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睜開眼瞄了他一眼,“哎我說,你自己買的咖啡干嘛放在我家茶幾的抽屜里?我說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偷來過我家啊?”
陸遙沒有理我,自顧自地攪著杯子里的咖啡,享受地喝了一口,半天才抬頭白了我一眼,“你是不是忘了,這房子當(dāng)初是誰花錢租的?”
我的臉有些發(fā)燙,陸遙常年不在這里住,我都忘了,這原本是他的家。9年前,陸遙將我從德山孤兒院帶了出來,像個父親一般的照顧我呵護我保護我。他給了我比江淮更多的疼愛,將我漸漸從江淮死去的陰影里帶了出來。
這一兩年他變得很忙,不再像曾經(jīng)那樣沒日沒夜陪著我,可我知道,他所忙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我們能更好的活著。
他曾說過,“夢笙,我想要你更好的活在這世上,這是這個世界欠你的。”
“冰箱還有牛奶,我去給你熱點。”我剛坐下,他便起身朝冰箱走去。打開冰箱,里面果然還有半瓶牛奶。
“你又真相了!”我瞪大眼睛看著陸遙,連我自己都忘了冰箱里還有牛奶,陸遙都好幾天沒來了卻居然知道,“你是不是在我不在的時候真的來我家探了個底啊?”
陸遙晃著手里的牛奶,回了一句,“是我——家!”[我不喝咖啡,陸遙愛喝咖啡]
也不知道陸遙是不是良心發(fā)現(xiàn)了,覺得丟下我一個人消失好長一段時間實在不厚道,便答應(yīng)我留下來陪我?guī)滋臁?/p>
一個人呆的久了,說不寂寞,肯定是騙人的。
在常人眼里,都覺得我性格孤僻,喜歡獨處。只有陸遙知道,其實我特別粘人,最怕寂寞,尤其害怕半夜從黑暗中醒來,我卻獨自一個人??墒俏矣植簧朴谂c人交朋友,活了二十幾年,除了江淮,陸遙大概便是我唯一的朋友,亦是親人。
好在陸遙從來不會嫌棄我累贅,只是偶爾會消失一段時間……而已。
我很怕,未來的某一天陸遙遇上一個人,然后瘋狂地愛上她,最后拋下我。那我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陸遙,你有愛的人嗎?”我躺在沙發(fā)上突然冒出這句話。
陸遙正坐在窗戶前的書桌上在看什么書,好像是關(guān)于心理學(xué)上的,他是學(xué)心理學(xué)的。顯然他被我的突然開口嚇到了,合上書抬頭看了我一眼,“說什么莫名其妙的話?”
見他有了聊天的打算,我連忙從沙發(fā)上爬起來,端了矮凳子坐到他跟前,“你說,假如有一天你碰到一個你深愛的女人,你會拋棄我離開嗎?”我巴巴地看著他,眼里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說什么瘋話呢?”陸遙顯然不大愿意回答我這個無聊的問題,重新翻開手中的書,繼續(xù)閱讀。
他正在看《實用心理暗示療法》,看得很認(rèn)真。
我一把奪過他手里的書藏到身后,“你回答我嘛,我真的很想知道。”
陸遙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一副那我沒轍的樣子,“不會。”
“如果你愛的那個女人逼著你離開我,你也不會離開我嗎?”
“我是說,我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別人。”陸遙從我手里拿回書,神色懶懶卻認(rèn)真地補齊了前面的回答。
我有些怔愣,還沒有從他的回答中回過神。他說“他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別人”是什么意思?是除了我以外的任何別人他都不會愛嗎?他的意思是他愛我嗎?想到這,我的臉不由得一陣發(fā)燙,充血似的一直紅到了耳朵根。
他這是在跟我表白嗎?我的心臟一下子跳得飛快,心里驚一陣喜一陣。
此刻,陸遙已經(jīng)拿回書重新翻看起來,他看得聚精會神,根本沒有注意到我此時的臉已經(jīng)紅的跟猴屁股似的,“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你還不去睡覺?”
我以為陸遙是害羞了,所以想趕我走,便善解人意地起身,“現(xiàn)在就去了。”
走到臥室臨關(guān)門時,我忍不住又回頭瞧了陸遙一眼。
他依然聚精會神地坐在書桌前看著書。
陸遙告訴我的那家餐廳,是一家高檔歐式的西餐廳,里面的東西死貴死貴。我跟他一連去光顧了好幾天也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白瞎了我那么多money。
我開始懷疑,陸遙是不是故意想要整我,他自己來了什么也不點,可我不能也什么都不點,否則服務(wù)員還不得拿拖把趕我們倆蹭地蹭網(wǎng)的?每次服務(wù)員也是有眼力見,好像猜到路遙不會點似的,只問我點什么。我也是打腫臉充胖子,不好意思只點一杯喝的,便三三兩兩點了兩三樣,每次都得花掉我好幾張紅票子。
“小姐,這是您的銀行卡和發(fā)票。”服務(wù)員端著托盤,將銀行卡和發(fā)票遞給我。
“我看這餐廳也沒什么特別嘛,除了特別貴。”我將銀行卡重新放進錢包,有些心疼地揉著已經(jīng)癟到不能再癟的錢包抱怨道。
那個服務(wù)員聽到我的抱怨,不好意思的笑笑離開。
陸遙看了一眼服務(wù)員離開的背影,不緊不慢,他倒是大氣的很,“還不是都吃進你肚子里了,人生在世須盡歡。”
“花的不是你的錢,你當(dāng)然大方了。”我白了他一眼,嘟噥了一句。
此時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多鐘,又是工作人,客人很少。那服務(wù)員將托盤送去吧臺后,便走到門口迎賓,有一句沒一句的和站在左邊同樣迎賓的服務(wù)員閑聊,“張振今天又沒來?”
左邊的服務(wù)員點了點頭,“聽店長說,他請了四天假,不過今天好像該來上班了?。靠赡苁峭戆喟?。”
“一連請了四天假!眼看就要到圣誕節(jié)了,店長居然會同意?!”
“不然店長能怎么辦?”左邊的服務(wù)員顯然是站的久了,腿有些酸,微微彎下身子揉了揉膝蓋后,“聽說他將一個小姑娘的肚子搞大了,那小姑娘還在上學(xué),他請假就是帶小姑娘去打胎的,你說店長能不同意?這可是出人命的事兒。”
“???她把人家肚子搞大啦?當(dāng)初我剛來的時候,就感覺張振不像什么正經(jīng)人,果不其然,居然將人家小姑娘的肚子搞大了,還是個學(xué)生……”那小服務(wù)員像是南方人,聲音糯糯的,帶著南方人的一驚一乍的口吻。
我將最后一塊可麗餅送進嘴里后,滿意地揉了揉肚子,方才轉(zhuǎn)身瞧了一眼站在門口閑聊的兩個服務(wù)員,“你說現(xiàn)在的人啊,不知道是該說他們的思想太開放,還是我的思想太落后呢?還在上學(xué)就跑出去跟男人開房廝混,如今出了事到底算是男人的錯還是女人的錯呢?”
“你認(rèn)為呢?”陸遙不答反而問我。
“要我說女人占一大部分責(zé)任,自己都不自愛,別人又怎么會愛你?”
陸遙滿意地對我笑笑,對我的回答很滿意。
“叮鈴鈴……”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
陸遙抬頭望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進來的人。
“張振,你終于來上班啦?”一個服務(wù)員開口,“聽說,你差點要當(dāng)爸爸了?我都準(zhǔn)備去給你兒子買奶瓶了。”
“別胡說,我還這么年輕,可不想這么早當(dāng)別人的老子。”一個帶著濃厚的口音的男聲響起,聲音聽起來滿不在乎的模樣。
我順著陸遙的目光也回頭望了去。
這個張振約莫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白襯衫的領(lǐng)口微微敞開,襯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間,露出小麥色的皮膚,蓄著一頭短發(fā),長得倒是一表人才。濃密的眉,高挺的鼻,薄薄的唇。聽人說,嘴唇薄的男人大多無情無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