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師?”我還沒來得及問陳大友關(guān)于那個小學(xué)的事,一個陌生的女聲打破了我跟陳大友的沉思。
“真的是你,陳老師!”一個穿著白色醫(yī)護人員的服裝,長相清秀可人,臉頰上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的女子走到了陳大友跟前,眼里藏不住的欣喜,“剛才我就一直在看您,總覺得您面熟,又怕認錯人了。”
陳大友抬頭瞧著來人,瞧了半天,才依稀從女子的臉上瞧出點熟悉的味道,“你是……姜家的小萌?”
“對?。?rdquo;姜萌萌雙眼因笑而微微瞇起,“想不到陳老師還能認出我來,當年,你可是經(jīng)常將我和馨……”她的話說到一半突然住了嘴,像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神情有些僵硬,陳大友的神情也是一怔。
這時姜萌萌才轉(zhuǎn)頭看見我,為了舒緩剛剛的尷尬,她將話題引到了我身上,“這位是陳老師的朋友?”
“算是吧,她跟我爸認識。”陳大友看了看我說道。
“她認識陳大爺?”姜萌萌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在打量我,像是要從我身上看出點什么。
不知為什么,打從剛剛見到姜萌萌的第一眼,我就不喜歡她,非常的不喜歡。她身上的某種特征讓我覺得很不舒服,不是外在的東西。
坦白說,這個姜萌萌長得無疑是漂亮的,白皙的皮膚,標準的瓜子臉,一雙烏黑又有神的大眼睛,在細長又濃密的睫毛下,忽閃忽閃的,小巧的鼻子,櫻桃般的嘴。無論是單個看,還是整體看,她的五官無疑也是出眾的。可是這種美卻讓我覺得壓抑,并非是讓我嫉妒的那種,而是打從心底,實實在在地壓抑。
“你好,我叫姜萌萌,是陳老師以前的學(xué)生。”姜萌萌微笑著向我伸出白皙如玉的纖手。
我有些排斥,卻又不得不做做樣子。只能勉強擠出一絲笑來,握住她伸過來的手,“你好,我叫夢笙。”
姜萌萌握著我的手,目光一直緊緊盯著我的臉,我真擔心她想靠目光將我的臉看出個洞來。
“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姜萌萌盯著我看了很久,突然神色有些驚愕,猛地抽回手開口問道。
這倒嚇了我一跳。
“我想我們應(yīng)該是第一次見面。”繼續(xù)勉強保持微笑。
姜萌萌有些尷尬地在衣角邊上擦了擦手,眼神有些飄忽,“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停尸間的門被打開,許嘉定和魏巍從里面走了出來。
許嘉定將口罩從臉上摘了下來,瞧了我一眼,又瞧了瞧站在邊上的陳大友和姜萌萌。
“這位是陳大爺?shù)膬鹤印?rdquo;我指了指陳大友,向許嘉定介紹。
陳大友向前移了一步,“警官您好,我是死者的親屬,前天接到公安局的電話,讓我過來認領(lǐng)尸體……”他越說聲音越無力,有種滄桑的感覺。
許嘉定將摘下來的一次性口罩和手套遞給身后的魏巍,朝陳大友點了點頭示意,“節(jié)哀順變,你可以進去看你父親了。”
陳大友道了聲謝,低著頭,神色不怎么好地走進了停尸房。姜萌萌站在外面猶豫了好一會,也跟著進了去。
我靠著門框站著沒有動。
“你不進去?你不是說想看這個陳大爺最后一眼?”許嘉定定定地看著我,似乎在等著看我反應(yīng)。
我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本來是想來找陳大爺?shù)膬鹤樱纯茨懿荒軉柍鲂┦裁吹?,結(jié)果還沒來得及問就被突然冒出來的姜萌萌給打斷了。
“人家兒子過來了,我進去不是有些不合情理不是?”我朝停尸間里瞥了一眼,陳大友正握著陳大爺已經(jīng)發(fā)白的手,身子抖得跟篩子似的,姜萌萌抬起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以表安慰。“他此時一定已經(jīng)傷心至極,我這個陌生人進去實在是有點礙事啊。”
許嘉定也朝停尸間里瞟了一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魏巍在一旁不停地跟許嘉定使眼色,眼睛擠得都要抽筋了。終于,他放棄了,有些急躁地用手肘推了許嘉定一把,“你跟我來,我還有些事情要問你。”說著就拉著許嘉定往斜對面的一間辦公室走。
許嘉定被魏巍拉去,兩人也不知道在說什么,聊了半天也不見出來;而姜萌萌陪著陳大友在停尸間里傷懷。只有我最多余,一個人跟個傻子似的站在門外,尷尬極了。來來去去的人路過,免不了要看我?guī)籽?。我正琢磨著要不要先離開,許嘉定跟魏巍出來了。不知道兩人到底聊了什么,只是感覺魏巍看我的眼神更加的怪異了,讓人捉摸不透。
“既然你不進去了,那我送你回去?”許嘉定走到我跟前說著。
“不用,我自己回去。”想了想又怕他以為我在矯情,既然要自己回去為何他們走后我沒有離開?“我在這邊不是要等你送我回去的,怎么說也得打聲招呼不是?既然招呼已經(jīng)打了,那我就先離開了。”
“我送你。”許嘉定快步跨到我前面,拉住了我的手腕,然后不由分說拉著我就朝法醫(yī)院外面走去。
“哎——”
許嘉定根本不理會我的抗議,自顧自地拉著我朝外走,我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對于這么無賴的他,我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這兩天,陳大友為了忙他父親的后事,算是累得不輕。從安排父親的喪事到結(jié)束,這幾天他幾乎沒怎么合眼。眼眶的黑眼圈越來越深了,下巴影影綽綽胡子拉碴,使得他看起來一下子老了不少。
好在姜萌萌這幾天一直陪著他,幫他忙前忙后,給了他不少藉慰。所以,所有事情忙完后,陳大友為了表示感謝,請姜萌萌吃飯。
他帶姜萌萌去了一家比較高檔的西餐廳。
姜萌萌是個還在法醫(yī)院實習(xí)的實習(xí)生,沒有多少零用錢,哪里來過這么高檔的餐廳。是以,到了餐廳落座后,難免顯得有些興奮,不停地拿手機拍餐廳里的環(huán)境。當然,這個時候怎么也少不了自拍。
服務(wù)員遞遞來菜單時,她才停止了拍照。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經(jīng)地看起了菜單,免得叫人家看出她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老帽。
陳大友坐在對面,笑著望著姜萌萌,“想吃什么,隨便點,別跟老師客氣。”
姜萌萌揚起她那張值得她驕傲的臉蛋,“陳老師,那我可挑貴的嘍?”她的笑容淺淺的,恰到好處,正好露出臉頰兩邊可愛的小酒窩,很抓男人的眼球,“一份煎山頂澳洲安格斯肉眼牛排,八分熟。對了,要那個黑胡椒汁。再給我一個德式小烤腸,一個沙拉,還有一個奶油南瓜湯。”
“這么多你能吃的完嗎?”陳大友略略翻了一下菜單,只點了一份臺塑牛排和一瓶00年的LaRomanee-Conti。
姜萌萌臉上露出一絲羞赧,“我看老師是心疼錢,怕我吃窮你了。”
“哈哈……”陳大友聽完大笑,心情好了不少。
“老師終于笑了,這幾天我看你情緒一直都很低。”姜萌萌看陳大友笑了,心里也舒坦了不少,“害我這幾天都不怎么敢跟你說話。”
“為什么?”
“怕你一開口會崩潰。”姜萌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陳大友,認真地說道。
在她的心里,一直藏著一個多年來不為人知的秘密。
陳大友從姜萌萌6歲開始擔任她的數(shù)學(xué)老師,姜萌萌一直就對這個帶著一副金絲眼鏡斯斯文文的數(shù)學(xué)老師很有好感,也喜歡他的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