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去外面等等。
這幾個字,李子晨說得很平靜,但整個大廳里卻都能聽見。
于是,所有就坐的賓客,再次朝秦蕭望了過來。
這是擺明了的羞辱,擺明了的看不起。
對于李子晨這樣的明目張膽,林香君不由得黛眉一蹙。
一旁準備就坐的紫靈也忽然轉過身。
和李子晨四目相對,秦蕭忽然抬起頭,看向階梯上坐下的李天傅。
“李老爺子,所謂的外面,是哪個外面?”
聽了這話,現(xiàn)場眾人頓時鴉雀無聲。
“你是?”
李天傅忽然打量著秦蕭問道。
“秦蕭。”秦蕭昂首挺胸的抬起頭:“林香君的未婚夫。”
這話一出,猶如在平靜地正堂里丟了顆炸彈,讓滿堂賓客瞬間一片嘩然。
“噢……”李天傅瞪著秦蕭,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那就再設一個坐吧。”
這平靜的回答,讓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李子晨追林香君,在燕京是不公開的秘密,在場的達官貴人一清二楚。
有傳言,今天李天傅要當眾擬定李家的接班人,其實質(zhì)意義不言而喻。
可是現(xiàn)在突然冒出一個林香君的未婚夫,關鍵是李家老爺子不僅不生氣,反而還以禮相待。
這著實讓人費解。
“爺爺……”
猛地轉過身,李子晨捏緊了拳頭瞪向李天傅。
“來者皆是客,設坐。”
李天傅用不容置疑的聲音喝道。
李子晨咬牙切齒的瞪了一眼秦蕭,這才冷哼著轉身走了。
“謝老爺子。”秦蕭沖著李天傅笑了笑:“不過作為林香君的未婚夫,我好像還沒給你拜壽。”
這話一出,現(xiàn)場的賓客們再一次大驚失色。
這是在主動進攻,給李家老爺子出難題啊。
一旦李天傅接受秦蕭的拜壽,那是否就認可了林香君這位未婚夫?
如果不接受,那么李天傅剛才的大度,又算怎么回事?
看著不卑不亢的秦蕭,林香君絕美的臉上閃過一抹欣慰。
他是真的要出頭了,他不僅僅要幫自己解困,還要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麻煩。
有這樣的未婚夫,付出再多,又有何悔?
整個現(xiàn)場鴉雀無聲,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李天傅的答案。
坐在紅木桌前的李天傅喝了一口酒,這才笑吟吟的看向秦蕭。
“剛才香君已經(jīng)拜過壽了。”
“那是代表林家。”秦蕭依舊笑著說道:“現(xiàn)在是我和香君,以晚輩的身份向你拜壽。”
李天傅:“……”
這小子真狠啊,本以為他只是個有勇無謀的赳赳武夫,沒想到卻反讓他將了一軍。
現(xiàn)在的李天傅,有些騎虎難下。
他打了一輩子的虎,現(xiàn)在卻被虎崽子給咬了。
“我們沒準備什么別的禮物,那就只有和香君一起,現(xiàn)場為老爺子寫一幅字,以當壽禮。”
秦蕭不等李天傅回答,伸手抓住了林香君的小手。
這是在示威,也是在宣示著,林香君屬于他秦蕭,李家閉嘴。
看到這一幕,現(xiàn)場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起來,坐在上首位置上的李天傅,卻仍舊面不改色。
雙方的對峙,忽然變成了僵持。
李天傅沒說話,秦蕭和秦香君同樣沒吭聲。
就在眾人感覺快窒息時,李天傅忽然砰的一聲放下青銅酒爵,嚇得眾人一顫。
“筆墨紙硯。”
隨著他的命令下達,一旁,李家的下人抬來了筆墨紙硯,就放在了紅毯中央。
“謝謝。”
秦蕭沖著李天傅略一點頭,牽著林香君的手來到案臺前。
“你研墨。”
秦蕭拿起一支毛筆,同時展開了面前的宣紙。
林香君愣了一下,瞬間秒懂,立即開始研墨。
有夫作字,有妻研磨,夫妻同心,羨煞旁人,這放在古代,也是一段佳話。
在場的眾人,非富即貴,都是些見多識廣,博古通今的精英,秦蕭所展現(xiàn)出的場面,他們心里當然一清二楚。
只是這場面看在李天傅的眼里,卻那樣的不是滋味。
“你們干什么?”
就在這時,去而復返的李子晨忽然沖了進來。
他雙眼通紅,像暴怒的獅子,一把沖到秦蕭的面前,立即抓起了秦蕭只寫下一個字的宣紙,憤怒地撕成碎片。
“少在這里買弄,這里不是你們賣弄的地方,滾出去。”
啪。
突如其來的一聲脆響,憤怒中的李子晨,忽然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一幕,讓現(xiàn)場的眾人同時發(fā)出啊的一聲驚呼,瞪圓了眼睛朝秦蕭望去。
坐在紅木桌前的李天傅,也不由得臉色一沉。
秦蕭當眾打李家的接班人,這打的不僅僅是李子晨的臉,更是打了他李天傅的臉,李家的臉。
“秦蕭,你太放肆了。”
忽然,賓客群里,隨著砰的一聲悶響,一位五十多歲的老頭憤然而起。
“就是,這也太放肆了,怎么能打人呢。”
“這就是個沒素質(zhì)的家伙。”
“把他丟出去,太丟人了。”
……
聽著賓客們的聲討,秦蕭撇了一眼四周的群情激奮,忽然反手再次給了李子晨一個耳光,瞬間將李子晨打懵在原地。
“我放肆,你們一個個都揣著明白裝糊涂?”
秦蕭終于開口了,以至于群情激奮的四周再次安靜。
緊盯著懵逼的李子晨,秦蕭冷笑道:“大逆不道的不孝子,不該打嗎?”
這話一出,現(xiàn)場眾人同時一怔。
原本很生氣的李天傅,也不由得眉頭一皺。
啪。
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李子晨臉上,秦蕭沉聲喝道。
“我華夏素來以孝立國,以孝立族,孝是我華夏國本,華夏根基,現(xiàn)在,在你爺爺七十大壽的壽宴上,當著你爺爺?shù)拿?,你敢當眾毀老人家的壽禮,你一對不起老爺子的七十大壽,二對不起客人的一片心意,三更是暴露出你的不孝不仁之心。”
“這三個耳光,打錯了?”
面對秦蕭的咆哮,現(xiàn)場瞬間鴉雀無聲。
秦蕭的話有理有節(jié),讓人根本無法反駁。
沒錯,秦蕭獻字,是李天傅同意的,也就是李天傅的壽禮。
李子晨貿(mào)然沖進來,不問青紅照白,直接撕了,這可不就是大逆不道。
想清楚這些的眾人,又不禁對這個叫秦蕭的家伙,刮目相看。
明明是當著李天傅的面打人,卻把自己說得如此有理,讓李家人想發(fā)飆,都找不到發(fā)飆的機會。
猛的抬起頭,李子晨咬牙切齒地瞪著秦蕭。
“怎么,你不服氣?”秦蕭冷笑道:“對于你這種不孝不仁的禽獸,我秦蕭絕不手下留情。”
“你……”
“李子晨。”
李子晨剛朝秦蕭揮起的拳頭,立即被起身的李天傅呵斥打斷。
“爺爺……”
李子晨猛的扭頭瞪向李天傅。
“你給我滾出去。”
李天傅拍桌吼道。
“爺爺……”
“滾。”
李天傅怒聲吼道。
然后,李子晨才仇恨地指了指秦蕭,在眾多賓客錯愕的注視下,灰溜溜的走了。
這時,秦蕭轉過身,沖著李天傅鞠躬。
“老爺子,壽禮我沒保護好,請容許晚輩重寫。”
有禮貌,有素養(yǎng),不卑不吭,又氣定神閑。
看著秦蕭展現(xiàn)出的大將風度,站在一旁的林香君扯著嘴角,勾起一抹動人的淺笑。
而另一旁的紫靈,看秦蕭的眼神里,卻透著無比的驕傲和自豪。
這時,李天傅繞過紅木桌,從階梯上走了下來。
“好,我親自看你寫。”
來到秦蕭的面前,李天傅沉聲道。
“獻丑了。”
秦蕭轉身,再次鋪開一張宣紙,拿起了毛筆。
沾墨,下筆……
秦蕭在四周不斷有賓客圍攏上來時,展現(xiàn)了自己超然的書法紅底。
一旁,林香君卻很溫柔一邊研墨,一邊看著,仿佛夫妻連心,榮辱與共。
秦蕭并沒自己作詩,而是用剛勁有力的筆法,寫下了一首曹操的《龜雖壽》。
這筆走龍蛇,天馬行空的氣勢,這俊俏挺拔,霸氣凌然的字體,看得四周的眾人不住點頭,更有人露出了驚嘆的神情。
回筆,落款——晚輩秦蕭,林香君謹賀李天傅爺爺古稀大壽。
接著,秦蕭手筆,深吸了一口氣。
他這是運用體內(nèi)真龍決的真氣為基礎,寫下的這幅字,就筆法和功底而言,完全不輸歷代書法大家。
圍觀的眾人,一直將目光落在秦蕭的這幅字上,一個個仿佛看傻了眼。
好一會兒,一個鬢發(fā)老人才忽然吼道。
“好,詩好,字更好。”
接著,圍觀眾人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掌聲。
看著四周眾人熱烈的鼓掌,李天傅也笑著點了點頭。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好,好。”
在眾人的叫好聲中,秦蕭將這幅字拿起來,轉身遞給李天傅。
“李老爺子,這是我香君以晚輩身份贈送給你的壽禮,還望笑納。”
接還是不接?
面對這送來的字,李天傅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這才是正茬,這才是表態(tài)的真正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