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起床,衛(wèi)虛就說要去工人村找周佳,還讓我?guī)狭四峭嬉鈨骸?/p>
“你們倆來干嗎?。?rdquo;
一看到我和衛(wèi)虛,宿管大媽的臉上,立馬就流露出了不悅之色。
“還你東西。”衛(wèi)虛看向了我,道:“給她。”
那玩意兒拿在手上有些不像話,因此在出門的時候,我找了個塑料口袋,把它放了進去。
“大清早的就跑來氣我是不是?”宿管大媽又生氣了。
“除了還你東西之外,我們還得跟周佳聊一聊。”衛(wèi)虛道。
“她跟你們沒什么好聊的。”宿管大媽說。
“聊聊她的男朋友任睿。”
衛(wèi)虛指了指塑料口袋里的小褲衩,道:“昨晚我們把這東西穿在了一個娃娃的身上,拿去引厲鬼,結(jié)果把任睿給引來了。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鬼上了身,對著這玩意兒就是一頓狂啃。你要不信,可以聞聞,這東西上,肯定還殘留著他的口水味。”
“夠了!”宿管大媽怒了,不想讓衛(wèi)虛繼續(xù)說下去。
“不讓我們跟你女兒聊,那就讓被鬼上了身的任睿和她聊吧!”
衛(wèi)虛這話剛一說完,周佳便從臥室里走了出來。
“他倆的嘴是有些討厭,不過人還是挺好的。”周佳這話說得不客觀,嘴討厭的是衛(wèi)虛,我可不討厭。
“當著你媽不方便,咱們出去找個地方聊聊?”衛(wèi)虛說。
“等我換身衣服。”
這個周佳,穿著T恤和短褲又不是不能出門,還要去換衣服,還真是不嫌麻煩。
我和衛(wèi)虛在外面大眼瞪小眼的干等了半個小時,周佳終于從屋里姍姍走了出來。
她穿著一條齊膝的粉色百褶裙,很有些亭亭玉立的味道。
“穿這么短,還有點兒學生樣嗎?”宿管大媽說周佳。
“哪里短???都到膝蓋了,真是老土。”
這個周佳,居然說她媽老土。不過人家娘倆的事,我這個外人管不著。
“你們兩個最好別欺負我女兒,要不然我打斷你們的腿。”我和衛(wèi)虛從頭到尾都是在做好事,怎么宿管大媽老是把我們當壞人???
下樓之后,衛(wèi)虛招了輛出租車,帶著周佳回了酒店。
“你倆居然住的五星級酒店?這么有錢?”
一走進房間,周佳就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起了我倆。似乎在她眼里,我倆就不像是住得起這酒店的人。
“說正事。”衛(wèi)虛這家伙,擺出了一副很嚴肅,很認真的樣子,問:“在去九鳳山之前,任睿有沒有出現(xiàn)過什么特別的變化?比如去了之前沒去過的地方什么的?”
“他去過打銅街。”周佳說。
渝都的打銅街,那是很有些名氣的。解放以前,那條街上有很多趕尸匠,客死異鄉(xiāng)的人,都得靠他們送回去,落葉歸根。
“打銅街?他去哪兒干嗎?”衛(wèi)虛追問道。
“不清楚。”周佳皺了皺眉頭,說:“任睿跟我一樣,家境并不是太好。在三天兩頭往打銅街跑的那段時間,他的零花錢突然變多了不少。”
“難道他在打銅街做兼職?”我問。
“打銅街破破爛爛的,都沒什么人住,街上也沒幾家店面,哪有兼職可做?”周佳說。
“今天把你叫到這里來,是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昨晚我們弄了個娃娃去引那厲鬼,雖然給引出來了,但最終卻讓他跑了。要想把他除掉,恐怕還得引一次。下次再用娃娃肯定是不行的,需要你的配合。”衛(wèi)虛一本正經(jīng)地道。
“怎么配合?”周佳問。
“那是個色鬼,要想引他出來,自然得色誘。”衛(wèi)虛說。
“色誘?”
周佳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給羞得通紅通紅的了。還別說,她紅著臉的樣子,當真有些好看。
“你心里有個準備就是了,等需要你配合的時候,我們會去找你的。一會兒我們得去趟打銅街,你自己先回去吧!”
衛(wèi)虛這家伙,人家姑娘連杯水都沒喝,就要趕她走,當真是一點兒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我們和周佳一起下的樓,她坐公交回家去了,我和衛(wèi)虛則打車去了打銅街。
打銅街確實是荒廢了,不僅房子破破爛爛的,在這大白天,街上都沒個行人。
在一間關(guān)著門的小門面門口,衛(wèi)虛停下了腳步,把鼻子湊了上去,對著門聞了一聞。
“就是這個味兒。”衛(wèi)虛說。
“什么味?”
我也把鼻子湊了過去,除了木頭腐爛的臭味,我并沒有聞到別的味道。
“知道這門是用什么做的嗎?”衛(wèi)虛問我。
“木料。”我說。
“棺材板。”衛(wèi)虛道。
“用棺材板當門板,不覺得瘆得慌???”我問。
“趕尸匠的店,門板必須用棺材板做。”衛(wèi)虛道。
“為什么?”我有點兒好奇。
“我又不是趕尸匠,哪里知道為什么?我只知道,只要在門板上聞出了棺材板的味兒,屋里肯定有趕尸人。”
衛(wèi)虛說完,便“咚咚咚”地在那里敲起了門。
“嘎吱……”
門開了,一個滿口黃牙,手里拿著一根足有一米多長的黃銅煙桿,穿著青布衣服的老頭出現(xiàn)在了我們面前。
“有事嗎?”那老頭問。
“老煙鬼。”衛(wèi)虛從嘴里吐了這么三個字出來。
“知道我的名號?看來你是我某位故人的徒弟。”老煙鬼將衛(wèi)虛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道:“小小年紀便如此沒有老少,這樣的徒弟,也就只有鄭成生那老狗日的能教得出來。”
姜還是老的辣,老煙鬼確實厲害,就憑一聲“老煙鬼”,便把衛(wèi)虛的底細給瞧出來了。
“愿意跟你做朋友的道士就我?guī)煾敢粋€,要這都猜不出來,那是你傻。有本事你猜猜,我身邊這位是誰?”衛(wèi)虛指了指我。
“臉上稚氣未脫,顯然是沒經(jīng)過多少歷練。年紀比你還要長,卻是個剛?cè)腴T的家伙,不是呂先念那老不死的收的第三個徒弟,還能是誰?”老煙鬼說。
這個老煙鬼,他的本事有多大先且不說,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他跟呂先念和鄭成生肯定很熟,而且還是熟透了的那種。
“三個死老頭,兩個都已有了徒弟,你這個趕尸的,徒弟在哪兒???”衛(wèi)虛問。
“老子的徒弟在哪兒,關(guān)你這小兔崽子屁事!”老煙鬼兇了衛(wèi)虛一句。
“呂先念這傻徒弟我都玩膩了,怪沒意思的。你趕緊收一個,拿給我玩玩。”衛(wèi)虛這臭不要臉的小牛鼻子,虧我拿他當兄弟,他卻在玩我。
“真到了那時候,誰玩誰還不好說。”老煙鬼瞪了衛(wèi)虛一眼,問:“你個小狗日的跑到老子這里來干嗎?不會專程來跟我扯犢子的吧?”
“前段時間,有個戴眼鏡的大學生,名叫任睿,三天兩頭地跑到打銅街來晃悠,你知道不?”衛(wèi)虛問。
“與我無關(guān)的事,老子都不知道。”老煙鬼說。
“一條街上的,你就不關(guān)心關(guān)心?”衛(wèi)虛問。
“關(guān)心個屁!你以為我是鄭成生?。渴裁雌崎e事都管,給自己惹一身的騷。”老煙鬼道。
“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像你這樣做人,怎么能有朋友?”衛(wèi)虛搖了搖頭,說:“朋友交不到,徒弟也收不到。我看你死了之后,只能用趕尸術(shù),把自己趕墳坑里去,然后自個兒把自個兒埋了,免得暴尸荒野。”
衛(wèi)虛這小牛鼻子的嘴,還真是陰損。
“最毒的婦人,嘴都毒不過老狗日的鄭成生。你這徒弟,當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老煙鬼很有度量,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一直是笑嘻嘻的。
“別說我那操蛋的師父了,說起他都是氣。這輩子拜他為師,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衛(wèi)虛滿臉不爽地說。
老煙鬼一聽這話,頓時就樂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有什么好笑的?”衛(wèi)虛問他。
“記得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鄭成生那老狗日的也說過這樣的話。這叫什么?這叫宿命!代代相傳,誰都跑不了。四五十年后,你的徒弟,一樣會說這樣的狗屁話。”老煙鬼道。
“他要敢說,我打斷他的狗腿,撕爛他的臭嘴。”衛(wèi)虛說。
“這話我聽你師祖說過,但直到他老人家去世,鄭成生的狗腿,都還是好好的,沒被打斷。”老煙鬼說。
“打銅街可是你老煙鬼的地盤,街上發(fā)生了些什么,你能不清楚?我求求你了,趕緊跟我說說,說完之后我請吃喝好酒。”
衛(wèi)虛這家伙,嘴怎么突然就軟了呢?又是求,又是要請喝酒的。
“喝好酒?”老煙鬼斜了衛(wèi)虛一眼,問:“酒呢?”
“我這就去買。”衛(wèi)虛說。
“老子要補瞌睡,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可以滾了。今晚子時,就在這里,我們邊喝邊聊。記得,除了酒之外,還得帶下酒菜。老子最喜歡吃的老三樣,一樣都不能少。”
打發(fā)了我們兩個,老煙鬼關(guān)上了大門。
“他喜歡的老三樣是什么啊?”我有些好奇地問。
“鴨頭、鳳尾、豬前蹄。鴨頭要老鹵水鹵的,鳳尾要青花椒和尖椒爆炒的,豬前蹄要香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