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來?那不是什么都看見了?!
葉從歡心下大驚,整個人像是被點穴一般,僵直著身子,一動不動。
“王爺……”
“叫我景湛。”
兩個字剛說出口,景湛就將葉從歡的話給堵了回去,說話時不似平日里那般懶散,聲音低沉,多了幾分堅決。
葉從歡先是一愣,漲紅的一張臉,此刻更是燙的厲害。
忍著羞亂,葉從歡結(jié)結(jié)巴巴的喚道:“景湛……”
話音剛落,便聽他低低應(yīng)道:“嗯。”聲音溫柔,又帶著幾分令人不易察覺的笑意。
葉從歡紅著一張臉,繼續(xù)說道:“景湛,我……我與太子還未解除婚約,你現(xiàn)在這般動作……不太合適。況且……我這般姿色的女子,王爺應(yīng)該見過不少,應(yīng)該不會饑不擇食。”說到后面,她又不自覺的喚他為王爺。
景湛聞言嗤笑一聲,似是不屑,他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雪白脖頸,眼神暗了暗,口中卻說道:“你說的對,本王就是這般饑不擇食。再說了,當(dāng)初不是你先勾引本王在先。怎么?現(xiàn)在怕了?”
她的確是怕了,見景湛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這會兒整個人都因為害怕而忍不住輕顫起來。一雙清亮的雙眸,此刻也沾染了點點濕意,幾乎快要哭了出來。平日里她端莊冷靜,現(xiàn)下這般柔柔弱弱的模樣,倒讓人覺得憐惜。
景湛定定的看了葉從歡片刻,而后重重的冷哼了一聲,收回了手。
一陣強風(fēng)掃過,再看,已沒了景湛的人影。
葉從歡小心翼翼的朝后看了一眼,確定沒人之后,整個人瞬間癱軟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葉從歡才起身胡亂拭著身,將裳服穿好,走出了浴房。
相國府外燈火通明,守衛(wèi)森嚴(yán),要想無聲無息潛入這相國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磥砭罢窟@個人,比她想象的還要復(fù)雜……
瞟了一眼侯在旁邊畢恭畢敬的清歡一眼,葉從歡佯裝淡定的說道:“夜里不用伺候了。”
話落,她提步便要往閨房走去。才走沒幾步,就見清歡仍舊小心翼翼的跟著她,似是有什么話要說。
葉從歡腳步一頓,轉(zhuǎn)身看向面色猶豫的清歡:“說吧,有什么事。”
“小姐……阿七姐姐您真的不要她回來么?奴婢聽說,阿七姐姐家里最近出了事,急需用錢,這個時候您把她調(diào)到廚房那邊,阿七姐姐家里怎么辦……”
葉從歡沒說話,只是看著清歡的眼神卻陡然沉了幾分??粗鍤g面上有些憤憤的表情,她忽然有些恍惚。之前她到底是對院中的下人有多好,好到現(xiàn)在,一個丫鬟,為了另一個丫鬟,冒著不惜頂撞她的風(fēng)險,來對她說這些出頭的話?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但笑意并未到達(dá)眼底,反而透著幾分冰冷。
清歡被葉從歡的眼神看的心里有些發(fā)怵,她下意識的后退兩步,頭也垂的更低了,竟是不敢再看葉從歡一眼。
“清歡,這人世間的愁苦本就無窮無盡。你以為阿七家里有難,就該得到我的幫助么?可這世間,沒有人幫助,那才是人生常態(tài)。你若是覺得我做錯了,你去廚房替代阿七也可以……”
話落,不給清歡反應(yīng)的機會,葉從歡便轉(zhuǎn)身離開了,留下一臉呆滯的清歡,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回到房中,葉從歡轉(zhuǎn)身立刻就鎖上了房門。屋中只點了一盞油燈,顯得有些昏暗,但仍舊能夠看清躺在床上的人!
看到這一幕,葉從歡也不知究竟該怒還是該笑,還是該說景湛膽子大,竟然這般無所顧忌。
“洗好了?”
景湛的聲音響起,此刻他又恢復(fù)了平日里懶散的模樣,說話時,都帶著幾分慵懶。
葉從歡低低的嗯了一聲,方才在浴房發(fā)生的事情還清晰的停留在她的腦海之中,看了景湛一眼,便不好意思再看第二眼。她微低著頭,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近十年來皇上大肆征稅,富貴人家雖然還能負(fù)擔(dān)得起這些稅收,可尋常百姓人家,卻早被賦稅弄得苦不堪言。再這樣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皇上就會喪失民心。那個時候,對皇上,對梁國,甚至對王爺,都沒有好處。所以王爺……您有沒有想過,想辦法讓皇上減少現(xiàn)在的征稅?”
緩了片刻,葉從歡將腦中所想之事娓娓道來。
話落,便聽景湛低低的笑了幾聲:“你這女人,竟然還會關(guān)心這些……”
景湛低喃著,似是自言自語一般,葉從歡還未來得及細(xì)聽,便聽景湛又說道:“你說的這些,都沒錯。但本王現(xiàn)在只是一個王爺,并無權(quán)干涉這些事情。”
“那王爺若是登上皇位,是會像皇上一樣,大肆搜刮民脂,還是立志改革,以民為本,從根本上改變梁國的現(xiàn)狀?”
這一回,景湛沉默了下來。他的沉默讓葉從歡忍不住蹙起了眉,今夜看到城南城北的境況,讓她心里免不了有些擔(dān)憂。
最開始她投靠景湛,只是為了逃離相國府,保全自己。后來,不知不覺當(dāng)中心境產(chǎn)生了變化,想依靠自己的才能,輔佐景湛,榮登帝位。
但她卻沒想過,景湛會不會是個好皇帝。
今夜讓景湛來相國府,說出這番話,為的,也是想得到景湛的一個承諾而已。
可現(xiàn)在看到景湛沉默無語的模樣,葉從歡原本堅定投靠景湛的心,也開始慢慢動搖起來。
就在這時,景湛下了床,慢慢走到了葉從歡的身邊。原本隱匿在幽暗之中的妖冶面容,在燭火的映照下,漸漸顯露出來。
那張總是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的妖冶面孔,此刻不帶絲毫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的喜怒。他就這樣定定的看著葉從歡,仿佛黑夜里虎視眈眈,伺機而動的狼王。獵物稍有不慎,便被他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葉從歡原本還能淡定的回望著他,可是漸漸,便被他身上那種強勢的氣息給壓倒了。不消片刻,背后竟是冷汗涔涔,一時之間,連回望景湛的勇氣都沒了。
見她這般,景湛滿意的勾了勾唇,他慢慢彎下腰,靠近葉從歡,薄唇微揚,含著冷也含著笑,只聽他緩緩開口說道:“你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既然這樣,那本王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
“本王是想踹了那老頭,坐上皇位。但為的,并不是榮華富貴。什么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這些東西,在本王這里統(tǒng)統(tǒng)不存在……本王不僅要盛世繁華,更要一統(tǒng)天下,做一個名垂青史的皇帝。那么在此之前,本王要怎么做?葉從歡,你很聰明,應(yīng)該明白本王的意思……”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不變,但葉從歡卻從他的那雙眼眸當(dāng)中,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景湛的野心還有……決心。
葉從歡也不知是被景湛的話,還是被什么給嚇到了,整個人瞪大著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景湛。
良久,她像是回過神一般,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回道:“臣……臣女知道了……”
她早就該知道的,早就該知道。
梁國較之其他幾國,是比較開放,女子也可以隨意出門走動。但像是女子從商從政,卻從未有過。在他人的眼中,這些也都是大逆不道之事。
當(dāng)初若是葉從歡換個人投靠,就不是如今這般,怕早就不知道落得個什么田地。
景湛拋卻世俗,知人善用。這樣的人,絕對不可能和皇上一樣,是個庸君暴君。他有野心,有才干,也懂得怎樣做一個好皇帝。
這樣的人,絕對不會以壓榨百姓,來成全自己的野心和目的。這樣,是最愚蠢的方式。
思及至此,壓在葉從歡心頭的巨石頓時減輕了許多。
她抬起頭來,正要說什么,可目光在觸及到景湛目不轉(zhuǎn)睛的雙眸時,心頓時像是漏了一拍,原本準(zhǔn)備好的說辭,這一刻,竟然消失的一干二凈。
景湛也不知在想什么,定定的看了葉從歡片刻,而后重重的冷哼了一聲,轉(zhuǎn)眼間,便從窗戶那兒離開,消失不見。
人一走,原本緊張的氛圍頓時輕松了不少。葉從歡松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目光注視著景湛離開的方向。一雙溫潤的眼眸此刻滿是復(fù)雜之色……
……
自那日景湛離開之后,葉從歡便沒再與他聯(lián)系。
一來是兩人沒有聯(lián)系的必要,二來是因為她忙著開商鋪賺金,忙得昏天暗地,根本就無暇與景湛聯(lián)系。
她算了算時間,用不了幾個月,梁國與其他幾國便有幾場戰(zhàn)役。這期間,朝廷大肆征收糧食。這個時間點上,再去做米糧生意,壓根就行不通。
鹽鐵又被朝廷壟斷,剩下那些普通生意,也壓根就賺不了什么錢。
到最后,葉從歡花了好幾日的時間,才堪堪想出了一個賺金的生意。
景湛給她了她足夠的本金,所以葉從歡想出法子之后,便雇了十幾個伙計,讓人去各個府中去收購自己想要的東西。剩下的人,便用來裝修商鋪,等東西齊了,就可以開門營業(y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