萬年才能夠形成。
難道我們從礦山頂部直接墜到了地平線以下?
說實話,我真不知道滑了有多久,從下墜的那一刻起,頭一直是懵的。
如果真的墜到了地平線以下,說明我們已經(jīng)穿過了整個礦山,不用再擔心秦教授說的怪物了。
林青和可蘭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大家面面相覷,悲喜交加。
“喬三他們下來得那么急,沒準已經(jīng)去找絕地之門了,咱們沒事,他倆應(yīng)該也沒事吧。”林青自我安慰道。
“你還不舒服嗎?”可蘭問我。
“還行……”
我已經(jīng)稍稍緩過來一點了,只是有點站不穩(wěn),是上半身不穩(wěn),稍一走動就很疼。
這個溶洞四通八達,哪個方向都能走,而且一眼望不到盡頭,沒有秦教授的話,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往哪里走。
可是秦教授過了這么久還沒下來。
我看著眼前的樹根,越看越怪異,它還在地下扎著,不知究竟有多深。
站了好長時間,林青有些著急了,跟我和可蘭說:“我就在這附近轉(zhuǎn)轉(zhuǎn),你倆在這兒站著別動,等秦教授下來。”
說完就打著手電隨便轉(zhuǎn)悠了起來。
我早就心急如焚了,若不是傷得有點重,早就四處跑著尋找天哥他們了,等秦教授是次要的事情。
秦教授會不會下來還是個未知數(shù),她的心思深不可測。
然而,我一抬眼,就瞧見秦教授的兩只腿伸了下來。
緊接著,秦教授順著樹根慢慢悠悠地滑下,一只手抓著一只腳勾著,那姿勢美得有點過頭。
可蘭驚訝道:“秦姐,你不覺得樹根很滑嗎?”
“他們幾個呢?”秦教授并未回答可蘭的問話。
“兩個沒見著,一個溜達去了。”可蘭如實說道。
秦教授皺皺眉頭,想說話又沒有說。
我心里一直有個疑問,就問起了秦教授:“咱現(xiàn)在的位置,是在礦山內(nèi)部還是穿越礦山了?”
因為我總感覺墜得不深,不然的話,早就摔得半死了。
秦教授的回答確實如我所料:“這是礦山內(nèi)部……”
“這里咋會有溶洞?”我問。
“你仔細看看那是啥?”秦教授表情怪異。
我看了看,是倒掛的石筍,顏色暗紅。
可蘭也看了看,說:“那是鐘乳石,地下河沖刷上萬年才會形成。”
“湊近點看,別太近。”
“哦。”
我踮起腳尖,鼻子都快碰到石筍了,甚至還用手摸了一下,的確是石頭,千真萬確。
只不過……
我換個方向,朝石筍另一面瞥了眼,頓時就縮回了腳尖,蹲在地上。
“你看到啥了?”可蘭問我,同時也朝另一面看去。
結(jié)果比我稍微鎮(zhèn)定一點,但也是不自覺地后退了幾步。
那是人的化石。
我剛剛看到了兩個窟窿,是人的眼眶,隱約還能看到排列的牙齒,這些都被暗紅色遮得不太明顯,不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這個人腳朝上倒掛在頂部,變成了暗紅色的石頭。
如果這些石筍都是人的話,數(shù)量簡直難以估計。
“秦姐,他們?yōu)樯端赖眠@么奇怪?”可蘭問道。
“尸地蚰蜒。”
“蚰蜒是啥?”可蘭弱弱地問道。
“就是那種很像蜈蚣的蟲。”我跟可蘭解釋道,“長著很多很細的腿,陰暗潮濕的磚頭縫里有很多,我小時候經(jīng)常逗著玩,叫它錢串子。”
我正說著,就看到可蘭右腳邊上爬著一只錢串子,伸手給她指了指,說:“你腳邊那只小蟲就是蚰蜒,沒啥可怕的。”
可蘭一低頭,“啊”的一聲跳了起來,差點把我撞倒。
我胸口本來就疼,又被她胳膊肘頂了一下,傷害加成不止一倍。
“蚰蜒是益蟲,專門吃一些小昆蟲,有那么害怕嗎……”我揉揉胸口,很郁悶。
沒想到女強人也有柔弱的時候。
“你倆別鬧了。”秦教授喊停我們的談話,嚴肅地說道,“不要在這兒浪費生命了,某人休息差不多了吧?”
“呃……”我機械般地點點頭,心情難以言說。
可蘭突然又大叫道:“呀!咋這么多啊!”,邊叫邊跺腳。
秦教授一把拉住可蘭的手,另一手拉著我的手,二話不說就往前跑。
我扭頭看看身后,黑壓壓的一片,又看看頭頂?shù)幕?,蚰蜒從眼眶?nèi)部不斷地涌出。
我們被一只蚰蜒發(fā)現(xiàn)后,竟然一下子冒出來這么多,執(zhí)行力驚人,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這地方坑坑洼洼,四面暢通,越跑越?jīng)]有方向感,我都不知道被秦教授帶到了哪里,一直暈頭暈?zāi)X的。
途中踩到了一把手電筒,讓我腳下失控完全沒了重心,整個人都騰空了,結(jié)果被秦教授穩(wěn)穩(wěn)地拽住了,沒有摔倒。
我懷疑她是練過武術(shù)的高人。
穿過一道破損的鋼絲網(wǎng),右手邊有個岔口,拐進去,里面有一口散落在地上的木棺,空間不大。
秦教授這才停下了腳步。
我跑得肺都要炸了,胸口的疼痛愈加劇烈,蜷縮在地上喘不過來氣。
耳邊傳來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我勉強抬了抬頭,看到外面聚集了成堆的蚰蜒,擠擠抗抗的。
不往里面進,也不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