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從未這么暖和過,一起被溫暖了的還有瑾鸞那顆冰冷的心,
九王...我們...
會有可能么?!
這一夜,瑾鸞失眠了,
她腦子里全都是九王臨走時的眼神,那一種可以讓她誤以為可以依靠一輩子的眼神。
早上起來,收到父親來信,得知女兒近況不好,父親心里很是難過,所以想要進宮看望她。
她心里激動,信還沒來得及燒掉,小和子匆忙走了進來,“貴人,皇后宮里派人來,讓您即刻去承乾宮。”
瑾鸞帶著三人,匆忙離去,
信件就那樣仍在地上,
到了承乾宮,見到所有妃嬪都到齊了,這已經(jīng)過了晨昏定省的時辰,這些人依然在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鄂貴妃見人來了,厲聲說道,“下賤的瑾鸞,還不跪下,”
瑾鸞死死的握著雙手,“下跪可以,但是平白無故說臣妾下賤,總要有個理由吧,”
鄂貴妃猛的站起來,指著地上的東西說道,“這是什么...”
瑾鸞看過去,心里一緊,昨夜九王爺才送過來的龍骨炭,今日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
那自己宮里一定是出了奸細,要么就是有人盯著自己,“回貴妃,這是龍骨炭,”
鄂貴妃嗤笑,“你還知道?這是在你宮里搜出來的,你怎么解釋,瑾貴人,這可是偷盜,可是大罪,”
瑾鸞看了眼身后的桑菱和嬋娟,二人表情皆是擔憂,
“貴妃娘娘,臣妾沒有偷盜。”
鄂貴妃身旁的玉妃譏諷說道,“偷了就是偷了,敢作敢當,不是你們瑾府的家規(guī)么,怎么的,進宮了,膽子都變小了?”
瑾鸞怒視玉妃,
玉妃大聲嚷嚷道,“哎呦,先不說你偷沒偷,你這個小小貴人,以下犯上,不想活了么?”
瑾鸞深深吸氣,看向皇后,始終沒有說話的皇后,“啟稟皇后娘娘,臣妾真的沒有偷,請您明鑒。”
皇后微微點頭,“瑾貴人,雖然你是瑾將軍之女,按理說本宮應該多多照顧你,可是先皇在時,就明令禁止,后宮等級制度森嚴,偷盜更是不可,既然你說你沒偷,那你總要說說你這是哪里來的吧,”
瑾鸞冷笑,哪里來的,是九王給的,
我能說么...
“是,是臣妾撿到的,”
儀貴人捂著嘴巴笑道,“撿的?還真是天大的笑話,皇后娘娘,臣妾長這么大,從未撿過什么東西,這瑾貴人到底不一樣,一撿就能撿到剛好是冬日里最需要的炭火,而且還是龍骨炭,瑾貴人,那可是皇上才能用的東西,你可別告訴我們,是皇上故意扔在你眼前,讓你撿的。”
瑾鸞看向儀貴人,“你...”
“你什么...”鄂貴妃說道,
呵呵,你們啊,真是無風不起浪,或許,這些炭根本就不是自己宮里搜出來的,而是別人故意拿過來栽贓陷害的,
但是如果他們搜宮,還是會搜出來,或者,再放點什么坐實了自己偷盜罪名,
“不是父皇扔的,是本公主扔的,儀貴人,你有意見么?”
婂慈公主突然走進來說話,讓眾人一愣,鄂貴妃說道,“是公主你?你為何這么做?公主,你可別想錯了,她可是廢妃,你的母后是皇后,你貴為中宮嫡女,不應該跟她這種人有關聯(lián)。”
婂慈不客氣說道,“鄂貴妃也知道本公主是皇后之女,那本公主跟誰來往,跟你有什么關系,”
鄂貴妃吃癟,狠狠的剜了一眼公主,便閉口不言,
婂慈走到皇后面前,恭敬說道,“兒臣給母后請安,母后,父皇可下旨廢瑾貴人為廢妃?”
皇后搖頭,
她又說,“龍骨炭只能是父皇用么?兒臣記得幾位皇叔那里也有,而且前些日子,父皇還賞了兒臣許多,怎么到了儀貴人嘴里,就變了樣,難道說,這后宮已經(jīng)由儀貴人做主了?”
儀貴人急忙說道,“公主誤會,臣妾不敢。”
婂慈冷哼兩聲,“昨夜,本公主沒事閑溜達,就到了坤寧宮,想著這里曾經(jīng)是母后父皇大婚的地方,就十分好奇,可是沒想到,竟然看到瑾貴人連炭火都沒有,一個沒有被廢的妃子,為何過的連奴婢都不如,所以兒臣便去問父皇...”
眾人心里一緊,
“父皇說,是那內(nèi)務府總管疏漏,應該好好懲罰懲罰,父皇又讓兒臣親自去取龍骨炭交給瑾貴人,”
鄂貴妃問道,“瑾貴人,那剛才你為何不說是婂慈公主送給你的,還說是你撿到的,這可對不上啊。”
瑾鸞說道,“皇后娘娘面若菩薩,生下的公主自然也是心善之人,她知道,如果她明目張膽的送來,那必然會給臣妾帶來災禍,所以我們說好,只說是撿到的,其他只字不提。”
“你...簡直荒唐,”鄂貴妃罵道,
婂慈一笑,“比起你們這些人對待瑾貴人的手段,本公主倒是覺得,瑾貴人做的好極了,沒有供出本公主,說明她是個仁義之人,不像有些人,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
那些人皆有些尷尬的抽出手帕掩飾內(nèi)心的慌亂,和被公主指責的不堪,揮了揮手帕,自欺欺人的以為跟自己沒有關系,
皇后笑了笑,“沒想到竟然是本宮的公主做了好事,還不留名,也沒想到那內(nèi)務府的總管竟然如此辦事不利,鄂貴妃,那人到底是你的人,這件事,你應該給出一個交代,”
鄂貴妃愣住,眨了眨眼,“哦,皇后娘娘說的是,有人做錯事,該罰,但是有人說了謊,是不是也應該罰呢?”
皇后看了一眼瑾鸞,“你的意思是?”
“自然是要懲罰瑾貴人,不說實話,還說是撿的,懲罰她無可厚非吧,公主殿下您說呢?”
婂慈上前一步,要說什么,被皇后攔下,“那鄂貴妃覺得應該如何懲罰?”
鄂貴妃轉(zhuǎn)了轉(zhuǎn)那華麗到不能再華麗的護甲,清冷的聲音說道,“既然她說謊,按理說,應該將這還未全部熄滅的龍骨炭塞入她的嘴里,燙爛她的舌頭,讓她知道知道,說謊是什么下場。”
皇后笑道,“貴妃一向懂得管理后宮,”
“那是,皇上欽命臣妾襄助皇后管理后宮,就是怕皇后一人心有余力而不足,又怕皇后太過仁慈,所以...”
皇后點頭,“好,那就聽貴妃所言,只是..如果皇上看到那樣的瑾貴人,不知道會不會生貴妃的氣。”
鄂貴妃有些尷尬,摸了摸鬢角的琉璃珠子耳墜,“本宮也不想太過為難瑾貴人,但是禮法不可廢,那就讓她跪在上頭,以儆效尤吧。”
皇后不再說什么,婂慈看向皇后,示意她幫幫瑾貴人,
皇后微微搖頭,“既然是貴妃的命令,那你們還等什么呢,”
瑾鸞咬著牙,被兩側(cè)的太監(jiān)托著跪在了龍骨炭上,
她暗暗想著,這是冬日,穿的衣裳比較厚重,而且那炭火已經(jīng)快要熄滅,一定沒事的,沒事的,
比起喝下毒藥得知背叛的消息,這點子算什么,
可是那炭火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紅了起來,
瑾鸞痛的咬著牙,咯吱咯吱的響,也不肯求饒,
直到面色發(fā)白,昏了過去,皇后才說道,“好了,太過分了,本宮一定會在皇上面前說說此事,你們都跪安吧。”
鄂貴妃瞪了一眼沒用的瑾鸞,便揚長而去,一同跟著的還有玉妃,和那個儀貴人,還有幾個新晉妃嬪,剩下的便是決心跟著皇后的人。
瑾鸞被人抬回坤寧宮,
前腳剛走,
婂慈就忍不住說道,“母后,您不是一直都討厭鄂貴妃么,剛才如果您借著瑾貴人的事打壓鄂貴妃,不是好事?”
皇后拍了拍婂慈的手,“你呀,到底年輕,太后已經(jīng)厭倦了瑾貴人,那么皇上也就厭倦了瑾貴人,即便本宮真的利用瑾鸞傷了貴妃,那又有什么用,我們必須讓皇上心升憐憫,然后再...”
“兒臣明白,母后英明。”婂慈陰險一笑。
......
皇后提著一碗甜湯,向御書房而去,“臣妾給皇上請安,”
玄冥放下折子,眉頭輕鎖,“天冷路滑,你怎么來了。”
“臣妾怕皇上思念成疾,所以過來給皇上送來一個消息,”皇后端出食盒里的甜湯打開蓋子,放在皇上眼前,
銀耳馬蹄羹...
這是妖兒最喜歡喝的一個甜湯,日子久了,皇上也漸漸喜歡上,每到冬日,羹不離手,
可是自從妖兒死后,皇上再也沒有用過,
皇后輕聲說道,“皇上,今日,貴妃因為龍骨炭傷了瑾鸞,臣妾看得出來,皇上是真心喜歡瑾鸞,臣妾希望皇上直面自己的心,不要再強忍著,皇上...”
昏暗的天空,又要下雪了,
御書房早已經(jīng)點上了燭火,
悠悠的火光映襯著不再年輕的皇后,皇上心里動容,“皇后...”
皇上坐在凳子上,摟著站著的皇后,將頭貼在皇后的懷里,皇后拍著皇上的肩,好像把皇上當成了自己的孩子,“臣妾希望皇上還能像從前一樣開心。”
“所以,你希望朕跟瑾鸞在一起。”玄冥問道,輕聲細語,帝王的威嚴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皇后眼神迷離,“只要皇上高興,臣妾愿意去太后那自請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