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洋洋灑灑的在天的邊際拉長。
萬花樓的姑娘們早早的用了晚膳,爭先恐后的站在門口開始拉客人……
那一條一條絹帕甩的跟彩旗一般,飄飄然的,香氣濃郁。
安陵兒已經(jīng)被人帶到了前院的廂房,隨時準備接客。
她坐在廂房的圓凳上,漂亮的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心中一股無名火,怎么都發(fā)泄不出來!
這個高焱——
明明都已經(jīng)知道她在這個萬花樓里了,為什么還不來救她?這都整整一天過去了!怎么會毫無動靜呢!
“爭搶花魁時間到——”
隨著包廂外的一聲尖嗓子,大堂里瞬間就熱鬧了起來。
安陵兒不用看也知道,是柳如煙下樓選入幕之賓來了。
老鴇子笑顏如花一般燦爛,手里捏著剛收到的銀票子,胡亂的就塞進胸口里。
“客官坐,快坐……如煙姑娘馬上就下來了,您坐下先吃些茶點……”
老鴇子說話的時間里,柳如煙就已經(jīng)從樓上走了下來。
那纖細白皙的大腿,露在開衩裙之外,若隱若現(xiàn),惹得一堂的老少爺們流著哈喇子……
這一回,柳如煙手中拿著一個花球,走到了花魁的臺上,背過身去,直接盲拋花球。
臺下的公子們哄搶成一片,有的甚至都打了起來。柳如煙回過頭,看著他們哄搶的模樣,百般滋味萬千。
說起來,她不過是一名風塵女子而已。
竟然如皇親貴族一般,每日可以挑人侍寢……諷刺的是,她身為女兒之身,要卑賤的多了。
柳如煙帶著搶到花魁的公子,款款上樓,不管被打傷的人是如何鼻青臉腫,她看都不曾多看一眼……
畢竟,逢場作戲之事,她見多了。
“啊哈哈——既然如煙姑娘都已經(jīng)選定了,就請客觀們改日再來捧如煙的場了!”
老鴇子搖著手中的羽毛扇,笑的花枝亂顫的走上了臺。
就光是收這些人入萬花樓的門票,她都穩(wěn)掙不賠!
“吁——”
臺下的賓客們一陣噓聲,對于自己又不是那個幸運者而感到十分掃興。
“客官們也別太掃興??!我萬花樓,除了如煙姑娘,也還是有許多漂亮的姑娘啊……”
老鴇子快速的扇著羽毛扇,開始自賣自夸,道:“就昨兒個,萬花樓還來了個新丫頭呢……”
說到這里,老鴇子故意頓了頓沒有說下去,神秘兮兮的看著臺下賓客的反應(yīng)。
“萬花樓來了新姑娘?”
“新姑娘好不好看……比如煙如何?。?rdquo;
“快讓新姑娘出來見見啊,快點……”
果然人類還是喜歡新鮮事物的動物,一聽萬花樓來了新姑娘,那被柳如煙落選的低落情緒,瞬間就不見了。
所有人揮著手嚷嚷著,叫喊著,讓老鴇子把新來的姑娘帶出來見見。
“哎,別急,別急!”
老鴇子故意不急不緩的,張開雙手示意大家冷靜下來,聽她說話:“新來的姑娘叫如霧,至于如霧漂不漂亮呢,一會兒啊,你們說的算……”
“如霧、如霧、如霧——”
一時間,眾口一詞的呼喊著安陵兒的花名,要求立刻見到如霧姑娘。
“好好好,我馬上就讓如霧出來見面……”
聽著客人們的吶喊聲,老鴇子就好像聽見了那白花花的銀兩要掉進她口袋的聲音。
一回頭,老鴇子對其中一個打手使了個眼色,那打手點頭會意,立馬走上了樓。
廂房外,兩名打手還在守著。安陵兒坐在房間里,都聽見樓下雷鳴般的呼聲,呼喊著“如霧”的名字。
“高焱,你怎么還不來啊……”安陵兒扣著手指,心急如焚。
難道,她真的要跟一些不認識的男人,隨隨便便的滾床單嗎?
這樣的話,還不如跟那個黑心王爺滾呢……
砰——的一聲,打手將房門給推開了。
安陵兒正擰眉想這事,被他這么突然的闖入,嚇的渾身一怔。
“出來吧!”那打手面無表情的說道。
安陵兒緩緩的起身,不安的目光看看打手,又看了看門外守著的兩人……
從這里跑出去的話,估計還沒有跑到大堂,她就要被人給綁起來了……到底怎么辦才好呢?
“如霧、如霧、如霧……”
樓下的呼聲愈來愈大,有尖銳的口哨聲混雜在其中。
安陵兒閉上雙眼,感到一陣頭大。
“快點!”
那上來叫安陵兒的人顯得十分不耐煩,伸手用力的推了推安陵兒。
安陵兒踉蹌幾步,穩(wěn)住了身形,便只好老老實實的下樓……
她畫著精致的妝容,穿著一件淡紫色的抹胸裙,薄薄的輕紗披在身上,赤著腳丫,款款下樓……
“哇——”
樓下嘩然一片,對于萬花樓新來的姑娘十分滿意!
“各位客官,對如霧可還滿意?”老鴇子很喜歡安陵兒出現(xiàn)的效果,很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添油加醋的說道:“如霧在來萬花樓之前,可是大戶人家的侍寢婢女……她會的啊,可多著呢!”
老鴇子故意用陰陽怪氣的語調(diào),說安陵兒會的東西可多著呢……
這對于長年在風月場所流連的人,自然是秒懂的!
“少廢話——媽媽,你出個價……”
“不管什么價,這如霧姑娘,本公子要了……”
“哎,憑什么你就要了啊!你前幾日才與如煙姑娘纏綿了,這次,說什么也該輪到我了……”
臺下一片喧嘩哄搶之聲,看的安陵兒簡直是哭笑不得!
“嗯哼哼——”
安陵兒刻意的清了清嗓子,要引起別人的注意。
臺下的人果然是很配合,在安陵兒出聲之后,直接就安靜了下來,一個一個看安陵兒要怎么說。
“嗯……初來乍到,如霧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大家的厚愛,不如……就唱曲一首,來聊表謝意如何?”
安陵兒裝的十分乖巧,輕輕的蹲下身來行了一個禮。
臺下的人自然是沒有什么異議,紛紛鼓掌大叫好……
老鴇子站在一旁,含笑的點點頭,很喜歡安陵兒這‘懂事’的模樣!默默的感慨著,看來,如煙的教導(dǎo),還是很用心的。
“嗯,嗯哼!”
安陵兒又清了清嗓子,然后開唱:“他眼神湛藍像從愛琴海邊剛歸來,上半身像詩人下半身像流浪漢……你愛他神、愛他危險YEAH……”
安陵兒唱的,是蔡依林的《大藝術(shù)家》,一開口的快節(jié)奏,和含糊不清的歌詞,就立時讓臺下的人目瞪口呆了……
“吁——這都唱的什么啊……唱的什么啊……”
臺下一片哄聲,對于安陵兒唱的歌絲毫也欣賞不來。
那之前對于安陵兒的好感,也在她開口的一瞬間,跌入了谷底。
“?。吭趺?hellip;…你們不喜歡??!”
安陵兒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扭頭看向了一片的老鴇子。
老鴇子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好好的形象全都被她自己給破壞了,到嘴的鴨子眼看著就要飛了。
“那、那如霧再表演點別的,給大家助助興可好?”
安陵兒說著,彎腰就把自己的裙擺給撿了起來,盤在腰間,打了一個小結(jié)。
她是穿著松垮的襯褲的,在眾人都好奇她這是要干什么的時候,她舉起雙手,突然就一個沖刺,在舞臺上翻起跟斗來了。
“嘿——嘿——嘿——”
安陵兒一連翻了好幾個跟斗,那梳好的精致發(fā)髻,在她再次站正身子的時候,已經(jīng)一團凌亂。頭上的發(fā)釵都掉到額前來了。
“吁——這都什么嘛!退票,退票……”
到這萬花樓來的客人,可都是要來懷抱溫柔鄉(xiāng)的!誰會喜歡一個愛翻跟斗,開口就唱走調(diào)歌曲的女子??!
“如霧!你、你是要氣死我是不是??!”
老鴇子見臺下的客人們都開始鬧騰了,氣的走上前來,用手指狠狠的戳了安陵兒的腦袋。
“沒有啊,媽媽!”安陵兒被戳的退后兩步,說道:“我是在展示我的特長給他們看啊……”
“你分明就是故意在氣我!”
老鴇子攏著羽毛扇,氣的渾身發(fā)抖,指著她說道:“來人啊,把這賤蹄子帶下去,好好教導(dǎo)教導(dǎo)!免得她故意作怪……”
“是——”
兩名打手一聽命令,立時就走上前來,一左一右的架起了安陵兒的胳膊,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慢著——”
就在這時,哄鬧的臺下,有一個人大喊了一聲。
安陵兒被人架在半空中,扭頭看過去:那是一個白色素衣的男子,五官俊逸,身形修長,風度翩翩的搖著手中的折扇,大步朝著她走來。
“這位公子?”老鴇子看著白色素衣男子,一臉的困惑。
“如霧姑娘表演的節(jié)目,本公子甚是喜歡。”
白衣男子搖著手中的折扇,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金燦燦的金子,遞到了老鴇子的眼前。
“啊咯咯咯——”
老鴇子立刻雙眼放光,手中的羽毛扇遮住那早就笑的合不攏的嘴,接過那金燦燦的金子,塞進自己的胸口,道:“公子,您真是好眼光啊……我們?nèi)珈F姑娘啊,除了調(diào)皮一些,那是樣樣都好?。?rdquo;
老鴇子說著,連忙擺手示意那兩名架著安陵兒的打手退下,兩名打手放下安陵兒之后,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安陵兒扭動扭動手腕,那些被抓疼的地方,早已經(jīng)通紅一片。
“剛才啊,媽媽是跟你開個玩笑呢!如霧!”
老鴇子立刻好言相勸道:“你看,既然這位公子能夠看中你,那是你的福氣……你還不快引著公子上樓,好生伺候著?”
“呃——”
安陵兒扭頭看向白衣男子,見他儀表堂堂的,也不像是什么壞人,就點頭應(yīng)道:“好……”
說完,安陵兒伸手做了個虛請的手勢,指向樓梯的方向:“公子請……”
那白色素衣男子微微點頭,什么也沒有說,便在安陵兒的引領(lǐng)下,朝樓上走去。
老鴇子悄悄的給打手使眼色,示意他們趕緊跟上去,無論如何都要把人給看緊咯,可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二樓。
安陵兒引著白衣男子進了廂房,男子進了屋之后,隨手就把房門給關(guān)上了。
“呃——”
安陵兒的小心臟咯噔一跳,連忙就轉(zhuǎn)過身警惕的凝視著他。
“姑娘是在害怕嗎?”男子淡笑安陵兒的反應(yīng)。
“我有什么好怕的?”安陵兒死鴨子嘴硬!
嘴上說著不怕,腳下的步子卻是緩緩的后退,拉開了和男子之間的距離。
“既然不怕,那就坐下來,陪本公子喝兩杯吧!”
白衣男子自來熟的在圓桌前坐下,拿出兩個酒杯,拎起桌上的酒壺,就給杯中倒上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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