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先生,感謝你對我們警方的信任以及配合,不過呢,我還有幾個問題弄不明白。”
我醞釀了一下情緒,擺出來一個自認為和善無邪的笑容來面對華展,開口問道。
華展瞄了一眼還提著盒飯的我,臉上那種不信任幾乎布滿了整個臉頰。
我有些無語,把盒飯放下,抹了一把嘴,搬了條椅子坐在了華展對面。
“警官先生,該說的,我都說了,你為什么還不信任我。”
華展的語氣有點沖,看他這個樣子,是打心眼里對我有芥蒂了。
對此,我權(quán)當是沒看到,自顧自問他:“華先生,請問三天前,和死者劉琛在一起的聚會上,你們一共是幾個人在場?”
華展不留痕跡的把身子向后靠了靠,緊貼著椅子,把頭轉(zhuǎn)了過去:“五個,算上老劉。”
我哦了一聲:“分別有誰?”
“我,老劉,楊云,任偉,李慶,怎么了警官。”
華展把警官兩個字加重了語氣說道。
我忽略掉華展話中的不忿,暗暗點頭,這和下午韓芳被害前告訴我們的名單完全一致。
想到此,我笑了笑,道:“這樣啊,那沒事了。”
我話說完,華展明顯的松了口氣。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我說道。
華展楞了一下,有些迷糊的看著我。
我揉了揉下巴,問他道:“今天下午,你去劉琛家里拜訪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過什么人?例如說,你剛才說的那三個老同學?”
正扒拉著米飯的王頭在一旁古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悄悄的遞過去一個眼神,王頭會意,閉口不做聲。
華展仔細的想了一陣:“上午的時候,我倒是和任偉楊云他倆在棋牌室里打麻將,中午的時候,還一起吃了個飯,唔,去老劉家的時候,在惠豐路口見到李慶了。”
惠豐路口,不就是劉琛所住的紫竹小區(qū)門口那條街么?
我追問道:“那你還記得準確的時間么?”
華展道:“跟楊云任偉打牌的時間,大概是在上午九點半之后了,碰到李慶的時間,不記得了,不過應該是在兩點半之后才對,因為那時候我和楊云他們剛吃完飯。”
我一一記下來,然后站起來對華展微笑道:“好了,我沒什么問題了,謝謝你的配合。”
說完這些,我轉(zhuǎn)身便離開了,臨出門的時候,順手拿起了那半盒沒有吃完的盒飯。
我這邊剛出了審問室,在自己辦公桌前還沒坐穩(wěn),王頭就跟了出來。
“小徐,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我一邊扒拉著米飯,一邊點頭:“可以這么說,而且,我覺得,兇手就是劉琛那三個老同學中的一個。”
王頭顯得很有興致,徑自坐在我的辦公桌上面,歪著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哦,怎么說?”
我將自己剛才想到的情況告訴了王頭。
王頭聽了,低頭沉思。
見他不說話,我又開始吃起了盒飯。
“行啊小徐,這都能讓你想到,可以啊。”
王頭突然一聲叫,嚇了我一條,口中米飯來不及下咽,噎住了喉嚨。
見狀王頭匆忙遞過來了一瓶礦泉水。
我接過喝了一口,沒好氣的瞥了王頭一眼。
王頭表情有些訕訕,從我辦公桌上下來,就近搬了條椅子坐在我對面,道:“小徐啊,要是情況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那么,華展兇嫌的嫌疑,那就不存在了。”
我搖頭:“話不能這么說,畢竟我也只是猜測罷了,要知道,現(xiàn)在我們手里所有證據(jù)都是對華展不利的,要想摸清楚這個案子的真相,還早著呢。”
王頭嘖嘖兩聲:“不過就算這樣你也夠可以的,一個完全沒有頭緒的案子讓你三天就破解了。”
我攤手無奈苦笑:“得了王哥,你別打趣我了,之前我不一樣是無頭蒼蠅摸不著頭緒么,要不是兇手今天又犯下了案子,匆忙之間漏出來馬腳,我也不至于會這么快就能理清楚線索啊。”
王頭嘿嘿笑著,忽然間,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剛才在審訊室里問華展哪些問題?”
我點頭:“沒錯,如果真的和我猜測的那樣,兇手是劉琛那幾個老同學的話,那么,他一定是在知道華展今天要去劉琛家里的事情的,只是···”
“只是什么?”王頭追問。
我攤開手苦笑:“只是我沒想到,華展今天和他們?nèi)齻€全都碰了面,而且,不出意外的話,華展今天找老劉借錢的事情,他們?nèi)齻€也都知道,這樣一來,兇手是誰的范圍有擴大了。”
王頭嗨了一聲,道:“這么簡單的問題還用去推測?十有八九,就是那個李慶。”
我一愣,愕然望著王頭:“怎么說?”
王頭伸出一根手指,煞有其事道:“你想啊,當時華展說了,他是在去老劉家的時候,在小區(qū)前碰到了李慶,找這么個情況來看,李慶極有可能是剛殺了人出來的。”
我無語:“王哥,李慶是兇手這個猜測壓根就不成立的好吧。”
王頭一愣:“怎么說?”
我扔掉吃完的飯盒,擦了擦嘴巴,道:“首先,華展去在劉琛小區(qū)門口碰到李慶,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就是在我們?nèi)㈣〖依镏?,第二,就是在我們?nèi)㈣〖依镏?,先按照第一條來講,我們?nèi)㈣〖依镏暗脑?,那是在三點之前,這個時間點,韓芳還活的好好的,而且,劉琛鄰居那個太太不也說過,三點十幾分,也就是在我們?nèi)㈣〖依镉蛛x開這段時間,親眼見過韓芳開門迎接了一個身份不明的男人,所以說,第一條不成立,并且,我們?nèi)㈣〖依锏臅r候,韓芳不還沒死么?”
王頭點頭:“也是。”
我又道:“第二條的話,如果說,華展是在我們離開后碰到的李慶,那么,就等于說李慶當時已經(jīng)是殺了人之后了,這樣一來,時間就一定是在三點十分到三點半這一時間,王哥你想想看,二十分鐘內(nèi),連殺兩人后再清理現(xiàn)場,然后留下華展是兇手的假象,繼而出門碰到華展,時間允許么?”
王頭呃了一聲,撓頭尬笑:“這么一想,也確實有點不太可能。”
我嘆了口氣:“而且,李慶要真的是兇手的話,那他先殺人后又知道華展找劉琛借錢的事情的話,他怎么會留下嫁禍給華展的線索?這壓根就說不通。”
王頭雙眼放亮:“這么說,李慶的嫌疑也排除了?”
我搖頭:“不,只能說李慶嫌疑最小,不能說他沒有作案的嫌疑,唉,想要搞清楚這個案子的真相,還真有點難啊”
王頭站起來對著我的肩膀來了一巴掌:“嗨,車到山前必有路,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再說了,剛才你也說了,兇手這么匆忙間做下這件案子,肯定會留下不少破綻的,我們只需要慢慢把這些破綻找出來,到時候不就水落石出了。”
我:“···”
不理會王頭,我打開桌子上電腦,游覽著拜托杜姐給我發(fā)過來的韓芳被害現(xiàn)場的照片。
“啊。”
王頭打著長長的哈欠,到我身邊,看著我,砸吧砸吧嘴巴,道:“小徐啊,你今晚上不回去了?”
我嗯一聲:“不回去了,王哥你要是困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我再看一會兒。”
王頭點頭,道:“正好剛才也淋濕了,回去洗個澡,換一身衣服。”
說完,王頭就站起來對我揮手告辭。
目送王頭離去,我繼續(xù)看著電腦上案發(fā)現(xiàn)場的照片。
我一張一張的仔細游覽,不敢錯過任何蛛絲馬跡。
時間逐漸過去。
我抬頭望了一眼門外,暴雨如注,下的正急。
忽然間,我想到了一個問題,兇手,會不會折回紫竹小區(qū),對見到過自己模樣的陳紹夫婦下手,殺人滅口?
意識到此處,我噌一下子站了起來,急忙給王頭打了個電話。
電話好一陣才被接起,王頭慵懶的聲音透過電話穿過來:“喂,小徐,怎么了又?”
我忙將自己想到的事情告訴王頭。
王頭也是一個機靈:“我現(xiàn)在馬上去紫竹小區(qū)。”
隔著電話,我都能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急促忙碌聲。
“那好,我這里也出發(fā),一會兒功夫就到。”
說著,我掛了電話,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衣服,冒雨出了房間,驅(qū)動車子出了警局,一路朝紫竹小區(qū)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