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啥呀看，哥臉上有金子嗎？別站在這兒瞪眼，走遠點！”順子狠狠地推了我一下，手腳并用，讓我差點一頭栽在地上。
我伸手撐著地面，手掌磨得刺痛，被地上的碎石硌得滲著血。
這么多人在看著，他是一點情面都不講。
我站起來啥也沒想，攥著拳頭就撲了過去，心里的陰影在一瞬間全都變成了憤怒，掄足蠻力，把積壓已久的憎恨統(tǒng)統(tǒng)砸向了他。
結(jié)果被他反手扭住了胳膊，關(guān)節(jié)一陣搓響，痛得我沒撐住趴在了地上。
“你小子長大了呵！敢跟我動手了？”順子死死地摁著我，言語暴露著他的本性，“哥已經(jīng)給過你機會了！不想走是吧？活夠了是吧？成全你好吧？”
“放開他！”
可蘭喊話間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甩手劃向了順子，順子側(cè)身一躲，松開了我，鬢角被削掉一撮頭發(fā)。
“操！小妞偷襲上癮了呵？”順子一下就怒了，抓住可蘭的手腕把刀子扭了下來，反手還了可蘭一巴掌，特別用力。
我的心跟著一顫，怒火直接竄上了天靈蓋，趁他不注意，撿起地上的匕首朝他側(cè)臉扎了過去。
可蘭見勢猛地拉住了順子的胳膊，以至于順子躲了下沒有躲開，等他推開可蘭的時候，我手里的匕首已經(jīng)刺到了他的臉頰。
那一剎那，我心軟了一下，縮手停了下來。
卻聽砰的一聲槍響，可蘭用肩膀撞開了我，然后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整個過程也就眨眼間，我腦袋嗡的一下，手一抖，松開了匕首。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像個木頭人一樣站著，感覺不到任何事物的存在。
當我稍稍回過點神的時候，心臟是麻木的，始終沒有勇氣扭頭看一眼可蘭。
聽到順子在大聲吆喝：“誰讓你開得槍？他可是我媽唯一的兒子，你要是把他打死了，誰給我媽養(yǎng)老送終啊？這不是給我添麻煩嗎？”
又聽到順子在對我喊：“王成，還不走是吧？要我把你們都抬出去嗎？你出去問問，混這一行的，誰敢跟我們幾個搶任務(wù)？你要不是我弟，早死一百次了！”
“真不走？”順子又問了句，然后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緊接著槍聲再次響起。
我感覺后肩被東西撞了一下，半邊身子便沒了知覺。
沖擊力讓我倒在了地上，才發(fā)現(xiàn)肩膀血染成片。
疼痛感襲來，也讓我的意識跟著回歸了身體，看看地上躺著的可蘭，她睡得那么安靜。
不過……
“后面那個黑衣服的小妞，別躲了，轉(zhuǎn)過來！”順子已經(jīng)紅了眼，端起槍口指著那女孩。
“呦，嚇哭了？沒看出來，這妞長得可真標致！別哭，哥看了老心疼，別怕，別怕！”光頭壞笑著，往前走去。
我想坐起來，可是稍微一動全身就痛。
看到光頭上前抓住了那女孩的胳膊，笑著說：“誰家的妞，細胳膊細腿兒的，干點啥不好，非要來這兒瞎參合！”
“有事？”
“沒事，沒事，我能有啥事呀，你要是真不想出去，就跟我們一起，跟著那傻小子有啥前途，能在這地下找到啥？”光頭不由分說就拽著那女孩往回走。
順子放下槍，瞅我一眼，搖頭嘆氣道：“唉，跟你好好說話你就是不聽，非要變成廢人才開心？一只胳膊夠用了，能不能回去，聽天由命吧。”
說完就招手示意，一群人穿過亭子，走向了前方那很像宮殿的墓室。
他們走遠以后，我晃晃可蘭，喊了兩聲，她還是沒醒。
不過，她沒有死。
她胸前被子彈擊中，流著血，氣息卻很平穩(wěn)，心跳也很穩(wěn)定。
我看了看彈孔的位置，似乎想到些什么，伸手摸了摸，果然是那塊血玉護心符。
隔著衣服摸起來，感覺玉已經(jīng)碎了，隱約還摸到了一半的彈頭，子彈只進去了一小半，也就是皮外傷。
應(yīng)該只是被子彈的沖擊力震昏過去了。
我看看自己的肩膀，被子彈打了個對穿，傷口處露著白骨，整只胳膊都沒有知覺，唯一慶幸的是，彈頭沒有留在身體里。
冬天穿得衣服厚，堵著傷口沒有流太多的血，可是情況依然很不妙，我肩膀的疼痛感正在消失，或許真的要變成廢人了。
順子那群人，一看就是經(jīng)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順子打我這一槍，目的就是要讓我廢掉一只胳膊，沒能力跟他們搶任務(wù)。
我從背包里翻出半瓶水，艱難地打開來，給可蘭喝了幾口，她嗆得咳嗽兩聲，睜開了眼睛。
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我：“你沒事吧？沒事吧？”
然后看到我滿胳膊都是血，猛地坐了起來，差點跟我撞頭。
“沒事，沒事。”我笑了笑。
“沒事？流這么多血……”可蘭咬著嘴唇，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樣子。
“真沒事，沒感覺，一點都不疼。”我說著還晃了晃胳膊給她看。
晃著晃著就愣住了。
愣了幾秒，我又晃了晃胳膊，晃得幅度很大，竟然能動了，而且一點疼痛感都沒有。
我撥開衣服看了看，傷口上凝結(jié)著血痂，已經(jīng)看不到剛才露著的白骨了，似乎愈合得非?？?。
怎么可能……
我一時間有些迷糊，懷疑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
因為我平時也受過傷，傷口根本就不會愈合這么快。上次客棧聚會，手腕上被劃了一道很深的口子，現(xiàn)在還沒好，戴著秦教授給的護腕。
可蘭看我能活動胳膊，也相信了我沒事，反而自己捂著胸口說道：“有點疼。”
“你胸口有顆子彈，很淺，皮外傷，我沒動。”
“哪里？”
“護心符那里。”我指了指，心說，你哪里疼你不知道啊。
可蘭解開衣服，我瞄了眼，子彈比想象中的還要淺，不知道她衣服上那些血是從哪里來的。
我們坐在亭子里休息了會兒，可蘭問我：“那位姑娘是什么人？她不出事吧？”
“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我就比你多見過她一次。那群人有槍，而且都是練過的，再厲害的人也抵不過槍炮，咱們得過去看看。放心，那女孩不會害你的。”
一說起那個女孩，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她曾經(jīng)把我摁在棺材里，在我肩膀上抓了五個指印，流了很多血，那個傷口愈合得就特別快。
不知道她手上究竟什么東西。
反正我已經(jīng)保住了胳膊，也沒再多想什么，拉起可蘭走向了遠處的墓室。
回頭望望亭子，總感覺這亭子擋在路中間有啥特殊用意。
猜不透。
遠處視野盡頭那里，有一座很高大的建筑，遠遠就能看到石雕和柱子，氣勢恢宏，就算沒有專業(yè)知識，也能看出那是存放棺槨的地方。
相當于普通古墓里的主墓室。
我和可蘭走到建筑的臺階前，離近看，青石堆砌的臺階起碼有三層樓高，門口豎著四根圓柱，柱子上雕刻著花紋圖案，看不清是什么。
四根圓柱的正中間，站著那個女孩。
她黑衣無風(fēng)微擺，像個幽靈一樣守在門前，看樣子并沒有發(fā)生什么大事。
我快步跑上臺階，到她跟前的時候，看到她嘴角有一抹鮮紅的血。
“你……沒事吧？”我小聲問道。
她用舌尖舔了下嘴角，小小的動作，讓我心里一咯噔。
怎么感覺那血不是她流的。
可蘭走過來，站在我身后，沒吭聲。
“你沒事吧？”我又問了聲。
“不要忘了咱倆的約定，記住。”
“不會忘的，只是不知道南崗公墓在哪里。”
“一定要記住。”
“記住了，你告訴我南……”
“她怎么跑得那么快？”可蘭有些驚訝地問我。
“我也不知道。”我比可蘭更迷糊。
聽那女孩說話的語氣，應(yīng)該是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出現(xiàn)了。
她約我過來，卻啥也沒告訴我，讓我感覺又不像是她約我來的。
說不定那錦帛上本來就有水晶蘭的花香，畢竟是從陰暗的棺材里取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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