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從歡這次被打的比往常都還要重,上了藥之后,身上還是疼的難受。即便是睡了過去,都極其不安穩(wěn)。
最開始是林浪和清歡輪流守著葉從歡,入夜之后,不知道林浪去了哪兒,直到半夜才回來。
也不知是不是清歡的錯覺,總覺得林浪的身上帶了一絲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兒。她忍不住看了對方一眼,結(jié)果林浪在她看過來的瞬間,立刻就轉(zhuǎn)過了身來,一雙看著她的眼睛,就像是刀子一般凌厲。
清歡看的渾身一抖,連忙低下了頭,再也不敢看林浪一眼。
“你出去吧,晚上我來守著她就行了。”
“可是……”
清歡有些猶豫,這林浪雖說看起來年紀(jì)不大,但細(xì)算起來,和葉從歡也相差不了多少。男女有別,由他單獨照顧葉從歡實在是有些不妥。
然而林浪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象實在讓人覺得可怕,她話還沒說完,林浪就不悅的半瞇起來雙眼,目光沉沉的樣子,仿佛她再說一個不字,就會殺了她一般。
清歡本來就怕他,現(xiàn)在這樣,哪里還敢說一個不,只能唯唯諾諾的交代了一番,這才離開了內(nèi)室。
此時臨近深秋,窗外的冷風(fēng)吹得呼呼作響,清歡走后不久,便下起了綿綿細(xì)雨,較之白天,又多了幾分寒氣。
內(nèi)室的窗戶未關(guān),寒風(fēng)吹進來,冷的葉從歡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這么一動,牽扯到了傷口,疼的她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即便在睡夢之中,一雙秀氣的雙眉也因為疼痛而緊緊地擰在了一起。
林浪見狀小心的將改在葉從歡身上的棉被往上蓋了蓋,而后走到窗前,準(zhǔn)備將窗門關(guān)上。
然而就在窗門快要掩上的瞬間,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忽然按住了窗門,下一刻,景湛那張妖冶的面容便出現(xiàn)在了林浪的眼前。
景湛在看見林浪的時候并不意外,仿佛早就知道林浪的存在一般。倒是林浪在看見景湛時,雙眼一沉,戒備而又不善的看著他。
“你是誰?!”
景湛沒說話,平日里他面上都是帶著笑,但是今日,面上不僅沒有半分笑意不說,反而看著還多了幾分沉色。他定定的看著林浪,狹長的雙眸之中滿是打量,隱約……又帶著幾分不善。
他看了林浪一會兒,沒有立刻回答對方,而是推開窗門,翻身進了內(nèi)室才緩緩說道:“我是誰和你沒關(guān)系。”
話說完,他便朝著葉從歡的方向走過去??蛇@時,林浪忽然擋在了他的身前,面無表情的說道:“既然你不愿意說,那就不能過去。”
“憑你還想攔我?”
“你大可以試試。”
因為都顧及到葉從歡,兩人說話都壓低了聲音,但即便這樣,也無法掩飾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景湛和林浪定定的看著對方,都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對對方的不喜。
林浪不喜歡景湛,沒有什么理由,只是看見他的第一眼起,就不喜歡,就是這么簡單而已。
而景湛不喜歡林浪,是因為葉從歡就為了這么一個小子,把自己給糟蹋成了現(xiàn)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景湛向來都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況且自己的人,因為眼前這個毛頭小子傷成了這個樣子,他要是還能給林浪好臉色,那就怪了。
“我說……你們還要在那里站到什么時候?”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床榻的方向傳來了葉從歡虛弱的聲音。兩人齊齊看了過去,不知何時,葉從歡竟然醒了過來,看見他們的樣子,還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林浪,你先去休息吧……我和王爺有些事要說。”
林浪沒動,他皺眉站在那里,沉沉的目光在葉從歡和景湛之間來回梭巡著,好一會兒才說道:“你說過要我保護你,我不走。”
這話讓葉從歡有些哭笑不得,她是說過這話,但是也得等到林浪受訓(xùn)過后,有那個能力才行。現(xiàn)在的林浪,壓根就做不了什么。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瞧著林浪倔強的眼神,也說不出再讓他離開的話,只能隨他去了。
景湛見到這一幕,陰陽怪氣的嘖了一聲,然后繞過林浪,朝著葉從歡走了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而為,在繞過林浪的時候,肩膀重重的絆了林浪一下。
兩人都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林浪被景湛這么一撞,當(dāng)即就從袖中拿出了刀,一聲不吭的朝著景湛刺過去。
景湛見狀也毫不示弱,立刻揮掌襲了過去。這一大一小的,也不顧葉從歡,就在內(nèi)室直接打了起來。
葉從歡開始還能好言好語的相勸,最后見兩人打得火熱,壓根就沒有理會她的意思時,當(dāng)即就有了火了。
她費力的將床邊的茶盅拿了起來,朝著兩人就摔了過去。
啪的一聲,茶盅摔碎在地,清脆的聲響讓兩人立刻停下了動作。
“我現(xiàn)在要休息,你們要打就出去打。林浪,你不要忘了我?guī)慊貋硎亲鍪裁吹模∵€有王爺,要是沒什么事,就不要來相府,要是讓葉嵩的人看見,到時候又會有麻煩!”
葉從歡怕是真的氣極了,說完這話,閉上眼,也不再理會兩個人。她本來現(xiàn)在身子就虛的厲害,現(xiàn)在被氣成這樣,身子免不了動了一番,這會兒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見狀,景湛和林浪竟是不約而同的快步走到床榻邊上,緊張的看著葉從歡。林浪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可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出口,一個人悶悶的站在床頭的方向也不看景湛他們一眼。
景湛見狀,心里對林浪的不喜更深了幾分。他伸手在葉從歡的臉上輕輕捏了一下,用著連自己都未曾發(fā)現(xiàn)的討好說道:“本王方才……就是和他開開玩笑而已,你不是想把他留下來保護你么,本王就是想先看看他的身手如何……“
“虛偽……”
話沒說完,林浪就冷哼一聲,譏笑著說出去這兩個字。
景湛聞言額上青筋直起,要是換做別的人,這會兒怕早就不知道被他弄到哪兒去喂狗了??涩F(xiàn)在,這毛頭小子是葉從歡的人!
他要是真那么做了,依照葉從歡的性子,生氣暫且不說,肯定還會想著法來收拾他。他到不是害怕葉從歡,他堂堂一個永安王,哪里還會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只不過葉從歡這個人太聰明,真要得罪了她,對他有弊而無一利。
再說了,真要把這毛頭小子個解決了,那葉從歡今天的這段打不就白挨了么。
所以到最后,景湛只是半瞇著眼,用著極為危險的眼神警告了林浪一眼,這才繼續(xù)對著葉從歡說道:“既然你不喜歡,那以后本王就不這么做了,你先睜開眼,本王來找你可是花費了好大一番力氣……”
景湛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溫柔,又帶著討好,和平日里大相徑庭。葉從歡這會兒閉著眼,景湛的話聽得格外清楚,而且在她聽來,景湛說的這些話,就像是夫妻之間那種親昵的話語一般。
林浪都還在這里,葉從歡少見的臉紅了一下,同時又覺得景湛今夜著實有些不正常,她忍不住睜開了眼,看見景湛的雙眸時,不免微怔了一下。
也不是她太過大驚小怪,而是景湛看她的眼神實在是……太過奇怪了……
她自認(rèn)為有些聰明才智,景湛這個人雖然讓她有些看不透,但大部分這個人在她面前時所顯露出來的眼神,她多少都能明白幾分。
可是這一次,她卻一點都看不明白……
葉從歡不太明白景湛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沒有什么心思去想這個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所以很快回過神來,淡淡的說道:“王爺今夜前來有何事?”
“沒事本王就不能來?”
景湛的語氣當(dāng)中透露著不滿,他似乎有些哀怨的看了葉從歡一眼,又說道:“知道你因為這小子挨了葉嵩的罰,本王冒著那么大的風(fēng)險來看你,你非但不領(lǐng)情就算了,還說出這樣的話來。葉從歡,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說到最后,景湛氣的一陣咬牙切齒的。
葉從歡聞言面上一怔,一時之間沒說話。她不動神色的打量了景湛一番,對看上去和平日里似乎沒什么兩樣,可這說出來的話也太親昵了一些。
在她看來,她和景湛之間,只是合作和利用的關(guān)系,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之前景湛說的那些維護她的話,她是很感動。但是她也很明白,景湛這個人遠不像表面上看著那般無害,和他之間的距離越近,她就越危險……
所以在景湛目光注視之下,葉從歡微微別過了頭,緩緩說道:“既然王爺沒事,臣女倒有一事同王爺相說。”
“什么事?要是不太急,等你傷好了再說也不遲。”
葉從歡搖了搖頭,繼續(xù)說道:“臣女今日出門時,聽聞周邊一些部落小國,因為城池的問題,而起了沖突,現(xiàn)下戰(zhàn)亂不休。要是繼續(xù)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殃及到我們梁國。”
談及到正事,景湛面上的神色正經(jīng)了不少,只不過聽到葉從歡最后一句話時,他忽的嗤笑了一聲,渾不在意的說道:“就算是,那又如何?從歡,你應(yīng)該也知道,嚴(yán)格上來說,本王還算不上是梁國的人。就算梁國到時候遭殃,和本王又有何干系?”
再說了,真要有麻煩,對景湛來說,還是好事??粗皹I(yè)晟他們焦頭爛額的樣子,他這心里才更舒坦。
葉從歡聞言不贊同的看著景湛,沉聲說道:“臣女和王爺說這些,是想讓王爺在出事之時,主動向皇上請纓出戰(zhàn)。”
說到這里,葉從歡忽的停頓了一下,看到景湛露出不解的眼神,這才又不疾不徐的說道:“之前臣女和王爺所說自建軍隊一事,要想短短半年的時間自己從頭培養(yǎng),王爺也知道這事壓根就不可能。所以唯一的辦法,就只能從現(xiàn)有的兵士當(dāng)中培養(yǎng)自己的心腹。”
適逢亂世,眾人最看重的,不是那些只知道紙上談兵的文士,反而是那些能夠沖鋒陷陣的武將。而在軍營之中的那些兵士,比他們尋常人更看重這一點。
若是景湛能夠趁此機會,帶領(lǐng)梁國兵士,沖鋒陷陣,凱旋而歸。到時候軍中,自然會有不少人跟隨他。
過后,只要他們再稍微用些手段,不愁這些不會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們。
不過此時最關(guān)鍵的,還是景湛,他到底有沒有那個行軍作戰(zhàn)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