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牢房里,曹夢琦和彭叔一處,李汶劍單獨一邊,總督府還是有給曹夢琦面子,不是將他們放在地下的審訊室,只是關在上面的隔間。
曹夢琦不說話,今天對他而言,簡直是恥辱。他受再多的苦他都無所謂,可是如今面對的是對李汶劍的無力保護,這讓他很不舒服。
見到曹夢琦不說話,反而是李汶劍走了過來,隔著欄桿笑著說道:“沒想到還有機會見識總督府的監(jiān)獄。夢琦,想開點。”
曹夢琦看著李汶劍點點頭,“你受委屈了。”
這話一出,李汶劍的淚水一下落下來,不過還是搖搖頭,“我不會。你盡力了,不要想太多。”
曹夢琦心里揪了一下,也點點頭,“好。汶劍,我對不起你,這次他們針對的是我,卻連累了你。”
李汶劍搖搖頭,“一家人說什么連累不連累的。最重要的是你好好的。”
“我之前問過你,等有我爹娘回來了,想和你正式的成親,可是現(xiàn)在,我想可不可以委屈你,我現(xiàn)在就和一起!”
李汶劍低下頭,淚水撲撲地往下落。
曹夢琦轉(zhuǎn)向彭叔,誠懇地說道:“彭叔,我知道汶劍是你一手帶大,你不是她親生父親,但是比她親生父親還親,我多謝您一直以來的不嫌棄和收留,我知道現(xiàn)在這個時候不是好時候,但是我真心的希望和汶劍在一起,希望您能將汶劍嫁給我。我曹夢琦對天發(fā)誓,這一輩子一定對汶劍愛惜照顧,不離不棄。”
彭叔看看曹夢琦,在看看李汶劍,嘆口氣說道:“自從汶劍的母親走了,就我和汶劍一起生活,我們是主仆,更是情同父女,汶劍好,我也好,汶劍喜歡的,我也喜歡。你小子從第一次看見汶劍帶你過來的時候,我就知道緣分天注定,只要你們兩人年輕的好,我一個半截身入土的無所謂。”
“彭叔!”李汶劍動情地伸過手,三人的手緊緊抓著。
在彭叔的主持下,曹夢琦和李汶劍隔著欄桿拜天地,儀式雖然簡陋,但三人的心里滿滿的。
話分兩頭,這邊屈誠毅拿著從李家船只搜來的冊子,一頁一頁翻起來,看到沉船的記錄,高興地嘆道:“妹子,你看這曹夢琦就是狡猾,口里說沒有沉船的記錄,但他來通州這么久怎么可能沒一點收獲,實際上就藏在自己的落腳地,還是你聰明,讓我去搜他個措手不及!”
屈婉兒看著手上的團扇,沒有回答。
“妹子!”屈誠毅走進,屈婉兒才驚醒過來,“怎么了?”
屈誠毅指著手上的文書,“你看,有記錄,有圖紙,這下我們可以和貝勒爺交差了。你怎么了,回來就魂不守舍的,找到這些你應該最開心的!”
屈婉兒擠出一個笑容,“是,這樣很好。”
“你不會對曹夢琦還有牽掛吧?”屈誠毅開玩笑地說道,眼睛斜瞄著屈婉兒。
屈婉兒一愣,笑道:“說什么笑話呢大哥,就那樣的曹夢琦,拿什么和有權(quán)有勢的貝勒爺比?貝勒爺現(xiàn)在這么寵幸我,要什么給什么,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屈誠毅正色道:“妹妹,你知道這點就好,你可不是小女孩了,要知道得罪貝勒爺,我們屈家整個家族就完蛋了。”
屈誠毅還想說,屈婉兒站起來,打著哈欠,“大哥,你還有完沒完了?這種事情就不用一直說了!今天夠折騰了,我先去休息了,就這樣??!不送!”
眼見這屈婉兒款款走開,屈誠毅鼻子才“哼”出一聲,不過再低頭看著手上的文書,嘴角就笑了出來。
李汶劍一家雖然和李永年有關系,可是屈誠毅很明顯只是找個借口去搜索曹夢琦的住處,現(xiàn)在東西拿到了,加上總督府曹夢琦也經(jīng)營有一段時間,人脈還在,所以很快曹夢琦他們就被放了出來,他和李汶劍在監(jiān)牢里成親的事情早就被看牢房的守衛(wèi)傳遍了整個總督府。
曹夢琦看看人群,偷偷問嚴不二,“巡使呢?”
嚴不二低聲說道:“巡使大人據(jù)說被整下來,總督大人的命令,去石壩那邊,說是管理,其實就是守石壩?,F(xiàn)在去登記房交接。”
曹夢琦想了想,走向登記房,一群人不明就里也跟了出去。
巡使一走出來,就看見外面一群人,為首的是曹夢琦,見到一群人,巡使心里還是咯噔了一下。
巡使雖然近期和曹夢琦的關系比較僵,但是好歹還是自己的副手,見到曹夢琦,巡使還是笑道:“夢琦,。本來應該來接你的,但是有事.....”
曹夢琦二話不說,走到巡使面前直接跪下來,“大人,小的沒能力,又讓你擔心了。”
巡使呵呵笑了兩聲,“小伙子,還年輕,不用想那么多,以后有的是機會。”
“大人,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我和李氏是您一路看著走來的,如今,我們稟告長輩,告知親友,準備成親,想請您當個證婚人。”
“我?”巡使吃驚地看著曹夢琦,說真的,以前也不是沒有人請求過,但是那時候自己風生水起,朝廷上好有族人支持,自然吃香??涩F(xiàn)在,自己族人前途不明,自己更是狼狽,沒想到這個時候曹夢琦竟然這么請求。
“我一個被貶之人......”
“大人,你在小的眼里永遠都是大人,沒有什么其他可以動搖。”曹夢琦跪著磕頭道。
人群中不禁感慨,在官場最容易攀高踩低,曹夢琦今天這么做無意告訴所有人,巡使大人還是他曹夢琦的大人,不在意他是否被貶,這分情誼難得可貴。
一向不怎么開口的嚴不二也開口道:“巡使大人,我們共事多年,您對我們好,我們都記得,其他的不說了,曹夢琦的這杯喜酒你一定要來喝,我們總督府的人也很久沒有聚在一起了。”
“對啊,對??!”人群里聲音此起彼伏,大家一想到原來是同仇敵愾的一群人,現(xiàn)在轉(zhuǎn)眼之間,為首的巡使已經(jīng)要被調(diào)走,心情就空空的,最近的事情又多,上面只會瞎指揮,真的落到實處的,沒幾個人能做好,現(xiàn)在眼前的分別,人群中好些人都叫喊著,想剛好接著這個機會把氣都喊出來。
那天晚上的曹夢琦成親的喜酒,也是總督府里的聚會,所有人都很是開心,一群人都大聲叫喊著,有的哭,有的笑,大家開懷盡興,巡使喝到動情之處,還就著筷子節(jié)拍唱起了他愛聽的戲曲《單刀會》,一群人被這滄桑的聲音感動得一塌糊涂。
許多年以后總督府里的人再回過頭來想到這次聚會,都不自覺哼起曲調(diào)。
巡使去了石壩,讓人意外的是曹夢琦竟然也自請去石壩,屈誠毅看著曹夢琦的文書,笑道:“夢琦,在我印象中你是個聰明人,現(xiàn)在為什么聰明人做起來傻事?”
曹夢琦輕輕地把請求調(diào)動的文書放在屈誠毅的桌上,“屈大人,我不是個聰明人,從來不是,我現(xiàn)在只是想好好過我的小日子,希望大人成全。”
屈誠毅狡黠的眼睛看著曹夢琦,他才不信曹夢琦沒有任何目的去那個破地方,怎么可能是為了真的情誼就下調(diào)自己?
“誠毅”曹夢琦突然說道,“以前我也曾這樣叫過你,現(xiàn)在這么叫你沒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你看在我們有那么一點情誼的份上,放過我。我這么的小人物不值得您操心的。”
前半句屈誠毅有沒有聽進去是一回事,但后半句屈誠毅明白,曹夢琦不過是他官場中的一個小人物,有時候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確實不應該在他的身上浪費那么多的時間,況且,屈婉兒似乎還對曹夢琦念念不忘,已經(jīng)拿到的東西已經(jīng)拿到,曹夢琦這個人完全可以除去,不過既然他自己要走,那就走吧,省得節(jié)外生枝。
“夢琦,你既然想清楚了,那就走吧。”
“多謝大人,我也祝福您步步高升!”
兩人寒暄幾句,曹夢琦如釋重負地走出去,頭也不回地離開總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