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茂也不去接話,進(jìn)門先跪拜翁、錢、潘三位祖師,上了三支香,期間根本沒人阻攔,場中眾人都是默默點頭,這小子還懂點規(guī)矩。
此時,大廳中擺放了一張桌一把椅,康大茂上完香退回到廳中的桌椅旁邊站著,小廝端來一碗茶和一雙筷子,說了句老板請用茶就退了出去。
康大茂站在那里取下杯蓋,端起茶杯剛想朝嘴邊放,他不動聲色的掃了一下周圍,只見周圍的人紛紛站了起來。
他也不慌,只是將蓋子倒扣在杯座上,然后將茶杯穩(wěn)穩(wěn)放在杯蓋上,最后把一雙筷子放在其上,抬眼看著眾人。
這時候左邊的獨眼龍哈哈大笑,他拍了拍手掌,爽朗的說道:“來人,掛相(黑話:看座)!”
“康大勇,洛河康家少東家,現(xiàn)在鎮(zhèn)江府開設(shè)康家糧莊分店,我沒說錯吧?”右邊的“混江龍”站起身說道,他們已經(jīng)把康大茂的家世打探的一清二楚。
“沒錯!”康大茂挺直腰板說道。
混江龍剛想說話,康大茂卻從懷中取出一錠金子,足足十兩黃金,出手闊綽,這金子一拿出來這趟船三分之一的利潤算是沒了,不過康大茂有他自己的想法。
“區(qū)區(qū)十兩金子,請兄弟們喝茶,以后還仰仗各位兄弟。”康大茂朝著四周抱拳說道。
“好說,好說。”其余眾人抱拳回禮,紛紛贊嘆這小子年紀(jì)輕輕就出手不凡,不由得都高看了一眼。
從始至終中間的項云龍都沒有說話,康大茂直接讓人把金子遞到項云龍手中。
項云龍拿著金子習(xí)慣性翻過來朝底部看了一眼,嘴里小聲的說了一句:“京城的官銀?”
“官銀辦官事。”康大茂簡單的說了幾個字。
“你是說那十船糧食是……”項云龍一聽就覺得不妙,雖然他們漕幫也是替官家辦事,只要是牽扯進(jìn)官家就麻煩了,怕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實不相瞞,那十船糧食是發(fā)往洛河中轉(zhuǎn)到京城的軍糧,這是軍糧采購協(xié)議,請過目。”康大茂說著就遞上一張蓋有官印的采購協(xié)議。
項云龍看了一眼臉色有些難堪,嗎的,只搞清楚了康家卻沒料到他們和京城還有生意往來,這次是騎虎難下了,他不由得瞪了一眼旁邊的混江龍,都是你特么出的餿主意。
“軍糧,呵呵,這要是糧食丟了,恐怕倒霉的是你們康家吧,我們漕幫頂多就是不知者不罪,我倒是有個兩全齊美的辦法,小兄弟想不想聽聽?”項云龍說道。
“愿聞其詳。”康大茂硬著頭皮說,他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
“糧食歸還你們,不過有個條件就是由我們漕幫替你們康家運往京城。”項云龍說完盯著康大茂,他要看看這小子的反應(yīng)。
“繼續(xù)。”康大茂鎮(zhèn)定的說,他才不信漕幫有這么好心。
“小兄弟你是聰明人,我也就直說了,以后你們康家所有的水上生意我們漕幫全部承包了,至于你們的船只可以折價,我們?nèi)渴召彙?rdquo;項云龍說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我若不用又當(dāng)如何?”康大茂直視項云龍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小子,有種,那這糧食你想都別想了,等著被治罪吧。”項云龍聽了康大茂的話不怒反笑,他現(xiàn)在是吃定眼前這小子了。
“這十船糧食我不要了,搶劫軍糧是什么罪想必你比我清楚,康家十二代以水為生,生意上至京城,下至杭州城能不認(rèn)識幾個官場上的朋友?漕運總兵金大人,漕運總督賀大人。”康大茂說道這里就閉口不言了,點到為止。
搶劫軍糧?我擦!要不要說的這么直接,他們漕幫一直是打著官府的名號辦事,沒想到今天這小子拿官府來反壓他們。
搶劫軍糧,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項云龍聽了康大茂的話臉上一陣陰晴不定。
“不過,這點小事也沒必要驚動漕運總督賀大人,我父已經(jīng)連夜趕往漕運總兵府中,我看你這兒挺好,我就在這兒等消息好了。”康大茂說著就大搖大擺的坐了下來。
他獨自一人坐在大廳中間,傲視群雄,沒有絲毫的膽怯,旁邊老老實實站著的二虎雙腿有點哆嗦,康大茂一把抓住二虎的胳膊用力一捏,他堅定的看了二虎一眼,二虎這才稍稍鎮(zhèn)定下來。
這時候大廳的左右兩邊簾子后面各站了兩個人,看到康大茂的表現(xiàn)一人雙手背后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另一人卻是眉頭緊鎖,忍不住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康大茂。
項云龍心中一驚,這小子是有備而來,漕幫直屬漕運總督管轄,得罪了漕運總督就是砸自己飯碗,但是,他嘴上還是強硬著說道:“跟老子耍橫,你特么還不夠格。”
“來人,把這小子給老子綁了。”左邊的副幫主獨眼龍這時候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大聲說道。
話音剛落,立刻上來四個人把康大茂按倒在地,用繩子綁了起來。
“大哥,要我說就直接把這小子給宰了。”混江龍起身來到項云龍旁邊說道。
“哈哈哈哈!”康大茂被按在地上仰頭大笑,很是猖狂。
“你特么還敢笑,老子讓你笑,讓你笑。”混江龍沖向康大茂直接將他踹翻在地。
康大茂胸口被重重的踹了一下,他躺在地上一陣咳嗽。
“我笑你們的無知。”康大茂坐在地上咳嗽了幾聲平靜的說道。
“漕幫翁、錢、潘三位開幫祖師,立幫以義字為重,做事先考慮兄弟們的利益,而你們卻為了一己私利,劫持軍糧,請問你們這么做以后誰還敢在運河上跑船?京師的康熙皇帝又豈會由著漕幫一家獨大,到時候勢必打壓,甚至解散漕幫。”
聽到這里項云龍心里仿佛被敲了一記猛錘,他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緩走向康大茂。
“那依你的意見呢?”項云龍蹲下身子盯著康大茂問。
“項幫主,恕我直言,你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這些只是蠅頭小利,你想想,近幾年黃河經(jīng)常泛濫,嚴(yán)重影響京城糧食供應(yīng);康熙皇帝與吳三桂連年交戰(zhàn),軍隊也急缺糧食,糧食怎么最快運到京城,勢必大力發(fā)展漕運,咱們兩家可以聯(lián)手一起做大。”
康大茂只視項云龍的眼睛分析著天下形式。
“不愧為康家第十二代傳人,還算有些見識,怎么個合作法?”項云龍頓時有了興趣,同時他也覺得眼前這小子見識和膽量都絕非一般。
項云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和康大茂對立而坐,這時候的他絲毫沒有了幫主的架子。
“我這身上的繩子是不是該去了?”
“來人,松綁。”
康大茂同意把康家運河上的運糧生意分一部分給漕幫做,只是,凡是康家的船運一律八折計算。
同時康大茂名下的糧莊給項云龍入了一些干股,條件是漕幫保證康家運河航運安全。
康大茂給項云龍畫了一張餅,用康大茂的話說,鎮(zhèn)江府康家糧莊是他開的第一家分店,他還會沿著運河一路開分店,一直到京城,生意還會少嗎?
項云龍也是滿意,借著這位康家大少爺攀上康家,即使朝廷以后整治漕運,那康家也能幫他說上話,官道和商道兩家同時做大,對漕運的發(fā)展是有利的,他更看好康大茂這個人。
協(xié)議細(xì)節(jié)敲定,兩人當(dāng)場簽字畫押。
搞定一切,康大茂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他要趕緊離開這個地方,正當(dāng)他要告辭離開時,混江龍帶著一幫人攔在了門口。
“不準(zhǔn)走,老子人送外號混江龍,實話告訴你,老子原先就是鎮(zhèn)江府的人,你小子還不知道吧,大斌他是我侄兒,你害了他,你說今天老子會不會讓你站著走出去?”
“這……”康大茂轉(zhuǎn)頭看向項云龍,我特么都和你深度合作了,你就讓你手下胡搞瞎搞?
項云龍臉上一陣陰晴不定,看得出來他的嘴角在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