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有鬼

“姨娘言重了,我只是覺得有些委屈罷了。”傾墨蘭低頭認(rèn)錯,搭在她肩膀一側(cè)的烏黑長發(fā)將她整張臉都籠在了一層暗影之中,朦朧中看不清楚她臉上的神情,透著一股悲傷,又好像有些陰郁,剛剛質(zhì)問的氣勢淡的幾乎沒有。

聽她這般說,寧玉臉上露出了些滿意之色。

“你聽姨娘的話就夠了。”

“可父親若是問起,我該怎么回答?”傾墨蘭低聲問,伸手將頭發(fā)撥到了腦后,露出白皙的臉龐,一雙眼睛淡然若水,閃動著幽光。

寧玉有些迷失,但很快回過神來,“你只要說是廚房的下人放錯食材就行了。”

傾墨蘭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知道了。”

寧玉見她如此乖巧,有些不大適應(yīng),但卻很符合她的心意,“好好休息吧。”隨口說了一句就起身走了。

心竹剛見寧玉發(fā)脾氣,心驚膽戰(zhàn)地不敢吭聲,送了寧玉出去回來,看著傾墨蘭松了口氣,“小姐,你剛剛怎么和二姨娘那樣說話?”小聲地問著。

傾墨蘭抬眼看著她,眸光平靜地問,“你覺得我不該問清楚?”

“不是,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心竹急忙搖頭解釋,“奴婢只是不大適應(yīng),沒有說小姐做錯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什么事情覺得自己不用清楚,過去了就過去了。”她當(dāng)然知道心竹不是怪她的意思,傾墨蘭認(rèn)真地看著心竹,眼里閃動著暗淡的星光,“心竹,我覺得姨娘對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我們之間好像隔著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不管我怎么做,她對我的態(tài)度總是很冷淡。”

“小姐……”心竹心疼地看著傾墨蘭,她也感覺到了,只是一直沒有說出來,怕小姐傷心,見傾墨蘭自己說了出來,她也不再顧忌,“從奴婢跟在小姐身邊開始,二姨娘對小姐就是這般態(tài)度。”

別人都說孩子是娘心窩窩里的寶,她娘對她也很關(guān)心牽掛,但為什么到了小姐這里,就不是呢?

“小姐要以自己為重!”心竹慎重地說,當(dāng)看穿大小姐的面目之后,她才意識到在這個府里,小姐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已。

傾墨蘭點(diǎn)了點(diǎn)頭,除了心竹,她不敢對任何一個人吐露心事了。

“小姐。”心竹躍躍欲動地看著傾墨蘭。

“嗯?”

“前陣子后門突然多出來的守衛(wèi),是不是也是大小姐做的?”想起這個,她就想向小姐確認(rèn)一下,“從后門出去買藥的事情,奴婢只告訴過杜鵑一個人。”她當(dāng)時還以為大小姐是真的關(guān)心小姐,杜鵑告訴她說去請大夫也是騙她的吧。

“奴婢真傻。”

傾墨蘭握住心竹的手,“沒事,不經(jīng)歷這次的教訓(xùn),我們也看不出來某些人的真面目。”

“嗯,奴婢以后絕不會再把小姐的事告訴任何人。”

“心竹,在這府上,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

“小姐……”心竹感動的眼里都閃爍了起來。

傾墨蘭拿著帕子給她擦眼淚,“好了,你去廚房看看藥熬好沒有,順便打聽一下事情怎么樣了。”姨娘能找到她這里來讓她閉嘴,事情可能已經(jīng)解決了。

這事兒只要那兩個婆子不改口,誰都會認(rèn)定了是傾墨婉做的。傾墨婉心里對我肯定是有恨意的,但她還不至于失去理智,在這樣的風(fēng)口浪尖上這樣做。

但她想要擺脫嫌疑很難……水雪珍是怎么讓姨娘和三姨娘她們選擇閉口不提的呢?

一會兒心竹回來,就把事情的處理結(jié)果告訴了傾墨蘭。

“那兩個婆子被打了十板子,然后就被放了。”

“被放出來了?”

“嗯,說是她們是誣陷大小姐的,是她們自己弄錯了食材。”心竹不解地說著,“怎么會變成這樣呢?真的不是大小姐做的嗎?”

“你也認(rèn)為是大姐做的?”

“小姐覺得不是大小姐做的?”

傾墨蘭搖了搖頭,“她沒有必要這么做。”如果只是為了報復(fù),這樣的手段對傾墨婉而言太簡單了,無關(guān)痛癢的根本不能讓她發(fā)泄。

而且傾墨婉認(rèn)定了陸逸風(fēng)會聽她的話,不讓她們幾個跟著一起去,所以她更加沒有必要做這樣的事情。

“那真是她們弄錯了?”

“不是,是被人下藥了。”傾墨蘭想想說,“還記得早上的時候,四妹的反應(yīng)嗎?”

“四小姐?”心竹回想了一下,是有些不對勁,當(dāng)時她也沒有多想,“是三小姐和四小姐做的?”

傾墨蘭沉默不言,怕是還聯(lián)合了三姨娘在內(nèi)。

心竹想起來什么,“對了,夫人說大少爺?shù)哪隁q該找一門親事了,她要專心為大少爺選一位大少夫人,把家里的事情暫時交由了二姨娘和三姨娘打理。”

“母親把大權(quán)交出來了?”傾墨蘭驚訝道。

“是啊。”心竹也不敢相信,“廚房里的人都在議論呢。”

“原來是這樣……”母親這是以退為進(jìn)嗎?

大權(quán)落到了姨娘和三姨娘兩個人的手上,她們勢必會爭斗起來,等水雪珍幫傾少霆找好親事,家里的大權(quán)最后還是要回到她手上去的。

水雪珍算得可真是好。

“小姐怎么了?”

難怪姨娘會跑來讓她閉嘴,“沒什么,那家里馬上就要辦親事了。”

“按照這個時間,夫人應(yīng)該會把成親的時間定在年前吧?”心竹喃喃道。

傾墨蘭倒不是很關(guān)心這個時間,她害怕的是……身子不由地抖了一下。

“小姐很冷嗎?”

“有點(diǎn)。”傾墨蘭的神色間露出幾分倦怠。

“奴婢再去拿一床毯子來。”

這一世還是擺脫不了嗎?不,她絕對不能再讓自己跳進(jìn)那個火坑里去。

楚楓下午的時候就把白玉雪花膏給送過來了,惹的眾人見了又是一番嫉妒和羨慕,讓傾墨蘭更加意外的是,傾墨婉居然主動找上了門來。

心竹從屋外慌忙地跑進(jìn)來告訴她,“小姐,奴婢看大小姐的神色好像很不對勁,好像有點(diǎn)……來勢洶洶。”

話落,傾墨婉就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身邊跟著杜鵑。

傾墨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凌厲,已經(jīng)有了幾分水雪珍的氣勢,“東西呢?”

“大姐問的什么?”傾墨蘭躺著,疑惑地問她。

“太子殿下給你的白玉雪花膏。”

傾墨蘭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傾墨婉來這里的目的,“大姐是想要看看嗎?”

傾墨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面色突然柔和了下來,“是啊,我還沒有見過呢,想要瞧瞧是什么樣的。”

“大姐真的只是想看看嗎?”傾墨蘭當(dāng)然不會輕易信了她的話,她們早就撕破了臉皮,傾墨婉又在她面前扮這一副好姐姐的模樣,是想騙誰呢?

“你什么意思?難道我還會搶你的不成。”傾墨婉眨了下眼,“二妹還是在怪我給你下藥的事嗎?事情已經(jīng)查清楚了,是廚房的婆子誣陷我的。”

“那母親的金簪呢?”傾墨蘭問她。

傾墨婉的臉立馬僵住了,低聲說:“二妹還沒原諒我嗎?”

傾墨蘭看著她,“大姐覺得前幾日晚上冷嗎?”

傾墨婉不懂她是何意,只聽她繼續(xù)說,“我院子里進(jìn)來了一只貓,前幾天晚上冷的一直叫喚,吵得我都睡不好。”

“二妹沒睡好,把這貓趕走就是了。”

“是啊,我也正想著,結(jié)果前天早上心竹就發(fā)現(xiàn)它死在了院子里。”傾墨蘭幽暗的眸子盯著傾墨婉,里面好似有一只貓的影子,她聽到傾墨蘭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杜鵑送來的飯菜都太多了,我每次都吃不完,就給那貓吃了。”

“大姐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嗎?”傾墨蘭猛地提高了聲音。

傾墨婉嚇得后退了幾步,“我……我怎么會知道是怎么回事?它是被凍……凍死的嘛?”

“大姐怎么知道它是被凍死的?它的尸體冷冰冰的,摸著比冬天的冰塊還要冷呢!”

“我……我猜的。”傾墨婉深吸了口氣,說了句什么,轉(zhuǎn)身就帶著杜鵑走了。

心竹盯著傾墨婉急促的背影,問傾墨蘭,“小姐,這和大小姐有什么關(guān)系嗎?”她想起來除了第一天杜鵑和大小姐一起來的,后面幾天杜鵑送來的飯菜,小姐都沒有吃。

她以為小姐是想去外面,也就沒有多想。

“大小姐在飯菜里面下了毒?”想到那只死了的貓,心竹不禁打了個寒顫,背后升起一陣寒意,“大小姐她……”怎么能有這么歹毒的心思。

“那貓是冷死的。”

心竹不知道傾墨蘭這話是安慰她的,還是真的,心有余悸,久久不能平靜。

“太子殿下讓人送過來的藥呢?”

“要藏起來嗎?大小姐剛剛那副樣子,真像是要來搶的。”

傾墨婉怕是心急了,這次雖然把她給嚇跑了,但難保下一次她不會再來搶,“替我抹上吧。”盡早用了,她就不用擔(dān)心那么多了。

藥抹在身上有點(diǎn)微涼,好似冬天飄落在掌心的雪花,卻有淡淡的香味。

看著心竹手上的白色藥膏,傾墨蘭想到了秦鈺,他為什么要把這藥送給她呢?

只是同情她嗎?還是真如他說的那般,放著也無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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