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君拂月依舊木然的坐在那兒,身體冒著冷冽的寒氣,身上慢慢凝結(jié)出一層霜白。
冷,好冷,那無邊的寒冷令君拂月睜開眼睛,這個地方很熟悉,她的視線落在冰棺之中。她的靈魂受到牽引般走了過去。
冰棺內(nèi)躺著一個枯骨如柴的女子,雙目被挖,容顏被毀,手腳筋盡斷。君拂月想去碰她的那具身體,可手指直接從冰棺穿插而過。
冰棺中躺的不是別人,而是上一世的自己,天穹大陸隱氏月族族長月染。為什么她會以靈魄的狀態(tài)回到這里?
聽到冰室門閘開啟的聲音,君拂月看到那道明黃色身影一進(jìn)來,眼眸中迸發(fā)著滔天的恨意。這個男人曾經(jīng)讓她銘心刻骨,后來噬心蝕骨。
“月兒,我若為皇,你必為后,萬里江山,我只愿與你攜手共享這世間的錦繡繁華。”摘星閣上,動人的是誓言,不懂的是人心。
為了他,她弒殺天下,助他平定四疆,為救他,不惜化身入魔,只為護(hù)其性命無憂,最終她入了魔,赤目紅瞳,白發(fā)三千,成了禍國的妖孽。而他君臨天下,坐擁錦繡江山。
“月兒,就算你入了魔,孤的初心不悔,你只需好好修煉,將魔性壓制,朕必然送你一份大禮!”他的眼里一如既往的溫柔,可那時候的自己猶如不知道,溫柔的后面是毒藥。
她封閉在山洞潛心修煉,而他則娶了她的雙生妹妹月清,她無法恨,因為那是她至親的妹妹。她以為這已是終點,后來才明白那只是噩夢的開始!
她記得那一天,是他與妹妹月清的大婚之日,她回到月族,見到的不是喜氣的臉龐,而是一具具族人慘死的身體。
父親死不瞑目,母親受著非人的凌辱,她將那些狂徒剁了,卻什么的挽回不了!她的母親求著自己殺了她,最終她握著自己的手,刺入胸膛。
世界再沒有人對她溫柔的說:“月兒,該吃飯了,修煉之事急不來。”
痛,很痛,那種痛連同靈魂一體絞著,君拂月處在自己的夢境之中,已經(jīng)分不清是現(xiàn)實還是虛幻,她是君拂月?還是月族族長月染?可不管是誰,她對慕容焰的恨意只增不減!
……
君拂月已經(jīng)陷入了曾經(jīng)的噩夢,她的身體已經(jīng)結(jié)出淡淡的薄冰。
風(fēng)陌是被凍醒來的,睜開便看到全身覆蓋著一層薄冰的君拂月:“妖女,又在玩什么什么花樣?”
風(fēng)陌聚起掌風(fēng),掃到她后面,沒有拍上去,然后收了手,這女人不是裝的。
她那身上森冷的寒氣感覺比冰更冷,連他都得運(yùn)功御寒,風(fēng)陌看著已經(jīng)冰凍化的君拂月,這人不正常,咬牙切齒對著君拂月說道:“妖女,你給本尊醒過來,本尊的賬還沒跟你算。”
今日知她不是荒院的罪魁禍?zhǔn)祝瑢λ哪欠N厭惡感散去了一些,不過這也并不代表他會放過這個女人。
這女人囚禁自己不說,先前好不容易離開這妖女的控制,對方卻直接去了他的老巢洗劫;了他的藥池,今日更不可饒怒,她差點把他吸成干尸了,還大膽的橫甩自己,他邪尊的一世清白全部葬送在這個女人手里,如今手腕都還在隱隱作痛。
等了半響,還是沒有動靜,風(fēng)陌直接將君拂月裹在被子中間,杠在肩膀上,往門口走去。
“公子?你……”君拂月被裹在被子里面,水碧沒有瞧出君拂月的寒癥發(fā)作了。
“想跟著你主子,就走!”
君拂月的身體就被風(fēng)陌打包帶走了,而君拂月依舊在處那一片虛幻中。
她永遠(yuǎn)記得那天,她抱著母親的尸體,而慕容焰穿著喜服,帶著與那些狂徒衣著一樣的下人從門口走了進(jìn)來。
“孤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月染,這份大禮如何?”慕容焰的眼中沒有了往日的柔情,只有奸計得逞的笑意,原來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這個人面獸心的男人。
她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只知道最后她精疲力盡的倒下了,而慕容焰將她的手腳筋挑斷,把她掛在城樓上暴曬十天十夜,以示天下,他慕容焰將禍國妖孽已經(jīng)收服,他用她得了天下,贏了民心。
十日之后,她沒有死,被拉至大殿,看著他一身明黃色龍袍,雍坐在九龍寶座之上,君臨天下。而他的身旁的女子溫婉端莊,一身繡著大紅牡丹的鳳袍,坐立在側(cè),那是她至親妹妹月清。
“傳月族族長上可通天意,下可御鬼神,得月族相助者便君臨天下。”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握著月清的手:“今月族族長便是清兒,孤之帝業(yè)乃是順應(yīng)天意。且此禍國妖孽已抓,將其關(guān)押鎖妖塔,讓她永世不入輪回門。”
鎖妖塔,鎖妖,鎖魔!
“呵……呵!”大殿中,看著一個個如同看瘟神一樣的看著自己,以前從未覺得這個世界是這么的黑暗,人心是這么難測,是他教會了她。
在她被帶進(jìn)鎖妖塔時,她的妹妹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好心’替她解開一個一個的謎團(tuán):“姐姐,到現(xiàn)在你還不明白么?焰哥哥為什么對你的喜好,事情了解得如此清楚?”
月染看著月清,挪動自己的嘴唇:“是你!”她們是雙生,了解彼此的喜好,但是她月染似乎從來沒有了解過月清,
“姐姐,我與焰哥哥是真心相愛,比你更早之前遇上他,因為我身份低微,不能做他的帝后。能與他匹配的,只有月族族長的身份。”月清一字一句砸在了心里。
她從未想過,原來他們竟然那么早相識,那后面的一切都是他們在算計中了!
果然,附在她的耳邊的月清一字一句的說著:“當(dāng)初是我慫恿焰哥哥去迷惑你,你就傻傻的為焰哥哥去征戰(zhàn)四方,焰哥哥如今君臨天下,不是你的功勞,而是我月清在為他出謀劃策!”
“姐姐,你優(yōu)秀又如何?你最終還不過淪為一個棋子,成為焰哥哥手中的那把利刃,替他掃平天下。如今天下大定,棋子就只有被舍棄的命運(yùn),而妹妹我謝謝姐姐的這份嫁衣。”月清溫柔的笑著,手中的刀一刀一刀的在她臉上劃著:“我最討厭的就是你的這張臉,明明我們都一樣,為什么父母親卻要將族長之位傳給你。”
“就為那族長之位?”月族族長所背負(fù)的東西,只有族長明白。爹娘其實更疼妹妹,才將族長之位傳給她這個長女。
“對,族長之位,只有那個位置才能做焰哥哥的帝后。”轉(zhuǎn)眼那溫柔的嘴臉變得狠戾:“我本來只是給族人下了你給我的軟香散,讓族人把族長之位給我,可你的魔性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發(fā)作,殺了他們,讓我的計劃全盤落空。”
她殺了他們?月清,你在算計我的同時,殊不知你都被那個男人算計在內(nèi),她終于知道那個人一點都不擔(dān)心別人知道真相,因為真相就是:月染入魔殺了族人。
“清兒,該回宮了。”慕容焰扯著月清,正準(zhǔn)備離開,后面卻響起了月染的毒誓。
“慕容焰,我以月族族長之名起誓,我月染再世就算為魔為妖,也要逆了你這天下,斬了你的狗頭,你給我等著,我終有一天會在地獄重生,讓你們兩個萬劫不復(fù),月氏之魂,會天天纏著你們,讓你們天天都生活在驚懼之中,等著我來索命。”
“上刑!”
最后她被自己的親生妹妹灌下啞藥,將她的雙目剜去。封在鎖妖塔的冰棺之中,冰棺之上還貼著禁魂咒,就是擔(dān)心自己再入輪回,可惜他們永遠(yuǎn)都不知道,月氏一族守護(hù)的是什么……
“看來孤是想多了,都下了禁魂咒,你怎么可能會轉(zhuǎn)生。”慕容焰看著冰棺里的人:“月兒,別怪孤心狠,你太強(qiáng)大,強(qiáng)大到孤無法掌控地步。”說完便離開了。
君拂月的魂魄無法離冰棺太遠(yuǎn),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慕容焰離開。想起那一切一切,她不甘心就這么被困在這里,她是月染,不對,她現(xiàn)在是君拂月,已經(jīng)與魔做了交易,從地獄而生。
可為什么她會回到這里?她不會就那么死了,她不甘心,君拂月只感覺到無盡的寒冷,冷的似乎靈魂都要消散了,出口在哪?
……
梁城的一間院落.
“朝叁,情況如何?想辦法將她給本尊弄醒過來。”風(fēng)陌臉色有些暴怒,房間內(nèi)都放了六個大火爐,蒸得室內(nèi)的人大汗淋漓,那女人卻一點緩解的癥狀都沒有。
“主子,這位姑娘以前應(yīng)該落下過寒癥,但是寒癥的反應(yīng)沒有這么大吧,難道修煉了什么陰邪的武功?”這姑娘是有寒癥不假,但是不可能達(dá)到結(jié)冰的效果。
江湖上有些什么玄冰掌,寒冰掌之內(nèi)的,不過他記得這兩種武功只有中了此掌法的人才會身體結(jié)冰,這姑娘明顯沒有內(nèi)傷,身體特征除了氣息稍有不穩(wěn)之外,也沒有什么異常。真是怪了事了。
“你才修煉的是邪術(shù),小姐的武功是詭異,但絕對不是什么陰邪的武功。”水碧直接反駁。
一提到陰邪的武功,風(fēng)陌臉色有些鐵青,雙修還不算陰邪?轉(zhuǎn)眼銳利的眼神掃了水碧一眼:“她以前有過此等情況?”
水碧搖頭:“小姐雖然身體畏寒,但從沒有出現(xiàn)過今天這種結(jié)冰的狀況!”
“若不是修煉陰邪的武功,那你給本人解釋下,這是為什么?”他好得也是個名醫(yī),他家尊主的病都是他給瞧的。
水碧回答不上來,剛才已經(jīng)提了好多大夫看了,皆是搖頭,瞧不出癥狀。直到這個什么朝叁的來:“還朝叁呢,怎么沒個暮肆!”水碧嘀咕。
“你問暮肆啊,他有任務(wù)去了。”朝叁最后想了想,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主子,這位姑娘的體征正常,應(yīng)該是中了某一種邪術(shù),這或許得問下那邊的人。”
風(fēng)陌看著已經(jīng)蓋了六床被子的君拂月外加屋內(nèi)置放的六個爐子,悶土豆都得給悶熟了吧!可她依舊還是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