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難受的扭動了一下身子,瞇著眼睛看著門的光線一點點減少,剛剛扶她上來的老劉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之后就離開了。
一股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比她嘴巴里的酒氣還要重。
她伸手揉揉昏沉沉的太陽穴,覺得這種強烈的困意有些不對勁,雖然她這幅身子不勝酒力,但是也不至于差到這種地步。
想到這,她準備從床上下去,誰知還沒來得及撐起自己的身子,忽然一只男人的手就橫了過來搭了她的身上。
江晚一驚,朦朧的意識瞬間清醒了過來,想到馬莉莉一路上給她做的工作,她瞬間明白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原來所謂的和贊助商搞好關(guān)系,原來是在床上搞好關(guān)系。
她立馬伸出手去推身旁的人,軟軟的手推在健碩的肌肉上就像是在欲拒還迎一般,男人紋絲不動,手來到江晚的下巴上狠狠捏住。
“松開我!”
江晚如同被針扎一般,從牙縫里費力的擠出三個字,男人聞聲哼笑了一下,態(tài)度顯得頗為不屑。
江晚可不想這么平白無故的失身于一個禿頭老男人,手無寸鐵的情況下直接張嘴,朝那男人的手背上咬去。
一絲甜腥味傳入舌尖,與此同時,床頭燈啪的一聲被那男人給按亮了。
一張放大的臉瞬間映入眼底,江晚看著面前的人,眼睛不由得瞪大,還在他手背上的牙齒似乎都被冰凍了,咯咯作響。
雖然表面上一臉呆滯的一言不發(fā),心臟卻早已拼命發(fā)抖了起來,如果不是幾度壓抑著,她的眼眶一定會變得通紅無比。
顧霆琛……
竟然會是顧霆琛!
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在腦袋里炸開,當這張朝思夜想的臉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沒有任何的興奮可言,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疼的像是有人在拿拳頭捶。
如果可以,她現(xiàn)在就想親手殺了他!
牙關(guān)上的力氣控制不住的加重,顧霆琛血的味道讓她五臟六腑都作嘔。
她已經(jīng)咬到牙根都發(fā)酸了,然而顧霆琛卻跟個冷血動物一樣,連眉毛都不皺一下,只是甩了一下手,把江晚支撐起的半個身子又重新甩回了床鋪上。
他隨意的抽出幾張紙,擦擦那帶血的牙印,一邊擦一邊打量起江晚,看來看去,也只是個有幾分姿色的小女孩,雖然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心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再看去,卻發(fā)現(xiàn)她那雙明亮的眼睛蘊著淡淡的水色。
很可憐動人。
只可惜,他的心比石頭還硬。
“你和劉文兵什么關(guān)系。”他把帶了血的紙扔進垃圾桶里,行為很冷靜,根本就沒有喝醉的跡象。
江晚蠕動了幾下嘴唇都沒有辦法開口說出話,怕聲音都是抖的,埋在鴨絨被里的手緊緊攥著,滿手粘膩的冷汗。
顧霆琛見狀,又走近了,然后挑了下眉:“不說?好。”
話落,他直接拿起手機打了通電話,背對著江晚,那冷漠的背影,江晚已經(jīng)看了太多遍,明明如此熟悉,但是一切都變了。
她從未想過,這樣一副好皮囊下,一直藏著一顆至她于死地的心。
憑什么,她躺在墳?zāi)估?,而他卻逍遙法外,女人不斷,如果上天沒有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她江晚是不是就這么白白死了?!
顧霆琛打完電話,轉(zhuǎn)過身子的那一刻,江晚瞬間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
沒一會,門就被人從外面給推開了,劉文兵一臉慌張的走進來,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慌了。
這是什么情況,難道白洛不合顧霆琛的口味?不應(yīng)該啊,這女孩長的出眾,人又干凈,都扔到床上了,是個男人都會把持不住的啊。
他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顧、顧總,找我有什么事。”
“人是你送來的吧,想干什么?”顧霆琛坐到了沙發(fā)上,開門見山,眼神鋒利無比,讓劉文兵不敢喘大氣。
“是,顧、顧總,我之前和你提過,這是我一個好朋友的愛徒,華笙藝校的,報名了這次天語模特大賽,所以……”
“所以想通過身體上位?”顧霆琛哼笑一聲,再次看向同樣盯著他的江晚,看了兩眼后,直接站起來走到了劉文兵的面前,臉上的表情又難看了幾分。
“機會面前人人平等,她如果有實力,自然能走的長遠,劉總,我們也有三四年的交情了,我看起來像是作風那么不正的人?”
劉總卡殼一下,無奈的說:“顧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著你現(xiàn)在單身……”
“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是我的愛妻才剛剛?cè)ナ溃液退星楹苌?,現(xiàn)在心里面特別難受,天天用酒精麻痹自己,幾年內(nèi)我都不會去考慮這件事情。”
“知、知道了顧總,這次的事情是我欠考慮了,白洛,還呆在那里干什么,還不趕緊給顧總道歉。”
江晚還沒有說話,顧霆琛就‘大度’的說了一句不用了,然后抬起眼皮看向江晚,作風儒雅:“小姑娘,這次看劉總的面子上,我就當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希望比賽的時候,你能用自己的實力去說話。”
江晚忍著胃里翻涌的惡心,想要說句謝謝,然而努力了半天,仍舊一個聲音也沒能發(fā)出來。
劉文兵匆匆的把她帶了下去,人走后,顧霆琛臉上的‘儒雅’退了下去。
他不會給任何人留下抓住他把柄的機會,呵,女人而已。
一文不值。
江晚重新回到了包間,馬莉莉從包間出來后,看著有些失魂的江晚,連忙問劉文兵:“老劉,什么情況。”
“退貨了唄。”
“怎么會啊,我們家白洛多漂亮。”
劉文兵擠擠眼,讓她說話聲音小點,感慨道:“我是真沒想到顧霆琛還是個癡情種,咱們碰到石頭上了,他老婆才剛?cè)ナ?,現(xiàn)在正在喪妻之痛里,哪有心情去想這些,還說幾年內(nèi)都不會考慮開展新戀情,哎,聽說他老婆還有點精神失常,遇上個這么樣的男人,死的也值了。”
江晚默默的聽著,臉上面無表情,心里酸澀的眼淚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值了?好一個值了!就因為他顧霆琛幾句假惺惺的話,她反倒成了死的值得的人了!
愛妻?
喪妻之痛?
這字字句句,到底是怎么從那張殘忍的嘴里說出來的!難道他忘記了?她死的那天,他還當著她的面和江羽落做!
這世界上還有比他更虛偽的人嗎?
江晚只覺得心疼的要窒息了,渾身的汗毛都要因為憤怒而豎立起來,誰讓死人是沒有話語權(quán)的,現(xiàn)在的顧霆琛說什么就是什么,他就是別人眼里的好好先生!
江晚聲音有些破音的對馬莉莉說:“老師,我想先回去了。”
馬莉莉把劉文兵支走,對白洛有些內(nèi)疚的說:“白洛,這件事,老師本來想之后在給你解釋的,我怕你心高氣傲,會不同意,但是……”
“老師,沒關(guān)系的,我明白你是為了我好,我現(xiàn)在可以回去,一個人靜靜嗎?”
馬莉莉聽著江晚快要哭的語氣,愣了愣,然后點了點頭。
她沒有手機,身無分文,于是低聲下氣的對馬莉莉說:“老師您能借我二百塊錢么。”
馬莉莉立馬抽了二百,說,不用還了。
江晚就這么直挺挺的離開,打了車子,回關(guān)家。
天空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江晚一路怔怔的看著窗外流逝的路燈,表情呆滯,像是在想很多事情,又像是什么都沒有想。
回到關(guān)家的時候,已經(jīng)十二點了,她付了車費,來到門口推了推門,發(fā)現(xiàn)門紋絲不動的。
長長嘆了口氣,她知道,關(guān)靳言是不會給她開門的。
她看看手里皺巴巴的零錢,哪里也去不了,只好塞回到口袋里,蹲到了地上,雙手攥拳,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冰冷的雨水很快就把她給淋濕了,她卻一動不動,蹲的雙腿都麻木了,眼睛仍舊呆呆的盯著地,卻不知道二樓的落地窗前,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
片刻后,那身影長臂一揮,拉上了窗簾。
點點滴滴如同電影一般在腦海里面上演,細數(shù)她的愚蠢,漸漸地,她想什么都分身,身體開始搖搖欲墜起來,意識越來越模糊。
冷,真的好冷,就和那天她在顧霆琛面前,血一點一點流盡一樣的冷。
就在她快要暈倒的時候,緊閉的大門忽然從里面打開了,一個穿著黑色睡袍的男人出現(xiàn)在了視線里,手中,掌著一把黑傘。
粗黑的斜眉微蹙,看著面前這個沒有眼色的女人,語氣不悅宛若叫自家的寵物:“還不快過來。”
江晚聞言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或者出現(xiàn)幻覺了。
緩緩地撐起自己冰涼的腿,踉踉蹌蹌的走了兩步,在看清那人一張好看的臉后,便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在雨里跑起來,整個人狠狠撲進了那方高大的懷抱里。
伸手,緊緊抱住他絲滑的腰肢,一直憋著憋著的眼淚,不知怎的,突然在他的炙熱里決堤了,嗚咽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