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沒辦法,都是傳下來的規(guī)矩,我現(xiàn)在就害怕了,因為我化妝的時候斷了紅繩,摔了尸體,鬧了這么一出,規(guī)矩,壞了規(guī)矩,我的飯碗也就要丟了,別說是黨員了,就是他娘的畢業(yè)證我也沒了!
所以趁著李浩他們還沒回來,我趕緊又走了進去,重新在那紅繩上打了個結(jié),套上女尸,化起妝來,這次我不敢害怕了,也不是什么狗屁責(zé)任感,老子就是不想畢不了業(yè),也不想讓到手的黨員飛了,甚至這次我都沒注意那女尸到底有沒有笑。
李浩和趙瑩瑩在門口站著不敢進來,不多時,他們跑得早,根本沒看見我把女尸摔了,所以,等我將女尸妝畫好的時候,我知道,自己的飯碗不會丟了。
我將女尸平放到地上,剪好指甲,然后渾身就像脫力一般,居然站不起身來了,還是一旁的楚恒把我給拽了起來,我臉色煞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對著李浩道:“李先生,化好妝了,但是衣服還沒換,另外,尸體盡快舉行告別儀式,剩下的事情交給殯儀館就行了,我們要走了。”
說完這話,我拉著一旁的楚恒還有劉濤就想走,就算是走著,我也要走回去,老子不能留在這!
可是李浩立馬拉住了我,道:“趙先生,你,你不能走啊,不是說好了,你們?nèi)齻€今天晚上要在這守靈的么?”
“什么!?”不光是我,楚恒和劉濤一聽這話也著急起來,李浩說完這話,就從身上掏出手機給武大郎打了一個電話,撥通了之后,我一把搶過手機來,喊道:“吳老師,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還要讓我們?nèi)齻€守靈?”
武大郎在那邊道:“嗯,李先生家里沒有別人,他們兩個生意忙,當(dāng)然要找人守靈了。”我聽了之后有些發(fā)火,道:“吳老師,當(dāng)時我們來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不是當(dāng)天就能回去嗎?”
武大郎聲音一冷道:“趙寅當(dāng)!注意一下你說話的語氣,我可是你輔導(dǎo)員,這是安排給你的任務(wù),你要是想要黨員還有畢業(yè)證,就乖乖的聽話!”說完這話他啪的一下就把手機給掛了,只留下一旁心亂如麻的我。
守靈的事情不是說我們不做,但是一般都是在殯儀館中,這荒郊野外的守什么靈!誰家守靈上這來守!這不是扯淡嗎,死了人不埋,不燒,不開追悼會,就在一個破屋子里放著,就是傻子也知道事情不正常!
可是就算我知道事情不正常又能怎么辦,我知道武大郎的品行,他說過的話絕對能做到,我這事要是辦不漂亮,別說黨員了,畢業(yè)證,都飛了!我沒辦法,我家沒錢,我好容易找到一個掙錢多的職業(yè),我不能丟掉未來的工作,我不能。
想到這里,我心中發(fā)苦,嘴巴張合了一下,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我對著李浩道:“李浩,你也別瞞著我們了,你就說吧,我們?nèi)齻€能幫你守靈,但是這尸體到底是怎么回事,還有,你什么時候準(zhǔn)備將它送到殯儀館?你也別糊弄我,我不傻!”
李浩揉了揉自己的發(fā)紅的眼睛,道:“就今天,我求你們了,明天一早就拉著婉婉去殯儀館,別問為什么,要是過了今天,你們?nèi)齻€每人一千。”
聽見這一千塊錢,我心里又不爭氣的跳起來,這可是我三個月的生活費??!見到我臉上表情有些松動,李浩趁熱打鐵道:“你們學(xué)的就是這專業(yè),這可是你們的工作啊。”
他一提工作,我立馬蔫了,像我這樣沒學(xué)歷的人,要想過上好日子還真的靠這個,算了吧,怕個球,以后工作起來還不天天這樣。
我妥協(xié)了,對這個我無力吐槽的操蛋社會我妥協(xié)了,其實從我選擇殯葬專業(yè)的時候,我就對這個無可奈何的社會妥協(xié)了,我要活,我要錢,我要很多很多的錢!別說我勢力,我他媽的是窮瘋了,我祖祖輩輩都是農(nóng)民,我不要再回到那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nóng)村去,我不要死了之后埋在那一抔黃土之中,成為那孤零零的路邊野墳頭。
我對著李浩道:“李先生,你去買些香燭,火紙,壽衣,涼席吧,對了,給我們?nèi)齻€買個手燈,帶些飯菜回來,晚上,我們幫你守靈。
聽了這話之后,李浩和趙瑩瑩兩人臉上表情一松,趕緊應(yīng)承下來,隨后兩人上了寶馬,絕塵而去,只留下荒廠上的我們?nèi)?,我回頭看了一眼屋子里刮倒在地的那個黑色塑料袋,心中思緒萬千,錢啊……
大家都被這狗日的社會強奸過,我這里也不發(fā)表過多的感慨了,李浩他們走后,我們?nèi)齻€站在傳達室的外面,沒有進去,陣陣的尸臭從傳達室里面飄來,令人作嘔。
我看著劉濤的表情不好,道:“怎么了,生你親愛的輔導(dǎo)員的氣?”我對劉濤沒有好印象,雖然我是班長她是團支書,但是我的班長怎么也是同學(xué)們投票選出來的,是民主決議,但是劉濤這個是武大郎欽定的,不知道送給武大郎什么禮了,不提了,大學(xué)都烏煙瘴氣的了,更別提社會了。
劉濤看了我一眼,臉上猶豫了一下,然后小聲道:“我怎么覺得這次吳老師好像是坑我們……”
你他娘的還真的說了句人話,我嘿嘿冷笑了一下,不再說話,去你媽的吳老師吧,畢業(yè)了老子一定揍他一頓。我問楚恒要了根煙,蹲在傳達室門口處,啪嗒啪嗒的抽了起來。
時間過得很快,不多時,太陽已經(jīng)西斜,有些昏黃的落日余光落在這荒涼的廢棄廠房旁邊,到處都是影影綽綽,顯得有些陰森恐怖,我有些坐不住了,對著旁邊的楚恒道:“恒子,你說李浩他們還會回來嗎?”
楚恒正在扣著自己的大腳丫子,聽我這么一問,道:“應(yīng)該回來吧……”似乎是在響應(yīng)楚恒的話,不遠(yuǎn)處響起了引擎聲,隨后兩道車燈打了過來,來了。
我們?nèi)齻€站起身來,看著寶馬車由遠(yuǎn)及近,不一會,車到了我們身邊,李浩打開后備箱,先是提了兩瓶酒下來,我一看,居然是他娘的五糧液!還有亂七八糟的一些吃食,這狗日的挺會做事。
除了給我們帶的吃食,李浩把壽衣,涼席,白香燭,火紙,紙錢都一股腦的卸了下來,這次趙瑩瑩并沒有跟回來。
我拿了壽衣,對著楚恒和劉濤道:“換上衣服吧,天不早了。”這時候天已經(jīng)是快黑了,傳達室里面看不清東西了,我們只能借著車燈還有手電光給死者換衣服。
這換衣服必須是將死者拖得光溜溜的,因為死者是個妹紙,這里我就不詳細(xì)說了,妹子雖然掛了,但是身上皮膚很白,你可能會說香艷,但是如果讓你來干這活的時候,你絕對感覺不到香艷這個詞,反正我那時候是渾身上下涼颼颼的,不過穿衣服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妹子身上青紫了好幾塊,不知道怎么回事。
換好衣服,將女尸放到了涼席上,然后我和楚恒將尸體抬到了那傳達室的桌子上,桌上點了幾根蠟燭,尸體的正前方桌子下燒了一些紙錢。
一天沒吃東西了,在死者前面吃東西不好,我們?nèi)齻€走出傳達室,來到寶馬車旁邊,我拿起一瓶五糧液,擰開,然后對著嘴喝了一大口,火辣辣的酒燒的我渾身舒暢,讓我緊繃的神經(jīng)松弛幾分。
李浩沒打算跟我們一起吃東西,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和楚恒,劉濤三人也不客氣,自顧著吃了起來,東西都是好東西,扒雞烤鴨應(yīng)有盡有,我和楚恒就著酒肴干下去了一瓶五糧液,之后都有些暈乎乎的了,膽氣也上來了。開始劉濤還勸我們少喝點,但是最后倒是她也喝了兩口。
一頓飯,雖說是山珍海味,但是吃起來味同嚼蠟,吃完飯,我打了一個嗝,對著李浩道:“李先生,咱們進去吧。”
其實尸體是一分鐘都不能離開人的,但是李浩這人不講究,我也懶得管這些閑事,只等著熬過了今天就好。
李浩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但是最后還跟著我們走了進來,一進來,那股尸臭夾雜著冰冷的陰風(fēng)讓我酒清醒了幾分,我看了桌上的女尸,由于上了妝,女尸跟平常睡著了差不多,但就是臉太白了些,沒辦法,不打濃粉根本遮蓋不住尸體臉上的那些淤血。
可是我當(dāng)我看到女尸的臉時,突然嚇的出了一身的虛汗,酒都嚇醒了大半,我沖著楚恒小聲道:“恒子,你怎么沒把頭擺正?”女尸的臉不是朝著正上的,而是扭了過來,臉朝著門口。楚恒撓了撓頭道:“奇怪了,剛才出去的時候我記得是擺正了的啊……”楚恒說完這話,我們?nèi)齻€心中頓時開始發(fā)毛,楚恒說著過去就把女尸的頭給擺正了,我知道不能讓這情緒蔓延下去,說道:“可能是桌子不平吧,行了,咱們坐下吧。”
我說的話根本沒人信,桌子平的跟個鏡子似的,再說了就算不平,死尸的頭也不會轉(zhuǎn)啊……
恐懼的情緒這時候就從這個狹小的屋子中蔓延開來,總共是十幾平的房子,在中間杵著一個女尸,為了離她遠(yuǎn)一點,我們幾個都縮到了墻角,靠著墻,心里才踏實了一些。
楚恒這時候說了一句很蛋疼的話:“天這么黑了,我睡一會,你們先守著。”對于這種人,你們還有力吐槽么?這你娘的都要鬧鬼了,你還要睡覺,我一生氣,就沒有理他。
好在將那女尸的頭擺正之后,并沒有發(fā)生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別人怎么樣,我反正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女尸看著,生怕她一個不高興又轉(zhuǎn)過頭來,我現(xiàn)在滿腦子里都是十分恐怖的想法,都是自己嚇唬自己。
不一會,楚恒就響起了鼾聲,隨著楚恒的放屁磨牙說夢話,我們?nèi)齻€的神經(jīng)松弛了下來,就這樣,應(yīng)該是到了午夜,今天是剛開學(xué),我坐了一天的車,眼皮也開始打架,開始還能強撐著,但是后來那困意根本遏制不了,我他媽當(dāng)時用手扒著眼皮都不頂用,最后,終于我也睡了,在這女尸旁邊。
當(dāng)然睡也不可能睡好,我反正做了很多很亂的夢,大多數(shù)都是關(guān)于這女尸的,其中有一段記得最清晰,女尸佝僂著身子,慢慢的往前走,動作很僵硬,就像是木頭人一樣,反正在夢里看的我的小心肝就是一抽一抽的。
再繼續(xù)往下看,發(fā)現(xiàn)那女尸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往一個繩索套里鉆,我看著那繩套很眼熟,對啊,這好像就是她上吊的那根麻繩。
我勒個去,一做夢夢到這,我登時就醒了,醒了之后,我果然看見在屋子中間有一個人正往那繩套之中鉆,不過借著桌上的蠟燭光,我看見這人背景好像是劉濤!
那時候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的朝著舌尖咬了下去,疼的我差點哭出來,這不是做夢!當(dāng)時我身上發(fā)虛,喊道:“劉濤!你怎么了!”我這一喊,倒是把一旁做夢的楚恒給喊了起來,楚恒嘟囔道:“淫蕩你瞎雞巴叫什么呢,什么劉濤?”
我顧不得跟楚恒瞎扯,但是楚恒醒了倒是給我一些底氣,我趕緊跑到劉濤身邊,拉住就要往繩結(jié)里面鉆的劉濤,楚恒這時候也清醒了過來,他納悶道:“哎,這劉濤傻了啊,她也要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