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收著!千萬別客氣!醫(yī)生說我智力退化,再過陣子這表我也就看不懂了,你收著正合適!”宋文虎趕忙開口道。
“哦,這樣啊,對了,你臉上這傷是怎么回事?”
“這是我?guī)艘货?,不小心摔的!摔的?rdquo;宋文虎趕連忙陪笑道。
“唉,年輕人,做事不要毛躁,下次走路可得長長眼睛?。?rdquo;葉默拍了拍宋文虎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宋文虎的心里在滴淚,自己在道上混了這么久,周圍這一片道上混的誰不叫自己一聲虎哥,什么時候被人欺負(fù)的這么慘過!
“謝謝大哥關(guān)心,那我?guī)е苄謧兿茸吡耍?rdquo;宋文虎再一次試探的問道。
“等會,你哭喪著臉怎么回事,誰欺負(fù)你了?”葉默這時候又說了一句。
宋文虎的內(nèi)心也是無比凌亂,當(dāng)下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偏偏他這咧嘴一笑就暴露了嘴里的一顆金牙。
“喲,這牙什么時候換的?銅的?”
“大哥開玩笑了,這年頭誰鑲銅的啊,金的。”
宋文虎話音剛落直接就被葉默一拳打在了下巴上,嘴里頓時一片血腥味,這一張口那顆金牙就伴隨著另外幾顆被煙熏黃了的大牙落了下來。
葉默隨即拿出一張紙將那顆金牙包裹幾層揣進了口袋,隨便找個金店沒準(zhǔn)就能換個一兩千塊,原本不爽的心情也因為發(fā)了這筆小財舒暢多了。
難怪都說沒本的買賣最賺錢,自己一天的外快也就三兩百,這一晚上的功夫直接六七千到手,以后可得找機會常來啊。
宋文虎此刻慘兮兮的捂住了嘴,眼看著葉默即將出門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不想葉默這半只腳才剛踏出門外竟然又把頭給轉(zhuǎn)了過來。
“差點把正事忘了,剛才拍碎的手機怎么算?”葉默亮了亮那只碎屏的手機說道。
這次不只是宋文虎,就連邊上那些小弟們也凌亂了,大哥,咱們身上的家底都被你掏空了,七八千還賠不起你這只破手機嘛!
再說這從頭到尾都是咱們出血也沒見你有什么損失,真要追究起來的話那只手機也是你自己拍碎的好不,咱們還白搭進去一只玻璃面臺呢!
心里這么想,嘴上大家可不敢多費一句話,至于宋文虎更是干脆的將他那只新買的蘋果八遞到了葉默手上。
葉默終于笑了,滿是欣慰的拍了拍宋文虎的肩膀感慨了一句“好人啊”就出門了。
這次葉默是真走了,當(dāng)門口的小弟確認(rèn)葉默已經(jīng)消失在了路口,宋文虎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隨即給他的大哥打了個電話。
宋文虎說白了也就是一邊緣化的小人物,平常也只是給人看場子,本身也是有大哥的。
至于他這位大哥可了不得,黃德彪彪哥,在江北的道上也算是一號人物了,出入都是二十來號小弟隨行,手下有酒吧有洗浴場,聽說還有個地下賭莊每天都是嘩啦啦的流水。
出了這樣的事宋文虎不敢隱瞞,可隨后就在電話里聽到了彪哥的咆哮聲:“飯桶!一群人竟然被一個人給干趴了,我養(yǎng)條狗還知道好好看門,養(yǎng)你們這群廢物有什么用!”
宋文虎此刻也哭喪著臉說道:“彪哥,真不是咱們弟兄們不爭氣,實在是那小子手黑啊,那小子是個練家子,估計身上絕對背著人命案子,不然不會這么狠?。?rdquo;
“查!給我徹徹底底的查!把他的底子摸清送到我面前來,老子要親手剁了他!還從來沒人敢在江北動我黃德彪的人!”
……
離開酒吧的時候葉默的心情還不錯,可就在他清點戰(zhàn)利品想要將那只金表往手上戴時,那一圈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瞬間刺痛了葉默的心,原本壓制住的負(fù)面情緒再一次爆發(fā)了。
路邊就有一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進去的時候葉默抱著一袋子錢,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袋子酒,一邊喝一邊走,一邊走一邊笑,不知不覺葉默的臉上也浮現(xiàn)出了幾分醉態(tài),就連眼前的世界也變得越發(fā)的迷離起來。
此刻夜已經(jīng)深了,葉默拎著一袋子的酒漫無目的的在路上閑逛著,一個人享受著內(nèi)心那份孤獨和空虛。
離開了李瑤的別墅葉默甚至不知道哪里才算歸途,這片路燈下的城市此刻看著是那樣的陌生。
袋子里的酒不少,喝完了這瓶還有下一瓶,下一瓶喝完還有下下瓶,總有喝到天亮的時候,天亮就啟程離開華夏!
葉默最后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走路都有點不利索,就在他經(jīng)過城市廣場的時候,昏黃的路燈下依稀看到一條長凳,葉默知道這就是他今晚的床了,雖然沒有席夢思舒服,可怎么也好過睡大馬路。
就在葉默一步三晃的向著那條長凳走去的時候,一道老邁滄桑的聲音從身旁傳了過來。
“百年凡人夢,天地一瞬間,可憐世間多癡兒,一個情字看不穿……”
葉默下意識的轉(zhuǎn)過頭,只見一邋遢老頭正蹲在路邊燒著紙,葉默也有些奇怪,剛才從這經(jīng)過的時候好像還沒人,這才多大一會的功夫火都燒這么旺了?
葉默也沒多想,沒準(zhǔn)就是自己酒多臨時斷片了,隨即也停下了步子沖著那老頭問道:“老頭,你剛才是跟我說話嗎?”
那老頭沒應(yīng)聲,葉默也下意識的看了下左右,整個城市廣場空蕩蕩的,除了電線桿子和路燈,豎著的只有自己了,當(dāng)下也拎著一袋子酒搖搖晃晃的向著那老頭走了過去。
“老頭,這不年不節(jié)的燒什么紙啊,你都這把年紀(jì)了,這紙燒給誰呀?”葉默笑著問了一句,當(dāng)下又灌了口白酒,連路邊的電線桿看有重影,可眼前這邋遢老頭和火堆卻是始終如一。
那老頭仍舊是一言不發(fā)的燒紙,葉默也感覺有些冷場,自嘲的笑了兩聲隨即靠在老頭邊上坐下問道:“老頭,這大半夜的不回家不怕家里人擔(dān)心啊,你家還有什么人沒,我打電話讓他們接你回去?”
那老頭還是靜靜的燒了紙,葉默邊上坐了足足半分多鐘也沒見他搭理一下,當(dāng)下也覺得索然無趣起身走人了。
只是葉默這才剛走出幾步就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望了那獨自燒紙的老頭一眼,渾身上下這么邋遢或許家里沒人了,大半夜的一老頭蹲在外頭燒紙也怪可憐的。
眼下早晚涼,夜里溫度下降的更厲害,葉默隨即又走了回去,從袋子里拿出一瓶高度五糧液放在邊上道:“老頭,夜涼了喝兩口暖身子,別凍著了。”
那老頭的表情微微有些動容,可仍不見搭理葉默的意思,葉默也就是笑笑,或許這老頭精神不太好吧。
葉默隨即掏了掏懷里,買酒之后他身上也就剩下這兩千多了和那塊金表了,金表他留下,至于剩下那些錢則都塞在了老頭手上。
“一把年紀(jì)了也不容易,我身上也就這么多了,這表就不能給你了,沒地變現(xiàn)那就是害了你,行了,燒完紙你也趕緊回去歇著吧。”
葉默笑了笑,把錢留下后剛轉(zhuǎn)身要走就感覺褲腳一沉,轉(zhuǎn)身一看原來是那燒紙的老頭伸出一手抓住了他的褲腳。
“后生,幫我這老朽燒幾張紙吧……”老頭的聲音一如剛剛的老邁滄桑,饒是葉默聽到這話也瞬間酒醒了一小半。
紙錢在華夏向來是燒給死人的,哪有燒給自己的?
葉默再看看這老頭老態(tài)龍鐘的模樣,看來也是無兒無女自知大限將至,這才提前給自己燒點免得黃泉路上沒錢打點被小鬼刁難,說起來這是怎么樣的悲涼。
葉默也沉沉的嘆了口氣,隨后坐下來從老頭手中接過了一沓黃紙。
一老一少就這么坐在無人的路口燒著紙,誰能想到華夏之大,這冰冷的夜里竟然是他們兩人坐在一起抱團取暖。
或許在他們的眼中,這個世界就是這般的陌生悲涼,無親無故,一人獨行,一個閑暇的岔口碰到另一個孤寂的彼此,想來這也是一種緣分了。
“老頭,你今年多大了?”葉默話說著,隨即開了瓶茅臺放在老頭面前,自己則咬下紅星二鍋頭的瓶蓋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抬首間,山河壯麗,眸光轉(zhuǎn),萬古枯寂,一眼千萬年,滄海桑田……”
葉默差點沒一口酒噴出來:“老頭,看不出你還挺有文化??!以前是不是教過書,按理說教師退休待遇都不低,你混成這模樣該不是年輕時候沒有編制吧?還有我是問你多大,你要真記不清了,給我講講你的故事也行啊,反正長夜漫漫,我這人又最愛聽故事。”
“塵歸塵,土歸土,往昔不堪回首,滄海桑田,人生若夢,往事成云煙……”
葉默這就有些尷尬了,這老頭到底會不會聊天啊?
“我說老頭,你是不是精神不太好,要不你告訴你叫什么,我回頭跟派出所備個案,沒準(zhǔn)就是哪家走丟的老頭你自己都忘了。”葉默又問了一句。
老頭此刻嘴角也微微牽動了一樣,隨后開口道:“你問我是誰,抬頭看這夜空。”
葉默下意識的就向著天上看了過去,隨后就聽見老頭低沉的話語。
“群星閃爍,布滿蒼穹,哪一顆是我,哪一顆又是你呢?最亮的那一顆?還是一閃而逝的流星?亦或者是那一輪圣潔而又永恒的明月?雖最深長悠遠(yuǎn),卻也最為無奈。”
葉默的嘴角微微有些抽動:“老頭,看來咱兩不在一個頻道,要不還是喝酒吧,茅臺原漿,一千三一瓶呢,以前沒喝過吧?來來來,多喝酒少說話,這瓶我敬你!”
葉默剛拿起那瓶二鍋頭準(zhǔn)備對瓶吹,那老頭卻一把按住了葉默的手沉聲道:“后生,你信來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