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手電朝地上照過去,只見姚大文面前的地板上,居然丟著個……人耳!
那人耳的顏色,造型都很逼真,不遠(yuǎn)處還躺著把小刀,人耳的主人是誰,不知道。
但小刀在人耳上卻沒留下一絲血跡,像是從假人身上割下來的。
姚大文彎腰將人耳撿起,我湊上去摸了一把,手感怪異,捏起來軟塌塌的,一時難分真假。
“劉芒,你說這耳朵,應(yīng)該是假的吧……?”姚大文也抓著捏了捏,然后疑惑地問我。
我說:“我摸不出來,紅軍!你過來摸摸看?”
李紅軍后退一步,表示不敢摸。
猶豫了下,姚大文走到電梯前,把人耳按在了凹槽上。
說來也怪,這人耳的大小和居然凹槽完全匹配,按進(jìn)去的瞬間,那鐵門吱啦啦一陣怪響,電梯打開,里面的冷風(fēng)迎面吹來。
“進(jìn)去瞧瞧!”
姚大文第一個鉆了進(jìn)去,我和李紅軍對視一眼,也跟了進(jìn)來。
這是我見過最大的電梯,里面的空間夠擺張雙人床的了,進(jìn)去后,我用手電照了下四周,只見電梯墻壁上都是暗紅色的銹跡,沒樓號,也看不到門的開關(guān)……整個電梯里只找到個圓形按鈕。
按鈕上畫了個向下的箭頭,我咬了咬牙,手掌按下去。
“嗡”地一聲巨響,電梯開始下沉,黑沉沉的電梯間里,三道手電光不停晃動,照得每個人臉上一片惶恐,冥冥中我仿佛感覺到,這電梯的終點(diǎn),就是地獄!
我開始在心中默算距離:一般來說,乘電梯下一層樓所用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五秒,可眼下已經(jīng)過去整整一分鐘了,電梯還沒有要停的意思。
也就是說,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距離地表至少有十層樓那么遠(yuǎn)。
朱老頭到底有什么見不得光的秘密,要藏在如此深的地下?難以想象。
終于,電梯停下,門開的瞬間,一股怪異的氣息撲面而來。
在我們面前,是一片很大的空間,潮濕的霧氣從地面升起,遠(yuǎn)處有些微弱的燭火,燭火周圍影影綽綽立著些人影子,它們一動不動地藏在霧氣里,看不清臉。
也許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慫,李紅軍第一個走出電梯,結(jié)果差點(diǎn)滑了一跤,低頭看,地面上濕漉漉的,跟剛被灑水車澆過一樣。
“我X!哪來這么多水?這特么是進(jìn)澡堂子了?。?rdquo;李紅軍抱怨。
姚大文:“你懂毛?這叫地下水!這地方距離地面那么遠(yuǎn),修的又簡陋,有地下水是很正常的!”
盡管遠(yuǎn)處有燭火,可地下空間還是顯得幽暗無比,我們一步步朝遠(yuǎn)處的燭火前進(jìn),緊張地觀察四周。
空間的盡頭,立著些石膏做成的假人,姚大文和李紅軍倆圍著那些假人連摸帶看,我的注意力,卻被眼前這個巨大的鐵桌所吸引。
鐵桌上立著四張遺相,還沒來得及看呢,突然一滴水珠子從天花板落下來,砸在我脖子上。
涼颼颼的,我用手摸了下脖子,湊到燈光前一看,嚇得我差點(diǎn)喊出來!落在我脖子上的不是水!
而是……血!
這時,姚大文臉上也沾了血,我倆同時后退,手電往頭頂照過去,就看到了最恐怖的一幕!
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全是人頭!確切地說,是嬰兒的頭!他們身體被水泥封死在天花板里,只露出頭來,呈倒立姿勢,每個嬰兒的嘴巴都張開,血!一滴滴從嘴里流出來,砸在地板上。
原來地板上濕漉漉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地下水!而是從死嬰嘴里淌出的血!
之前聽陰姑說,朱老頭的壽衣用嬰兒血泡過,我當(dāng)時還不相信……
現(xiàn)在看,這朱老頭心里是有多陰暗?他從哪搞來這么多嬰兒?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眼前的畫面太過荒謬,看得我一陣頭暈,但天花板離我們至少七八米遠(yuǎn),再加上這里能見度太低,這些嬰兒頭看上去很難分辨出真假。
現(xiàn)在市面上的嬰兒玩具,做工高檔的基本上真假難辨,我讀不懂嬰兒的表情,希望他們是假的吧……
自己騙自己,假嬰兒嘴里會流血么?
我用余光瞟了眼姚大文,發(fā)現(xiàn)他脖子抖得厲害,李紅軍更是嚇得用手緊緊抓住我衣服。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刮來陣風(fēng),鐵桌上的蠟燭被吹滅,地下空間陷入一片黑暗,這地方太大了,手電光剛照出去,就被黑暗所吞噬,能見度不到兩米。
我們仨抱團(tuán)湊在一起,誰都不敢動一下,周圍太安靜了,頭頂?shù)难閮海駴]擰緊的水龍頭般,一滴滴落下來砸在地板上,響起一連串回音。
姚大文:“劉芒,現(xiàn)在咋辦!”
我剛想說話,遠(yuǎn)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剛開始聽,這腳步很模糊,大概是從電梯方向發(fā)出的,隨著距離拉近,腳步聲也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從我們的角度看,那人手里抓著電筒,像夜空中孤獨(dú)的流星,在向我們快速靠近!來的是誰?朱老頭?還是……穆百山?
這兩人中任何一個,恐怕都不是我們能對付的,想到這,我腳底板直發(fā)涼。
“誰?”我壯著膽子問了句。
“是我!李紅軍!”那人跑到跟前,我朝他臉上照了下,這還真是李紅軍,他臉色慌張,臉頰上全是冷汗。
擦了把汗,李紅軍喘著氣說:“嚇?biāo)牢伊?!我剛才出去上了個廁所,回頭進(jìn)屋找你們,發(fā)現(xiàn)你們不在,我就坐電梯下來瞧了眼,沒想到你們還真在這!”
我:“紅軍,你說你……剛從電梯下來?”
李紅軍:“對??!這地方咋這么黑?要不是看到你們手機(jī)亮著,我還真不敢出電梯……”
……
我給他說的,全身寒毛都炸了起來,假如面前的這個人是李紅軍,那之前一直待在我們坐電梯下來的,又是誰?
黑燈瞎火的地下室里,居然憑空多出來個人!這是怎么回事?
兩個李紅軍一前一后,把我跟姚大文夾在中間,在黑暗中,四種不同的呼吸聲彼此交替著。
誰碰到過這種事??!
黑暗中,我手心里全是汗,正打算做點(diǎn)什么呢,一旁的姚大文忍不住了,突然大吼一聲:
“我X!老子還不信這個邪了!”話音剛落,他猛地回頭,把手電往身后照了下。
之前站在我們身后的李紅軍,居然不見了,取代他的是一個假人,這假人沒有臉……
我急忙從口袋里摸出打火機(jī),然后退到鐵桌前,摸索著把蠟燭點(diǎn)著,借著燭火再看,這假人個頭,身材居然和李紅軍一模一樣,肢體動作生硬。
一個石膏雕成的假人,是怎么變成李紅軍的?要不是親眼所見,我真以為自己在做夢。
見我和姚大文臉色都不對,李紅軍的真身走上來,問:“你倆這是咋了?”
我把之前的事說出來,他聽了根本不信,我只好朝天花板指了指,看到那些嬰兒頭時,李紅軍嚇得差點(diǎn)癱倒在地。
姚大文過去扶住他,又有些懷疑地在他臉上,身上捏了幾把。
“這貨應(yīng)該是真的吧!”姚大文用目光詢問我。
我:“不一定,這鬼地方!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把他褲子扒了驗一下!”
“滾一邊去!”將我倆推開,李紅軍走到那石膏假人前,猛地一拳砸過去!
假人身體晃了晃,倒在地上摔成碎片。
朱老頭做出這些假人,是用來干什么的?我不知道,遠(yuǎn)處的霧氣里,十幾個假人,直愣愣地盯著我們,看起來怪滲人。
視線回到鐵桌,這鐵桌四四方方,上面擺了四張遺相,第一幅遺相,正是朱老頭的。
黑白照片里,朱老頭滿頭白發(fā),胡須有些凌亂,正面無表情地盯著我,他身上還穿著那件黑色壽衣。
第二張遺相,居然是穆百山!相框中,這個長相普通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個漆黑的洞穴前,他嘴巴張得老大,雙眼卻在往上瞅,不知在看什么,這幅表情被拍成遺相,使他整個人看上去既陰森,又詭異。
第三幅遺相是陰姑的,她嘴唇抹的血紅,目光充滿了驚恐。
看到第四幅遺相時,我整個人都木住了!心怵!冷汗更是順著額頭往下淌!
這居然是我和李紅軍的遺相!照片里陰暗的天空下,我們兩閉著眼,像電線桿一樣站在原地,背景是一片陌生的水泥建筑,遠(yuǎn)處巨大的煙囪正冒著黑煙。
這遺相……是誰給我們拍的?我劉芒活到現(xiàn)在,拍照的次數(shù)掰著指頭都能數(shù)過來!我咋就不記得有拍過這照片?
“真特么見鬼了!紅軍……你過來看看!”這遺相看的我頭皮直發(fā)麻,回頭沖李紅軍喊了句。
李紅軍走過來瞧了眼,倒吸了口涼氣,他肯定也沒想到,自己一大活人,居然會出現(xiàn)在眼前這幅遺相里。
李紅軍盯著遺相看了半天,嘴里罵了句“真特么活見鬼!我咋不記得有拍過這照片?”
他被嚇得不輕,臉色怪難看,
這事就邪乎了,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世界上的遺相,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看到了另一個死去的自己,換誰誰不怕啊?
關(guān)鍵是這些照片是從哪來的?
空氣已經(jīng)凝固,所有人都不說話,背后是幾個冷冰冰的假人。正冷冰冰地注視著我們。
鐵桌后面靠墻的位置,是一個立起來的棺材,不知為何,我看這棺材總感覺怪眼熟。
從進(jìn)入朱老頭家,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太多恐懼,此時的我,神經(jīng)有些麻木,猶豫都沒猶豫,我一把拉開棺材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