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來!”我大叫一聲,趕緊往后一縮。
我的頭皮發(fā)麻,整個人都在打顫,這條蟒蛇光腦袋就有我的大腿粗,它張開了嘴,定在窗前,一動不動,就像是在打量著我。
我半趴在床上,直勾勾看著它,滿腦子都是怎么求救。
現(xiàn)在屋外一片漆黑,只有樓下院子里的白熾燈發(fā)出微弱的黃色光,勉強(qiáng)可以讓我看見窗外的一個大概。
很明顯此時還是黑夜,鐘寧還在一樓守夜,而王師傅估計也還在忙活,可這么大一條蟒蛇進(jìn)到屋子里,他們都沒察覺?
我開始后悔為什么不繼續(xù)幫忙做點(diǎn)什么,此時也就不會陷入這種境地。
我又稍微往后面退了一點(diǎn),那蛇頭就仰起來了一點(diǎn),我屏住了呼吸,把頭壓低一點(diǎn),那蛇頭也跟著低了一點(diǎn),等我輕輕躺回床上,那蛇頭也不見了,但我還聽得見它在吐信子的聲音。
我掏出手機(jī),躲在被窩里發(fā)了條短信給鐘寧,怕他收不到,又撥了個電話。
他很快掛斷了我的電話,回復(fù)了一條短信:睡覺,不要管其他。
我的心落了一半,看鐘寧這口氣,他似乎知道此時的我處在什么狀況之中。
但我還是毛骨悚然,與我相隔不到30厘米的地方,一條蟒蛇虎視眈眈的對著我的腦袋,也不知道它下一秒要干什么,這叫我如何睡得著。
我也不敢亂動彈,趴在被窩里。
雖然是夜里,但這天氣還是很悶熱的,我捂的全身是汗,但又不敢伸出腦袋來,就這樣支撐了大半夜,苦苦等著天亮。
我的腦袋沉的很,眼看天就要亮了,我還是支撐不住。
眼睛又干又澀,就像有針在戳,最終眼一閉,就睡著了。
一陣敲門聲把我驚醒,我猛地睜開眼,腦袋還是很暈,我會想起昨晚的怪事,躺在床上發(fā)愣,還沒起身,門就被打開了,鐘寧提著一袋豆?jié){,把豆?jié){放桌子上后,他就要離開。
我顧不得穿鞋子,追上去抓住他,“是怎么一回事,你帶我來這里是想看點(diǎn)什么,就看昨晚那玩意?”
“噓,不急,后面你會知道的。”鐘寧故作神秘,笑了笑,就離開了,留我一頭霧水的站在房門口。
鐘寧一回來就守靈,王師傅說是讓鐘寧為師娘守靈,但關(guān)于那個師娘,我卻沒聽鐘寧說過。
我折騰了一會,簡單洗漱一下,便喝著豆?jié){下樓,王師傅坐在一把太師椅上發(fā)愣,他手里握著一根柳條,就像在驅(qū)趕蚊蟲一樣,隨意甩著。
正堂里依舊大門緊閉,鐘寧又進(jìn)去守靈了。
我坐到王師傅一旁,這個老頭頗有傳奇色彩,我也想聽他講點(diǎn)故事,雖然時機(jī)似乎不對,但此時也沒什么可以做的,畢竟人死歸塵土,是悲也喜。
誰知我剛坐下,王師傅眼一睜,看向我,把我嚇了一跳,他冷不防來一句:“醒了?”
“哦,嗯。”我點(diǎn)點(diǎn)頭,剛想找點(diǎn)話題聊聊天,王師傅指了指放在大門口的一對紙扎人和兩個花圈,還有一大串長壽燈放在地上。
他說:“你把那些東西都帶到后山去,那里有一個五仙廟,其中有一座柳仙像,你把這些東西燒在柳仙像前的土坑里,燒光后,用左手捻三把地上的土灑在坑里,然后回來,記住,回來的路上,不要回頭,每走二十一步,就喊自己的名字一聲。”
我一字不漏的記著他說的話,隱約感覺這師徒二人似乎是在背著我干些什么事。
我有預(yù)感,那正堂里的絕非是一個去世的婦人這么簡單。
我卻無從猜測,鐘寧的為人我是十分相信的,雖然我倆認(rèn)識的時間不過半年,但我卻很肯定他絕對不會害我,而且我對他幾乎是有一種無條件的相信。
這些紙扎,王師傅都用繩索綁在了一起,弄成兩捆,我用一根扁擔(dān)挑著,一步步朝著這個村子的后山走去。
村子的后山還算高,站在村子里就看得見,山上樹林很茂密,這樣一來,是不是意味著會有很多蛇,想到這里,我的腳步都遲疑了。
此時已經(jīng)是中午,太陽很大,陽光也很毒辣,幾乎沒有外出勞作的村民,也就是村子中央的小賣部門口做了幾個婦人在那里聊天。
穿過村子,還有一大片田地,田地中央還有一大個魚塘,而魚塘又連接著一個橘子園,橘子園過去,就是后山了。
我走的有點(diǎn)累了,這紙人要說分量,還是有的,而且在這么熱的天氣下走路,本身就很消耗體力。
前面就是山腳了,我看到了一座和村頭形似的土廟,只不過比村頭那座大了一倍而已。
土廟里依舊供奉著五仙,柳仙排在第四位。也就是所謂的蛇家,泥塑蛇像很逼真,還上了顏色,看上去還是很形象的,特別是昨晚的經(jīng)歷,讓我一看到這蛇像就感覺不好了。
泥像的前面是一個土坑,坑有一米深,里面還有很多紙灰,其中狐仙前面的坑里,紙灰最多,看樣是信奉狐仙的人比較多。
我也并不想在這里多做停留,當(dāng)下便把紙扎都放到坑里,然后點(diǎn)火燒掉,燒了半小時左右,我等那些紙扎的竹架都燒光了,才敢離開。
一路上,我除了要注意路線。還要數(shù)著腳下的步數(shù),每二十一步就叫喚一聲自己的名字。
“十九、二十、二十一,蒲劍臣。”
“十九、二十、二十一,蒲劍臣,蒲劍臣。”
“嗯?”
我剛輕聲叫了自己名字一聲,卻是出現(xiàn)兩聲叫喚,而且還是個女人的聲音,當(dāng)下我的頭皮發(fā)麻,腳都軟了一半。
雖然現(xiàn)在是正午,但后山草木茂盛,樹林陰翳,遮天蔽日,又沒有什么人在此,顯得有些陰森,我身后還莫名出現(xiàn)一個叫喚我名字的女人,這豈是善類。
我又繼續(xù)走了二十一步,還沒等我開口,身后就傳來剛才那個女聲叫道:“蒲劍臣,咯咯咯。”
我背上涼嗖嗖的,感覺有個人就突然出現(xiàn)在背后。
我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半人半蛇的怪物正在我背后看著我。
她每叫我一聲名字,便像是一只被人捏住脖子的公雞,笑得十分突兀。
以前我總是慶幸自己的想象力豐富,這才有素材寫小說,但此時這想象力卻讓我無比糟心。
我不敢回頭看,也顧不得什么二十一步叫喚一聲,拔腿就跑,一口氣跑回到王師傅家,就算有什么事,還有鐘寧這個陰陽師在呢!
我這樣想著,才有繼續(xù)逃跑的動力。
可等我一口氣跑回王師傅的家,卻發(fā)現(xiàn)大門半開著,里面一個人也沒有。
“鐘寧,王師傅?”
我象征性的呼喊了兩聲,這兩人都去哪了?
王師傅家不大,我在院子里轉(zhuǎn)悠了一圈,一個人影也沒有。
我想出門看看,卻一眼瞥到那虛掩著的正堂的門,我心里癢癢,便抓緊時間,推開了正堂的門。
一口漆黑的鏤空雕花棺材擺在正中央,棺材還沒釘釘子,我像是在干偷雞摸狗的事,四下張望,確定真沒有人,便悄悄把手放到棺蓋上,在心中默念:師娘啊師娘,后生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一番心理安慰后,我推開了一半棺蓋,一條碗口粗的青色蟒蛇躺在里面,它的雙眼緊閉,身上的青鱗都形成了硬甲一般的片狀物,身上有大大小小規(guī)整的紅色斑紋。
“師、師娘?”
我傻了眼,向后退了兩步,后腳跟卻撞到了一條圓滾滾的物體。
我觸電一般,猛地回過頭去,一張散發(fā)著腥臭味的血盆大口迎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