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向下挖,接著又順著地脈的走勢,與地面平行著挖。越向前挖越吃力,人根本站不起來,只能跪在地上,佝僂著身體,挖一點兒再向前挪一點兒。
同時還得小心地把每一鍬土送出去,讓后來的李婷妹接過去,走出地道,倒在墓室里。
沒多久我便已累得有些虛脫,只得爬出來喘口氣。
我也不清楚自己被困在這里幾天了,這期間滴水未進,粒米未食,人本來就虛弱,這一番重體力之后,便有了撐不住的感覺。
我坐在地上,靠著那口石棺,汗水不斷地從身體向外冒。
看了下李婷妹,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外套上全是汗,緊緊地貼在身上,把身材倒是勾勒得玲瓏有致。她褲子的膝蓋和褲腳也已經(jīng)磨破了,雙條長腿在破洞中時隱時現(xiàn)。
只是我已經(jīng)累成狗了,美景當前也無心欣賞。
“有吃的嗎?我都要餓死了!”李婷妹對我說道。
“就算我說有吃的,你敢吃嗎?這墓室能吃的東西你想想還有什么???”我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要是自己拿出個食物遞過去,她也肯定說是從死尸身上取來的。
“想個辦法吧,這樣下去,沒等挖通墓道我們就得餓死累死了。”李婷妹說道,好像我一定可以想出辦法來似的。
“辦法是有一個,只是怕你不敢試!”我神秘地說道。
“只要不是讓我吃人肉,什么辦法我都敢試,你快說吧。”李婷妹在已經(jīng)慘如乞丐后,什么矜持都放下了。
“我們挖的土里面有白色的土,這種白土在民間叫做觀音土。就是災(zāi)年時,老百姓沒吃的,就吃這種土。雖然土沒什么營養(yǎng),而且不消化,但土里的一點微薄地氣還能支持人不甚至餓吃。老百姓形容這種土像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一樣,所以叫它觀音土。”我慢慢地向她解釋。
我說的這些倒不是假的,但這條龍脈因為過了地運,五色土的顏色都已經(jīng)消退得差不多了。白土非常之少,我也只在剛才挖土時看到了一小塊。
“要是墳下面的我可不吃,離開墓葬遠的地方要是有觀音土,你拿一點兒來吧。”李婷妹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觀音土畢竟是土,雖然比一般的土質(zhì)要軟糯,但入口的感覺也不大好,我和李婷妹也只求肚子不餓。
觀音土很難消化,如果吃多了便會脹肚,歷史上吃觀音土脹死的災(zāi)民也不少。還好我二人對食物都有點挑剔,勉強各吃了一小塊,感覺肚子沒那么餓了便不吃了。
累了半天,又剛吃過東西,我和李婷妹便靠在一起說著話,沒說幾句,我便困得眼皮打仗,不知不覺睡著了。
這一次又不知睡了多久,當我睜眼時,卻發(fā)現(xiàn)整個世界都只有單一的一種顏色。
在我身前跪著一個穿著長袍的男子,他用雙手平舉著一個不斷哭鬧的孩子,恭敬地說道:“以此純潔之血供奉無上的大神!”
將那孩子放在面前的地上,突然抬起手中的匕首刺進了孩子的胸口……
我“啊”地一聲驚叫,身子一下坐起,睜眼看看四周,卻是多彩的世界,而非單一的綠色。
我抹了把頭上的冷汗,看了看揉著眼睛剛醒過來的李婷妹,才知道剛才不過是南柯一夢。
只是那種在夢里的體驗太真實了,當時我看到有一個好像巫師的人跪在我面前,用一個孩子的血向我獻祭。
而且我回想起當時我的感受,不由會覺得一陣陣地恐怖,我在夢中看到那鮮血迸發(fā)的一幕,居然內(nèi)心無比興奮。
我的內(nèi)心竟會對鮮血如此渴望,這讓我越想越怕。
“你喊什么?我剛睡著,哪像你一靠在我身上就呼嚕連天了。”李婷妹抱怨道。
“干,干活吧,早干完就早出去。”我拿起鐵鍬便沖進地道里,好像只干活也能沖淡我內(nèi)心的恐懼。
我這一次干得很快,地道竟向前延伸出百米開外了,似乎挖土真能緩解掉我內(nèi)心的壓力。
在挖土的過程中,我也嘗試著偏離地脈的走向,直接向上挖,可沒一會兒便鐵鍬撞了上石頭,看來投機取巧是行不通的。
中間我又休息了兩次,但每次我一合眼睛便又出現(xiàn)了血祭的一幕,嚇得我睡意全無,只能一個勁地挖下去。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當我一鍬下去,力氣忽然落空時,我便知道我已經(jīng)把墳挖通了。
“婷妹,婷妹,快出來,我看到外邊的陽光了!”我沖著身后大聲的喊叫。
沒多久便見李婷妹快速地從后面爬了過來,一聲歡呼便爬到了我的背上。
“你干嘛?別踩著我出去??!洞口太小了!”我大叫著想要阻止她硬從我身上向外擠。
結(jié)果還是我低估了她的力氣,最后我快被擠成餅了,她卻真從我身上鉆到了洞外去了。
我吃了個狗嗆泥,卻聽到她在陽光中又蹦又跳,各種歡呼。于是我也快步爬出了地道,去享受陽光的溫暖。
當我們兩個筋疲力盡地向公路走去時,才發(fā)現(xiàn)古墓離公路并沒有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么近,足足走了半個小時,我們才算擺脫了那片森林。
站在公路上,我已經(jīng)覺得兩腿酥軟,連站著都很是吃力。但心里卻是興奮的,我們靠著自己的力量終于逃出了古墓。
我扭著看向李婷妹,她也大笑著看向我,臉上洋溢著滿滿的自豪感。
公路上不時有汽車路過,但每輛車一看到我們倆的形象,便一踩油門加速沖過去了,根本不停。
我看了看我倆一身破衣,滿臉泥土的樣子,確實有點嚇人。也難怪別人不敢在我們面前停車,任誰看到兩個野人模樣的人站在野外的公路上攔車,也一樣不敢停啊。
眼見又一輛貨車開了過來,李婷妹直接沖到路中間,把雙臂一攔,大喊道:“停車!”
見那輛想拐彎繞過去,又大聲地叫我:“你去攔那邊!”
那貨車沒法,只得一踩剎車停了下來。
“你們兩個有病啊?!”貨車門一開,便見司機舉著個大板手沖了出來。
“咦?怎么是你?”李婷妹突然指著那司機驚訝地說道。
我一看那滿臉大胡子的司機,也不由愣住,這不是倒賣假古董的郝新勝嗎?
上次我們在公路上遇到“鬼推車”時便遇上了他,后來以為他給別人配陰婚賣女尸,李婷妹還打了他一頓。
沒想到,又在這里再次碰上他了。
“你,你們認識我?”郝新勝居然還沒認出我們。
“還反了你了!長能耐是吧,還想襲警?!拿扳手想干嘛!”李婷妹愣頭青地沖過去,直接給了郝新勝一拳。
“啊呀,是李警官!真是大水吹了龍王廟了,您可別見怪!”這一拳居然讓他馬上認出來李婷妹了。
郝新勝趕快把扳手扔在地上,連連向我們賠罪。
“上次讓你小子跑了,你居然又自己送上門了!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也不難為你。說,有吃的嗎?”李婷妹直接開口管郝新勝要吃的。
“有有有!”郝新勝馬上去車上把自己帶的小零食全捧了出來。
李婷妹跟著他上車,又跟著他下車,惟恐他?;ㄕ?。
吃的一到手,李婷妹便先用礦泉水洗下了手,又抹了把臉,然后開吃。不論什么食物,抓起來便將嘴里塞,仿佛那里是個無底洞似的。
她塞了滿嘴鼓鼓的,才想起來我也是沒吃東西呢,這才把半個面包放在我手里。
一通海吃海喝之后,我們都感覺肚子有點底了,疲勞感也沒有之前那么強了。
“你的手機呢?拿過來!”李婷妹像個土匪一樣,開口便要。
郝新勝不明所以,但卻懼怕李婷妹的拳頭,馬上乖乖地把自己的手機交了出去。
李婷妹直接把電話打到市公安局里,讓局里火速派人支援,而且要封鎖古墓現(xiàn)場,等待考古專家組的進入。
“對了,還有別忘了多帶吃的,還要帶衣服,還有帶水,我們幾天沒吃沒喝了,衣服也臭了,全身都是泥……”一說完正事,李婷妹馬上又想起吃穿的大事來,張口便要了一大堆東西。
對方一聽我們幾天沒吃喝了,那帶什么吃的啊,直接就聯(lián)系派救護車向這里趕了過來。
大青山村的陰婚案子也沒有完結(jié),有幾個警察同事還駐扎在那里,他們帶著衣服、水、食物最先趕了過來。
李婷妹先讓同事把郝新勝給控制起來,接著找了個偏僻的地方,簡單沖洗了一下,然后換了一套衣服。但是她還想吃東西卻被同事制止了,幾天不吃東西,突然暴食可能會把胃吃傷。
雖然李婷妹一再表示不會吃傷身體,同事們還是只給了一桶八寶粥。
我也簡單地洗了一下,換上了一套別人的警服,只是袖章之類的東西全被摘了下去。
既便如此,也把我美得夠嗆,感覺自己真是個警察一樣,把胸挺得直直的,恐怕被人說站沒站相。
郝新勝很配合地被帶到一旁錄口供,我和李婷妹也簡短地敘述這幾天發(fā)出的事情。我還把趙佛爺修邪法,殺孩子做血祭的推論也說了出來。至于能不能查到相關(guān)的證據(jù),卻不是我能插手的。
沒多久,救護車也趕了過來,給我和李婷妹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好像情況不大樂觀,于是便用擔架把我二人抬上了救護車。
可我人一躺下便覺得疲倦得不得了,整個人都昏昏欲睡。。
當我合上眼皮時,那血祭的一幕便又再次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