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知道,讓他繼續(xù)說。
周平說,主要原因就是,禿頭嶺的地形比較特別。整體看來,就像是一個雙手被反綁著,跪倒在地,等待被砍頭的犯人。
在古代,犯人的頭被砍下來之后,頭和尸身,要分別扔在左右兩側的懸崖深溝之中,讓尸體和腦袋永遠分開。據說,這么一來,那些死去的人的怨魂就會一直在山里尋找它們的腦袋,但永遠也找不到,就永遠被困在山里,而不至于四處搗亂禍害人間。
吃完飯,周平說,我們對禿頭嶺的情況不明,白天貿然進山,可能會打草驚蛇。另外,你是晚上被勾引去的,所以對方很有可能還會在晚上出現(xiàn)。于是,我們商量定,先到山下看看情況,等到傍晚的時候,再摸上去查看。
沒想到,昨晚那東西帶我去的竟然是這么個恐怖的地方,現(xiàn)在想起來心里還突突直跳。我問周平,既然你是做靈運師的,應該懂得一些法術吧。
周平聽我問他老底,心里似乎不高興,但隨后他表現(xiàn)的卻是非常強硬:“不懂法術,我能混到今天這個位置嗎?我是多家集團公司的發(fā)展顧問,就這類活兒,每年我接的都超過兩百個。你放心,既然沈爺說今晚你不會有事,那我保證,今晚絕對會帶你安全回來。”
我說:“周哥,我絕對相信你的能力,但我想咱們還是再準備一些刀具之類的家伙比較好,畢竟,那東西用起來,比較實際。”
周平說:“好,去買一把砍刀,一把桃木劍,我再為它們開開光,保證威力大增。”
出了飯館,我們和周平到大超市逛了一圈,售貨員說砍刀是管制刀具,超市不賣。我只好拿了一把剁骨頭用的大菜刀。桃木劍倒是買了一把,不過,看上去好像是小孩的玩具,并不是道士們常用的那種真正的桃木法劍。周平見我不滿意,安慰我說,放心吧,這至少是桃木的,只要是桃木的就有靈性。
出了超市,我問周平,這兩樣東西如何開光。
周平說:“你去菜市場買只大紅公雞,放我車后備箱里,到了山下,咱們把雞殺了,把血涂抹上去,這就行了。另外,這公雞也浪費不了,到山上餓了,可以烤著吃。”
我點頭,接著一愣,咋感覺周平像是要去野外聚餐啊。
我到菜市場買了只紅毛公雞,塞進后備箱,周平看了看時間:“說差不多了,咱們走。”
一路暢通無阻,我和周平在地圖標注的位置下車。
抬眼望去,這禿頭嶺也就三四百米高,下面坡度緩,上頭卻是懸崖峭壁,頂上全是裸露的巖石,乍一看就跟個光頭似的。整體說來,這地勢還真像個被反綁著跪倒在地的犯人。
我和周平先等了會兒,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周平催我去殺雞,他要為我們買來的兩件法器開光。
我把公雞拎出來,一刀抹了脖子,接了多半碗雞血。
周平找了個干凈的地方,點了兩只蠟燭,三炷香,一些紙錢,又從車上翻出兩道看不懂的黃符,我看其中一道符已經發(fā)霉,都快爛掉了。
我問周平,這符還能不能用。周平說,這符是他擇吉日,費了很大勁兒才畫好的,雖然破了,但還在有效期內,沒關系。我問他學畫符多長時間了,周平白了我一眼,說是照著道書上畫的,而且絕對一筆一劃都不少。我頓時有些暈菜。
接下來,周平指揮我把雞血抹到桃木劍和菜刀上,貼上兩張符后,周平拿起這兩件法器,盤坐在地,嘴里念道:“三清四靈祖師在上,今晚弟子周平出山降妖除魔,法器在手,請祖師賜法開光,斬妖除魔,扶正驅邪,定乾坤,分陰陽!”
念叨完,周平讓我把準備好的紙錢燒掉。
等我把紙錢燒完,周平起身說:“可以了,這兩樣法器,你選哪一件?”
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知道這周平所謂的法器是不是有斬妖除魔的威力,說:“我還是拿菜刀吧,至少我還切過菜,比較上手。你懂法術,用桃木劍比較符合身份。”
周平點頭說,我也是這么想的。
準備妥當之后,周平帶我沿著一條小路,朝山上走去。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擦黑。雖然手里拿著家伙,但這里畢竟是死過無數人的地方,大晚上在這荒山野嶺走一遭,還是有陣陣尿急的感覺。
走了一段距離,穿過一片松林之后,我們進入一個小山谷,這小山谷里明顯比其他地方陰冷,有一種從秋天直接入冬的感覺。再加上四處不斷傳來鳥獸的怪叫聲,弄得我不禁打了好幾個冷戰(zhàn)。
周平見了,不屑道:“怕個啥啊,手里有法器呢。這種陣勢,哥見的多了。”
我點頭道:“這禿頭嶺不小,咱不能就這么瞎走啊。你看,這地上的草這么厚,路都快沒了。”
周平裹了裹外套,呼出一口涼氣說:“沒錯,不過你放心,這禿頭嶺本來就是人跡罕至的地方,路肯定沒那么明顯,但憑我的經驗,這絕對是近期有人走過的路。”
我說:“那就好,咱們繼續(xù)走吧。”
又走出去幾十米后,我覺得這山林里更加陰冷起來,并且周圍還起了一層淡淡的霧氣。按說,晚上山里起霧是很正常的,但眼前的這些霧氣,并不是純白色的,而是白色中夾帶著一股股隱隱的黑氣。
周平也注意到了這種情況,他警惕道:“這霧氣不對頭,陰氣很重,把雞血抹到太陽穴上一些,小心被邪氣侵了身體。”
我不知道這管不管用,只好抹上一些,剛弄完,周平突然照著前面,快速走了過去。
我趕緊跟上,結果,前面的草地上,逐漸出現(xiàn)了零零散散的紙錢,還有一些黃色的紙片小人,甚至還有幾個白色的招魂幡子插在樹旁邊。
我咽了口唾沫,說:“周哥,你果然厲害,這些東西一看就是昨晚擺上的。”
周平微微點頭,看了看前方,悄聲說:“前面應該有咱們要找的線索。”
我和周平放慢速度,觀察著周圍,便順著這些紙錢朝前走,剛走了沒幾米,前方的草叢里忽然傳來了一陣沙沙沙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人或者動物,在快速移動。
周平仔細聽了聽,疑惑道:“是不是守在這的人發(fā)現(xiàn)了我們?”
我說:“對方好像是在逃走,或者去報信了。抓住那人,說不定就能找出更多的線索。”
周平二話沒說,提著桃木劍,追了上去。
到了前方的草叢,我們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條被踩踏過的路,順著這條路,我和周平追出幾十米,最后終于靠近了那個聲音。可是,就在我們即將看到那東西的時候,前面的聲音突然消失了。那個逃跑的東西,似乎一下子停了下來。
我和周平摸不清對方搞什么鬼,也停了下來。
周平說:“吳明,那東西好像是個活物,不像是鬼,絕不能讓他跑了。”
我知道周平的意思,他是看我手里有菜刀,就讓我沖鋒。我讓周平待著不動,然后自己提著菜刀走了上去,雖然握著菜刀的手一直在抖動,但被逼上絕路的我,已經沒有選擇了。
“誰在那里。”
我大喊一聲,接著舉著刀沖了過去,到跟前一照,草叢里躺著一個白色的影子,那好像是一只山羊。我看了看周圍,前方沒有人走過的痕跡,這條路,就是被這只山羊走出來的。
此時,周平也走了過來,見地上躺著的山羊,先是一陣疑惑,然后臉色瞬間變了。
我問周平:“不就是一只被咱們嚇死的山羊嗎?你鬼都不怕,還怕這個?”
周平突然捂著肚子說:“我去上個廁所,你仔細看看那山羊,千萬別動它,聽見了嗎?”
我說:“你小心點,別走遠了。”
這時候,我不禁懷疑,周平鬧肚子是不是被嚇的。
我先是照了那山羊的尸體一會兒,覺得有些異樣,走到跟前才發(fā)現(xiàn),這山羊竟然沒有頭!
更為離奇的是,這只白山羊的脖子處,幾乎沒一點血跡。
這只山羊死了不是一時半會兒了,它怎么會一路跑著,把我們帶到這里?
難道……
“吳明。”
我正發(fā)愣的時候,周平的聲音從一側的樹林里傳了過來。
我趕緊跑過去,到了跟前,周平讓我關了手電,然后悄聲道:“剛才那只山羊的問題,你看出來了嗎?”
我說:“看出來了……好像死了很久了。這不可能???”
周平說:“怎么不可能,你聽說過鬼騎驢,鬼牽羊嗎?”
我心中一顫:“你是說,那山羊實際上是被臟東西給駕馭著來到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