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說完我是徹底震驚了,這萬壽村已經(jīng)不再是原來的萬壽村了。
就在幾天前,萬壽村開始不平靜起來。
剛開始出事的是花嬸家。
那天村里幾個婦女結(jié)伴去摘豆角,到花嬸家邀她的時候三嬸正在補(bǔ)鞋,說等會她就來。當(dāng)時花嬸看起來還好好地,那些人也沒在意。
等太陽落山,去摘豆角的人都回來了花嬸還沒影。幾個婦女都比較八卦,開玩笑說花嬸不會故意支開她們,然后在家里偷漢子吧?
畢竟這一次組織去摘豆角的人就是花嬸。
幾個婦女說說笑笑的去花嬸家,說想看她在偷哪家的漢子,可剛進(jìn)門就被嚇壞了。
花嬸穿著一身紅衣裳用繩子掉在房梁上,十根手指甲都被人拔掉了,兩個眼珠子也被挖掉,只剩下兩個黑洞洞流著血的眼眶,舌頭伸的老長。
萬壽村雖然有小偷小摸,但到現(xiàn)在還沒出現(xiàn)過人命案,這下村民們都慌了。
后來還是村長說報警,讓警察來處理。
“警察來了咋說?”我聽的心驚不已,這明顯就是有預(yù)謀的仇殺。
“哎……”二爺嘆了口氣,拉著我坐在石墩上,掏出自己卷的旱煙叼在嘴里,火柴劃了好幾根都沒點上,手一個勁在抖。
我趕緊搶過火柴幫他點燃,二爺深深地吸了兩口才緩過氣來。
他說警察是來了,可是進(jìn)不來,說他們剛到村口就迷路了,找不到路在哪。
“怎么會找不到呢?在村口不是有石碑嗎?”我有些不信。
村口寫著萬壽村的石碑有一人高,二兩合抱都抱不過來,聽說是古時候有個打仗的將軍受傷來這避難,發(fā)現(xiàn)這的人都特別長壽,才給這村子命名的,那么大一塊石頭看不到?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不會是那群警察根本就沒來吧?”蔣欣插了一句嘴。
“可不是,村口這么大一塊石碑他們怎么說看不到?”二爺搖了搖頭,滿臉凄涼,“后來我們派了幾個人出去接,誰知道那幾個人都沒回來,有一個回來的還傻了。對了,就是放牛的狗娃。”
放牛的狗娃是我們唯一一個沒出去打工的年輕人了,二十多歲,腳有些殘疾,腦子也不靈光,是那種打他他都會笑的人,給他快泥巴都能當(dāng)糖吃。
這牛還是我爺爺看他可憐送給他的。
“是因為村子外邊的霧氣嗎?”我想到了剛進(jìn)村時候見到的那霧氣。
二爺說當(dāng)時村子外邊還沒那么濃的霧氣,可就是出不去,人也沒有回來,村長又派了幾個人出去,結(jié)果還是沒回來。外邊的警察說找不到路,還說他們報假警,要追究報警人的刑事責(zé)任,就走了。
之后村長叫人出去,可是沒有一個人敢。
他們回過頭想問狗娃的時才發(fā)現(xiàn),狗娃已經(jīng)徹底傻了,一看到有人來嚇得往豬圈里躲,嘴里大喊有鬼,好多鬼,好多扛槍的鬼在抓人,還抓豬糞砸靠近他的人。
這下所有人都慌了,村子里都是上了年紀(jì)的老人,特別的迷信。
慢慢的都在傳這村子有鬼,那些出村子回不來的人都走到地府,去了十八層地獄。
二爺?shù)挠H弟弟算得上是膽子比較大的,喝了半斤白酒之后不信邪,出去之后也死了。
第二天晚上村民們都聽到村子里到處都是哭聲,是那些走出村子沒有回來的人們的哭聲。
有人給在外邊打工的女兒女婿打電話,有一對小夫妻從外邊回來,可第二天晚上就死了。
男的莫名其妙的半夜三更用鋤頭把媳婦給砸死,又燒了一鍋油,跳進(jìn)去自殺了。
也是從那對小夫妻死了以后,村子外邊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層白霧。
這下,沒有人在敢打電話把親人叫回來,他們再傻也知道萬壽村是只能進(jìn),不能出。
說道這,二爺已經(jīng)泣不成聲,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臉不停的抽泣。
這是黃大仙的報復(fù)!我腦子里猛地閃過這個念頭。
想到這,我蹲在二爺身旁輕聲問他:“二爺,你不知道有個叫黃大仙的?”
二爺沒反應(yīng),還反問我什么黃大仙?是讓他們找人來驅(qū)邪嗎?
我搖頭說不是,完了又形容了下黃大仙的相貌,可二爺也不知道。
奇怪了,黃大仙當(dāng)時告訴我他變成這樣都是我爺爺和萬壽村的人害的,怎么二爺不知道呢?
“算了,你先讓二爺冷靜冷靜,我們先回去吧。”蔣欣看著二爺一直哭,她也有些不忍我在問下去。
也只能這樣了。
安慰了二爺兩句節(jié)哀順變,拖著沉重的步伐和蔣欣回家。
回家的路上,十棟房子有三棟家里都有白事,哭聲從未斷過。凡事見到我的村民都很驚訝的問我為什么回來。更多的村名看著我和蔣欣的目光就像看一個將死之人。
這還是我呆了十八年的萬壽村嗎?黃大仙,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緊緊的攥著拳頭。
到家,我強(qiáng)打起精神去雞圈里捉了兩只雞,宰了。又讓蔣欣裝一斤白酒。
“到現(xiàn)在你還有心思吃飯?”她眼神有些責(zé)備。
我沒心思跟她斗嘴,淡淡的回了一句:“我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他們算得上是我的半個父母,我想祭拜一下。”
蔣欣看出我心情不好,也沒多說,默默的幫我準(zhǔn)備好貢品,說她先回屋子里想想怎么才能救萬壽村的人,讓我不要太傷心。
……
跪在爺爺平時供奉的香案前,我心里異常的沉重。
三嬸死了,爺爺失蹤了,萬壽村的村民也一個接一個的死去,這到底要怎么才能結(jié)束?
爺爺,你到底在哪?萬壽村變了,你知道嗎?
我無力的垂下腦袋,緊緊地握著拳頭,指甲扎進(jìn)肉里也不感覺到疼。
等我再次抬起頭想給香火續(xù)上時,突然發(fā)現(xiàn)擺在香案上的雞竟然被咬了一口。
奇怪了,難不成剛才是有老鼠過來偷吃?
我也沒在意,點了三根香插在香爐上。可就在這時,我眼角的余光看到雞肉又少了一塊,酒杯里的白酒也少了一些。
這怎么回事?
我就站在香案旁,距離這只雞不過只有短短的幾十公分,要是有老鼠偷吃我不可能聽不到聲音,不可能看不到。
瞬間,我感覺頭皮有些發(fā)麻。
接著更驚悚的一幕出現(xiàn)了,擺在香案上的白切雞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又被“咬”了一口,剛點上的三根香也快速的燃燒,酒杯里的白酒已經(jīng)少了三分之二。
“咕嚕!”我艱難的咽了口唾沫,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香案上的雞一點點減少,甚至忘記了轉(zhuǎn)身逃跑。
這感覺就好像有個人站在我旁邊,一口一口的吃著雞肉,喝著白酒。
鬼吃雞,陰陽同道。
我腦子里飛快的閃過爺爺說過的這句話。
傳說在七月半,也就是民間說的鬼節(jié),陰間的大門會大開,放鬼回家探親。自然也有一些孤魂野鬼出來找吃的。這個時間段是每年一度陰陽同道的日子。
也就是說在走夜路時,你看到的不一定是活人,活人和死人在這一天內(nèi)是相處于同一空間的。
所以每家每戶在這一天都會在門前放上雞鴨等等,供給這些孤魂野鬼食用,讓他們不要來騷擾屋子里的活人。
“別怕,別怕。鬼道眾生和人道一樣的。你不去招惹人家,人家也不會招惹你。”我在心里不斷的給自己打氣。
雖是這樣說,但雙腳還是有些打飄。
很快,那兩只雞被啃食的干干凈凈,酒杯里的白酒也喝完了。
我正心想著吃飽喝足了鬼也該走了,誰知道空盤子和酒杯竟然在香案上搖晃起來,互相撞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這什么情況?這沒吃飽生氣嗎?
想到這我就有些惱火,給你吃就不錯了,還得寸進(jìn)尺了?
我向后退了兩步,慢慢的挪向掛在墻壁上的銅錢劍。
還沒等我走上三步路,我頓時愣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空的酒杯。
準(zhǔn)確的來說是空酒杯上的倒影。
這酒杯有點仿制古代牛角杯制成的,外邊鍍了一層黃銅。
在我這角度反光的照影下,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就站在我的身后,低著頭對著我陰陰的笑。
是穿著大紅嫁衣死了的女鬼素英!
看她滿嘴的油脂,應(yīng)該就是她偷吃我放在香案上的雞。
如果是別的鬼我肯定害怕的腳軟,可是面對素英……我心里對她只有恨。
爺爺消失都跟她有關(guān)系,她肯定知道爺爺在哪。
我怒吼一聲,跑到墻壁旁把銅錢劍取了下來,想要砍死她,可一轉(zhuǎn)身她卻不見了。
我愣了半秒才想到,我是肉眼根本就看不到鬼。
“蔣欣你在哪,快出來!蔣欣!”我把銅錢劍橫在胸前,眼睛死死的盯著酒杯上的倒影和素英對視,邊扯著嗓子喊蔣欣。
蔣欣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怎么的,一點回應(yīng)也沒有。
素英仿佛知道我在喊人幫忙,那沒有了黑眼球的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的光芒,轉(zhuǎn)身就跑。
該死!她要跑。我心里暗罵一聲。
此時我也顧不上等蔣欣出來,拿起酒杯做“雙眼”,朝著素英就追了出去。
……
由于肉眼看不到素英的身影,我只能一邊用杯子倒影,一邊追,這樣速度就慢了下來。
可追了一會兒我才感覺到素英好像要引我去什么地方。
但此時我根本沒考慮這么多,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跟著素英一定能找到爺爺。
跑了將近半個多小時,我體能已經(jīng)到了極限,走兩步路就要停下來喘口氣。
素英也不再跑……額,是飄著才對。她就站在距離我大概幾米的地方對著我招手,嘴角高高揚起對我發(fā)出無聲的嘲笑。
“我爺爺?shù)降自谀模?rdquo;我吼了一聲。
她沒說話,只是不停地對我招手,示意我跟上。
該死,這女鬼到底要引我去哪?
我冷靜下來打量四周,還是白茫茫的霧氣,但還是能看出一點端兒,畢竟在萬壽村生活了十幾年。
不看還好,這一看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走往出村口的路上。我瞇著眼睛努力的看向前方。
在素英的腳旁豎立著一塊石碑,隱約看到“萬壽村”三個字。
這一下我明白了,素英知道萬壽村只能進(jìn)不能出,她竟然想要引誘我出村!差點就著了她的道。
見我停下來左右打量,素英面色一變,對著我招手的平率更快,見我還是不動,她竟然向我飄來……
我去,這女鬼見我不上當(dāng)要害我。我嚇得轉(zhuǎn)身就要跑。
可剛跑兩步,周圍頓時傳來一陣陣凄厲的哭聲,這哭聲不像是素英的,而是成千上萬的鬼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