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都城當(dāng)中,近日新開了一家估衣鋪。本以為就只是尋常衣鋪而已,卻不料,這估衣鋪開業(yè)僅僅三兩天的時間,里面的衣物供不應(yīng)求。短短幾日,便火遍了整個都城。
不僅是尋常百姓,就連一些達官顯貴家的小姐都來這里購買衣裳。只可惜,這估衣鋪只是每日丑時才營業(yè),過了這個時辰,就算是想買都買不到。
所以每天在估衣鋪開門營業(yè)之前,商鋪的門口,就已經(jīng)排了一長串的人。放眼望去,好不壯觀。
“爺,前面的路被人給擋住了。”
景湛聞言瞥了說話的侍從一眼,慵懶的說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據(jù)說前些日子,開了一家估衣鋪,生意好得很。堵著咱們馬車的,就是那些排隊等著買衣裳的人。”
“估衣鋪?誰開的?這估衣鋪有什么特別的地方,這么多人來買?”
景湛來了些興趣,原本慵懶的語氣當(dāng)中,都帶了幾分興味。
那侍從聞言看了景湛一眼,隨后小聲回道:“好像是相國府大小姐開的,據(jù)說是樣式新穎好看,每日只賣那么幾件,所以買的人便多了些。”
“葉從歡開的?”
侍從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不過這事應(yīng)該只有我們的人知道,葉小姐動作謹(jǐn)慎。明面上,這家估衣鋪的老板只是一個普通人。”
話說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那侍從忽的輕笑了一聲,說道:“不過就算有人知道,估計也不敢相信,葉家大小姐,竟然會有這樣的經(jīng)商天分。”
景湛沒說話,妖冶的面容上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笑容,良久,才見他唇角微微上揚了幾分,開口說道:“換條路去相國府,好些天沒見那丫頭,倒有些想她了。”
他這話說的十分曖昧,但狹長的鳳眸當(dāng)中,卻不見絲毫愛意。有的,只是那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意。那侍從早就習(xí)慣景湛深不可測的模樣,見此也不會大驚小怪,應(yīng)了一聲,隨即便讓馭夫調(diào)了頭,換了條路去相國府。
他今日前往相國府,倒不是專門去找葉從歡。而是受了葉嵩的邀約,來相國府中做客。換做之前他定然懶得理會,不過這次,卻鬼使神差的答應(yīng)了下來。
其實到現(xiàn)在,他還有些不明白,為什么葉從歡當(dāng)初會來投靠他。
想她一個相國府的大小姐,即便不受相國的寵愛,但她與太子已有婚約,以后嫁出相國府,成為太子妃,那權(quán)勢富貴,該有的也都有。
換做其他女人,壓根就不會做出她這樣的事情來。
不過轉(zhuǎn)眼一想……要是葉從歡不那么做,反倒不是葉從歡了……
葉嵩忽然宴請景湛的事情,葉從歡也是剛剛得知。這幾日她忙著估衣鋪的事情,相國府上的事情也鮮少顧及。
而葉婉云,這幾日,不知為何也消停了下來。每次碰到的時候,也只是看了她幾眼,一改往日的冷嘲熱諷的態(tài)度,甚至有些時候,開始有意無意的親近她起來。
葉從歡不傻,自然明白,葉婉云的態(tài)度不會無緣無故的改變。
這其中,定然有什么陰謀。
“小姐,二小姐送來了新的常服,說是待會兒見九王爺?shù)臅r候穿。”
進來的丫鬟是清歡,自那日葉從歡說過那番話之后,她便再也沒有在葉從歡面前提及過阿七分毫。
這人就是這樣,沒有觸及到自身利益之時,會為你出頭叫屈??扇羰怯|及到了,哪里還會管你是死是活。
葉從歡看了那常服一眼便收回了視線,隨而說道:“把它扔了,今晚的宴席,就穿前幾日新做的那件白色的常服。”
清歡低低的說了聲是,將那常服讓其他丫鬟扔了去,自己便開始著手替葉從歡梳妝。
待到景湛來到相國府時,已是酉時三刻,葉嵩還有葉從歡他們,早已等候多時。他來了也不客氣,漫不經(jīng)心的受了葉嵩的禮,也不待主人發(fā)話,直接就坐了下來,壓根就沒把葉嵩這個主人給放在眼里。
一番作為,完全就是紈绔子弟的做派。
葉嵩的嘴角抽了抽,眼中劃過一抹不悅之色,但面上還是滿臉堆笑熱情的招待著景湛。
葉從歡從景湛進來開始,就沒有看過對方一眼,完全把景湛當(dāng)做不存在一般。然而她這樣做,其他人卻不會就此放過她。
景湛剛剛落座,下一刻,葉嵩便將她拉到景湛的身邊坐了下來。
她剛想要拒絕,抬頭卻看見景湛饒有興味的眼神,拒絕的話頓時咽了回去。和景湛打了這么多次交道,她現(xiàn)在也大概明白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
正經(jīng)起來的時候讓人覺得可怕,可不正經(jīng)起來,那些個惡趣味,也著實讓人吃不消。眼下這個時候,這要是拂了他的面子,到時候指不定對怎么報復(fù)到她身上。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所以現(xiàn)在她還是裝作溫順的模樣來的好些。
思及至此,葉從歡整個人頓時溫順了不少,她緊挨著景湛坐著,低眉垂眸的模樣,看上去十分聽話。
景湛將這一幕看在眼里,薄唇不自覺的上揚了幾分。一旁的葉嵩一直關(guān)注著兩人的動靜,見狀立刻舉起酒盅,含笑說道——
“聽聞前些日子小女得罪了王爺,今日臣特此設(shè)宴,來向王爺賠罪,還望王爺大人有大量不要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得罪?是有人得罪了本王,不過……葉相以為,區(qū)區(qū)一頓飯,就能把本王給打發(fā)了?”
一番話說的漫不經(jīng)心,但那瞥過來的眼神,卻透著凌厲。葉嵩本來沒把景湛給放在心上,一個風(fēng)流成性,無所作為的王爺,就算再怎么受皇上的寵愛,也終歸成不了氣候。
可現(xiàn)在看到景湛那凌厲如刀的眼神,他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頓時明白,就算景湛再怎么無能,他終歸是皇室的人。
在皇宮那樣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景湛能好好地活到現(xiàn)在,就絕對不會是一個善茬!
想到這里,葉嵩的額間就忍不住冒出了點點薄汗,他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對著景湛賠笑道:“王爺說的對,王爺說的對……云兒,還愣在那里做什么,還不快向王爺賠罪!”
“是爹爹。”
葉婉云一改平日里的驕縱,聞言乖巧的站了起來,給景湛還有葉從歡各自倒了杯酒,而后舉起酒盅,對著兩人含笑道:“之前是云兒不懂事,冒犯了王爺和姐姐,希望王爺和姐姐能原諒云兒,云兒以后一定痛改前非。”
葉從歡沒動,一雙沉著的雙眼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葉婉云。換做前世,葉婉云這般她興許還會相信對方是真的悔過自新。
但現(xiàn)在,她只會覺得對方有什么陰謀詭計。
“看在二小姐這般誠懇的態(tài)度上,本王就原諒你。這酒……本王瞧著,還是二小姐那杯聞起來更香更醇一些,也不知二小姐是否能夠忍痛割愛,將酒讓給本王?”
“這……”
葉婉云含笑的面容一怔,似乎沒想到景湛會來這么一遭。他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的葉嵩,見對方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這才含笑說道:“當(dāng)然可以了,還希望王爺不要嫌棄才是。”
話落,葉婉云將自己的那盅酒遞給了景湛,而自己則將景湛的那一杯給喝了。
本來葉從歡還有些懷疑葉婉云他們在酒里下了藥,現(xiàn)在看葉婉云喝掉之后,這才放下心,將自己面前的那杯酒也給喝掉了。
興許也是她多想了,葉婉云他們膽子再大,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給景湛下藥。畢竟景湛是個王爺,他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葉嵩他們也吃不了兜著走。
這頓晚宴,表面上看起來倒是和諧的很。席間,葉婉云和葉嵩沒有給過葉從歡丁點兒難堪,態(tài)度較之從前來說,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待到晚宴結(jié)束之時,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接近兩個時辰。景湛好酒這事,整個都城,幾乎無人不知。他既然在外是一個風(fēng)流成性,愛好吃喝玩樂的紈绔王爺,在相國府,自然也要把這戲給做足了。
所以等他快要離宴時,人已經(jīng)醉的東倒西歪,分不清南北了。
“王爺既然已經(jīng)醉成了這樣,再回王府,也是一番折騰。要不這樣,今晚就讓王爺留宿在府中。”
話是對著景湛的侍從說的,那侍從聞言眉頭一下就緊擰了起來,他似乎想要拒絕,下一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沉默了片刻后,對著葉嵩說道:“那就麻煩相爺了。”
“不麻煩不麻煩,王爺留宿在相國府,那是我們相國府的榮幸,一點兒都不麻煩。”
葉嵩似是真的覺得榮幸一般,臉上幾乎都快要笑開了花,話落又轉(zhuǎn)而對著葉從歡說道:“從歡啊,你和王爺關(guān)系好,王爺今晚宿哪間別院,就由你來安排吧……王爺是咱們府中的貴客,你可要好好招待……”
話落,也不給葉從歡回答的時間,轉(zhuǎn)身便離開了。葉嵩一走,葉婉云對著葉從歡行了禮,也離開了。
頃刻間,廳堂便只剩下葉從歡,景湛和他的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