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牛自從胃口變得越來越大后，每當(dāng)我吃東西時，便喜歡來到我跟前，仰著頭，眼巴巴地看著我，一副眼饞的樣子。
起初我被它看得不好意思，也以為它換口味了，就把手上吃的東西分給它。結(jié)果它卻無動于衷，連看都不看，便扭頭爬走了。
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只不過很快它又會爬過來，仰著頭，聚精會神地看著我。
就像個好奇寶寶似的。
原先我也有各種懷疑，比如自己臉上是不是有東西，或者它是不是有其它訴求。后來才發(fā)現(xiàn)，它就是單純地喜歡看我吃東西。
或許就跟現(xiàn)在有不少人喜歡看那些主播直播吃各種大魚大肉類似。
很多時候我也會故意逗逗它，拿自己吃的東西湊到它跟前，它又會不屑一顧地爬走。
但是有一次，當(dāng)我正喝著一罐啤酒時，牛牛又來了。我習(xí)慣性地將啤酒罐湊到它跟前，笑道：“牛老爺，要不要也喝點？”
結(jié)果出乎我意料的是，牛牛這次竟然沒扭頭離開，而是伸長脖子，腦袋湊到啤酒罐的口子前，像是聞了聞。
我忽然有一個很不好的預(yù)感。
牛牛仰頭看了看我，似有些疑惑，然而在遲疑了一兩秒鐘后，它竟然將腦袋伸進(jìn)了啤酒罐里，開始喝起了罐子里的啤酒！
我吃驚下，連忙將它拉開，拿走了啤酒罐。
牛牛卻不樂意了，使勁跟我叫。
也不知怎么回事，這陣子它越來越喜歡叫了，叫聲也越來越響亮。
最后我妥協(xié)了，將啤酒罐送回到它跟前。
而從此以后，它就開始瘋狂地喜歡上了喝酒。同它胃口一樣，它的酒量也越來越大。
最初那次，它一下喝了我剩下那半罐啤酒，之后它幾乎每過兩三個小時，便會跟我要酒喝，一次能喝半罐啤酒。
所以一天下來，它幾乎要喝五六罐啤酒。
如果我不給它喝，它又會耍賴耍瘋。
我想不明白的是，它這時才不過小孩拳頭大，卻哪來那么大的胃口，倒好像肚子里藏著個無底洞似的。
而我也懷疑，牛牛變成這樣，很有可能和它先前吃了那珠子里出來的紅色細(xì)蟲子有關(guān)。
我還有些擔(dān)心，牛牛這樣下去，到底會變成什么樣子。會不會……變成傳說中的妖怪？
不過我最該擔(dān)心的是，牛牛胃口越來越大，吃的東西越來越多，還喜歡上了喝酒，我的錢卻是漸漸不夠用了。
牛牛每天至少要吃半斤魚蝦，而且得是新鮮的小魚小蝦，就這個得十幾二十來塊錢，還有每天至少五罐啤酒，差不多十來塊錢。
所以光是它的吃喝，每天就得花掉我差不多三十來塊錢。那一個月下來，就得千把塊錢。
還不算它胃口在變得越來越大，酒量也越來越大。
而這時我剛畢業(yè)，一個月工資發(fā)到手還不到三千。畢業(yè)后這幾個月，我也幾乎沒存什么錢下來。
這陣子，我的錢包也是飛速瘦身。
我怎么也沒想到，養(yǎng)只烏龜居然會給我?guī)沓林氐慕?jīng)濟(jì)負(fù)擔(dān)。
有次周末，隔壁黃偉吃完午飯來我這串門。牛牛又爬到他跟前，好奇看著他嘴上叼著的煙。
黃偉也知牛?，F(xiàn)在的情況，結(jié)果這沒譜的貨居然把煙送到牛牛跟前，說讓它抽抽看。
虧得我眼疾手快，一腳將他踹翻了出去。
特么喝酒不說了，牛牛再學(xué)會抽煙的話，我不得破產(chǎn)？
聽我說后，黃偉一陣沒心沒肺的大笑。而后他開玩笑似的說，不如把牛牛給送人或者扔了得了。
他說的其實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養(yǎng)了牛牛大半年了，我實在舍不得。
以前我看到那些被人遺棄的流浪狗，都覺得它們很可憐，也鄙夷遺棄它們的人。而如果我把牛牛扔了，那豈不是自己也成那種人？
至于送人，那更不能考慮了，那不是禍害別人么？或者如果別人不能像我這樣盡量滿足牛牛吃喝，以牛?，F(xiàn)在的暴脾氣，誰知道會出什么狀況。
而且牛牛雖然變得越來越怪異，但也變得越來越有靈性了，它似乎不但能完全聽懂我說的話，我說什么它都能做出相應(yīng)的回應(yīng)，也能夠用動作表達(dá)出自己的意愿和想法。
比如它想吃魚蝦了，它會跟我短促地叫三聲，如果它想喝酒了，就會長叫兩聲；如果它吃飽喝足了，有時心情好，就會爬到我肩上，四肢踩動，給我按摩。
除了它的樣子，還有它不會說話，它簡直跟個兩三歲的孩子沒什么區(qū)別。
我和它之間，也越來越有默契，甚至偶爾會有一種心靈感應(yīng)的感覺。
比如有一天，我臨下班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心神不寧。下班后，原本打算去和同事一起打球的我一路急趕，回到家發(fā)現(xiàn)，牛牛被壓在桌子下。（那桌子是我吃飯用的，平常折疊起來立在墻邊，也不知怎么倒了，正好壓住了牛牛。）
還有一天，我臨上班前，牛牛卻突然堵在門前，不讓我關(guān)門。我把它抓走，關(guān)上門后，它便使勁叫，并用力撞門。
我無奈開門回屋，給它吃的喝的，結(jié)果它竟是一反常態(tài)，卻不吃也不喝，仍是趴在門前，一副不要我走的樣子。
這樣僵持了幾分鐘后，它卻突然爬走，自己喝啤酒去了。
我到了樓下，出了小區(qū)后，發(fā)現(xiàn)前面一幢樓下，地上躺著好幾個人，他們身上還壓著一塊巨大的廣告牌。
聽周圍看熱鬧的人說，幾分鐘前這廣告牌突然倒了下來，一下壓在了行人身上。
算時間，如果剛才不是牛牛鬧，讓我晚出門幾分鐘并的話，很可能我也要被這廣告牌砸中了。
所以我對黃偉扔掉牛?；蛘甙雅ＥＫ腿说奶嶙h，也是一笑而過。
當(dāng)然，其實黃偉也挺喜歡牛牛的，有時還會給牛牛買魚蝦吃。因此他只是開玩笑似地說說而已，并不是當(dāng)真。
不過牛牛卻當(dāng)真了。
聽黃偉說后，它一下激動起來，對黃偉使勁叫喚了幾聲，隨即竟是爬到黃偉跟前，張大嘴巴去咬黃偉。
嚇得黃偉嗷嗷叫，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牛牛卻不肯罷休，竟一路追了出去。
后來黃偉逃回自己屋，牛牛還在他門前叫了好一陣，其間還不時撞下門，鬧得聲勢挺大。
這天晚上七點多鐘，隔壁黃偉忽然一陣哈哈大笑，笑聲非常大，而且哈哈哈哈地笑個不停。
“鬼笑什么呢？”我喊了一句。
但他不回答，還在那大笑。
我過去一看，發(fā)現(xiàn)黃偉蹲在自己床邊，仰頭哈哈大笑著。
我又問了他一句，他仍大笑不止。
我感覺有些不對，懷疑他不會是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出問題了。
很快我又發(fā)現(xiàn)，黃偉一手扶床一手拍著胸，自己臉都憋得通紅了，好像換不過氣似的，身子也在劇烈抽動著。
他嘴里卻仍哈哈哈哈地笑個不停。
一直不換氣似地笑了近兩分鐘，他的笑聲才突然停止。而他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像條出水了的魚。
我問他怎么回事，結(jié)果他卻說自己也不知道。他說剛才自己突然感覺莫名想笑，便忍不住地大笑起來，而且停也停不下來。
就像吸了傳說中的笑氣。
也像突然魔怔了。
不過事情并未就此結(jié)束，之后每隔一個小時左右，黃偉就會突然狂笑。毫無理由的，也幾乎毫無征兆的，一直狂笑將近兩分鐘，然后戛然而止。
我們幾個和他同住一起的，也都被他鬧得人心惶惶。
半夜十二點多鐘，黃偉又狂笑了一次，終于忍受不住，跑醫(yī)院看去了。
只是他在醫(yī)院檢查了一番，沒有查出任何結(jié)果。而在醫(yī)院期間，他卻一切恢復(fù)了正常，沒有再突然莫名其妙地狂笑過。
可當(dāng)他回來不過十幾分鐘，剛跟我說完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便在我面前，突然又狂笑起來。
在這深更半夜里，他的笑聲也顯得無比滲人。
樓上都有人開罵，罵神經(jīng)病什么的。
早上，和我們住一起的那對小夫妻，還有那女孩子也過來看黃偉。他們一個個的臉色都不好看，估計也是一晚上都沒睡好。
在聽黃偉說，他在醫(yī)院里沒事，一回到這里便又開始莫名狂笑后，那叫小敏的女孩子好像想到了什么，臉色突然變蒼白了許多。
她看了看四周，小聲說道：“不會是你這屋里有鬼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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