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一說,包括老太太在內(nèi),臉色皆是不好看。拽到近前仔細(xì)的看了看。
“你胡說,分明是你沒有這份心,詆毀我的孝義。”夜夢涵急了,站起來辯駁。
夜夢菲還想說,被韓氏拽了下去,可老太太已經(jīng)看出來那張繡圖的問題,畢竟臟污處就在觀音的臉上,很容易發(fā)現(xiàn)。
老夫人也不說破,把繡圖向旁一放,臉上的欣喜已經(jīng)不見。姚氏不知道問題出在哪,明明在普陀寺買回的貢物里面,這個繡圖是嶄新的,她發(fā)現(xiàn)老太太臉色不對,急忙招來身旁的丫鬟鶯歌。
“老夫人,今年老爺特意給您尋了一顆足有五年的沉水珍珠,您看看……”
老太太眼皮都沒抬,沉聲道:“老二有心了,你們下去吧!我想休息一會。”
姚氏嫁過來十幾年,雖然一直不得婆母喜歡,卻從來沒有這么被當(dāng)眾打臉過,不過她慣會做人,見老太太不高興了,拉著夜夢涵從塌上下來。
那您老就多休息一會,晚些有戲臺子開戲,是我娘家大哥找了戲班子排的今日,很是難得。
在這種年節(jié),除非府里養(yǎng)著戲子,不然很難請到戲班子,有名的戲班子早被有功勛的宅院或者皇親國戚請去了,詹士府只是三品文官,雖說掌管太子府事物,可如今太子畢竟小,是一個無實(shí)權(quán)的衙門,自然是請不到的。
老太太愛看戲,老二媳婦拖了娘家能力在元旦日排了一出戲,她還是很高興的,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知道了。
夜汐之沒有理會她們娘倆在后面嘀嘀咕咕,向正廳走,剛剛伯父有喚他,拜過年去一趟。
侍墨年紀(jì)小,忍不住好奇在他的身后開口問:“少爺,二小姐的繡品怎么舊了,前日子我路過蕓香閣時,紫英姐還叫下邊的小丫鬟仔細(xì)著別弄臟了禮物呢!”
夜汐之淡笑不語,怎么會舊?當(dāng)然是有心人做為了,而那人就是她。
上天厚愛,讓她遇到正川,這么好的身手不利用,不是白費(fèi)了自己的那一片救人于水火的苦心。
不過她吩咐的隱晦,只是說那繡圖有處跳了針,不想妹妹因此上火難過,偷偷的拿回來,讓好手藝的紫荊修補(bǔ)下就好了。
正川不會有疑,這事輕松就辦成了。
“恃墨,二小姐的事情少一些好奇心,仔細(xì)將來吃虧,我去見伯父,你就在這前院自己找些事情做吧!”
恃墨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夜厚智也沒有什么重要事,他做為管理太子一切事物的官員,自然關(guān)心她這個直系侄子。
問了一些太子的事情,叮囑一些,也就出來了。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自己的堂姐夜夢菲竟然在書房外等著她。
“熙之,你來一下。”夜夢菲招手,人就向回廊處走。
夜汐之不知她有何事,只好跟著。
“大姐,你叫我何事?前院不是開戲了么,你不過去聽聽?”
夜夢菲聽她問的話,臉騰就紅了。
“熙之,有些話我問你不太好,可是我也是不得已。你知道的,再倆月就到了選秀的時候了,四品官以上,年滿十三歲未婚配的女子都要待選,而我自然在此行列。”
她只說了一句話,夜汐之就知道她想表達(dá)什么意思了,那就是她不想進(jìn)宮。
皇上的特殊愛好,作為負(fù)責(zé)東宮一切事物的詹士,經(jīng)常出入皇宮,肯定知道的比誰都早。
夜夢菲不想進(jìn)宮也是正常,大伯母估計是想趁這個時期給她說親,而自己的堂姐也的確到了該說親的年齡,只是沒想到籌謀的這么晚。
上一世,拖她好母親的關(guān)系,夜夢菲倒是沒有進(jìn)宮,而是許配給了姚海彥這個人渣,成親的日子比她進(jìn)宮還要早。
她才剛進(jìn)姚府,就聽說姚海彥早有妾室,而且還有一個已經(jīng)有孕的丫鬟,她們巴結(jié)姚府,躲避進(jìn)宮,嫁過去日子卻也不好過,只是后來表姐是什么結(jié)局她不太知曉。
就聽她繼續(xù)道:“母親是不想我進(jìn)宮的,怕以后見我不方便,所以有意在這期間求嬸嬸給保個媒。”說到這里,她臉更紅了。
“我母親?”夜汐之明知故問。
“嗯!想問問姚尚書的公子可有婚配,母親的意思想親上加親。堂姐攔著你,就是想知道,那姚家的公子人品如何!”
果然,這事和上一輩子相同,只是那一世,堂姐并沒有攔自己,問這些事。
自己也因為女伴男裝,性格額外內(nèi)向,并不和表姐們說話。
她不知道這事自己插手好不好,可是一想到姚氏會因為這是得到好大一筆好處,她就不順。
“堂姐,既然你問我了,那我就說一下我知道的,畢竟我和他是同學(xué)。”
夜夢菲點(diǎn)頭,手上的絲帕卻不安的攪動著,臉上還帶著一絲絲紅暈。
“姚兄這人呢,比較愛胡鬧,經(jīng)常和大家開一些玩笑,少年玩世不恭也數(shù)正常,不過他在女人這方面,還是比較有所長的,表姐倒是可以放心,表兄很會疼女人。”
他說的隱晦,臉帶笑意,聽著像是在夸對方,可夜夢菲的臉卻瞬間就白了,這么小就會疼女人,那不就是……。
夜汐之以為這事就過了,剛想走卻被她拽住。
“熙之……”
夜汐之見她扭捏,知道這是還有事,好脾氣的道:“堂姐,你我自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問的。”
夜夢菲幾次張張嘴,終是說了出來。
“你是太子伴讀,那你的同學(xué)里面可有人品好,又條件不錯的嗎?我想……”
夜汐之打量這個與自己幾乎沒有什么交集的堂姐,只見她柳眉寡淡,鳳眼含羞卻沒有神采,想來是愛做女紅傷了眼睛,而那一雙菱形蔻唇不大不小,唇色卻略顯色重,整個人看起來還算端莊卻失了靈氣。
這樣一個體弱的表姐,自小就有心疾!只是看她的唇色,如今心疾應(yīng)該還不算重。如果嫁到鎮(zhèn)國公府,常年受氣,怕是承受不起的。
如果能幫著她改變命運(yùn),又能……她突然想到夜夢涵傾慕的南隅王爺。
這樣的奇男子,待嫁的少女見了應(yīng)該都會心動的吧!
她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愿做菩薩,如果得了人情還能促動一些事情,她還是愿意出力的。
“堂姐,你這樣問我倒是給你想了一遍,太子伴讀中,五位同伴里的確有合適的,曹宗正的長孫曹鄞洲就不錯,長相斯文,進(jìn)取心強(qiáng)。”夜汐之提議。
夜夢菲聽后,臉有難色,“可是曹宗正剛正不阿,與朝臣都不交往,門第那么高,我怕……”
“那光祿大夫的小公子,魏鈺也不錯,一表人才,性情溫和,為人聰明,魏大人也是難得的好脾氣。”夜汐之再次提議。
夜夢菲攪動手帕,內(nèi)心糾結(jié),“可是都說魏大人的夫人很是厲害,她是長公主最好的朋友,又是內(nèi)閣張閣老的女兒,婆母那么厲害,這……”
夜汐之早就知道她會這樣說,這些消息上流階層都知曉。她故作為難,又努力尋思。
“哦,我想起來了,還有一個,包堂姐滿意,正是得了詔諭,回都城同賀新年的南隅王。”
提起南隅王,閨中女子無人不知他最盛名的無雙容顏,果然才一提個開頭,夜夢菲本無神的雙眼瞬間亮了亮,隨即又暗淡下去。
“南隅王固然各方面都是好的,可我只是一個三品官員的子女,又沒永樂郡主的地位,也無內(nèi)閣首輔孫女張怡婷的無雙容顏,我……”
夜汐之真為她這個堂姐哀嘆,又想嫁得好,又自卑的不得了。她真想搖頭不管了,可是自己白費(fèi)了這么多口舌,白白浪費(fèi)時間。
“堂姐,他們固然有自己的優(yōu)點(diǎn)可是表姐你也有啊,弱柳扶風(fēng)的身姿,我見猶憐的容顏,就連小弟我都心生保護(hù)的欲望,更何況擁有赫赫戰(zhàn)功,威武不凡的南隅王。”
夜夢菲剛想張嘴繼續(xù)顧盼自憐,夜汐之立馬打斷她,“相信我,男人最喜歡的不是女人的絕世容顏,而是細(xì)膩溫柔、善解人意的心性。永樂郡主跋扈出名,張怡婷傲嬌,這些人盡皆知,男人最受不了這個,表姐你還擔(dān)心什么呢!”
夜夢菲聽了,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自己表弟說的這些話多了一絲贊同。
“可是,熙之,你說的這些固然都對,可我又哪里有機(jī)會入王爺?shù)难勰兀?rdquo;
夜汐之看她愁容滿面的嬌容,心中暗暗笑了笑。“堂姐,你不是最擅長舞技嗎?這都城,能將水袖舞跳出你獨(dú)有的曼妙風(fēng)姿的人,可難找出第二位。每年,貴妃娘娘都會舉辦百花宴,剩下的你懂得。”
夜夢菲用手虛掩了一下半張微驚的小嘴,突然心情大好,嬌笑著半蹲身子扶了扶。
“不管事成與不成,姐姐先謝過了。”
夜汐之見她笑起來也添了幾分明艷,卻不能美到讓人心動的地步,于是她進(jìn)一步努力。
“堂姐,涵兒最擅長撫琴,你可以求她幫你,再有,在你的舞衣上做些文章,這樣才更加光彩奪目。”
四目相對,各自心領(lǐng)神匯。也許夜夢菲想的是他讓夢涵幫忙。
夜汐之是想徹底讓暗戀南隅王的夜夢涵成為陪襯,兩相較量,年幼沒長開的夢涵坐在下首撫琴,琴技再好有上面驚艷的舞蹈又有誰注意她這個小丫頭呢!
無人問津時,以她和嫡母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人的做法,定然會搬出鎮(zhèn)國公府的名頭替自己貼金。
兩廂爭斗,利益相爭,到那時,看你們在夜府還能像如今這樣,任人捧著。
這只是她的第一步,姚氏會在婆家搞臭了關(guān)系,父親只會更加厭煩。
她的棋要慢慢下,下一步,會有更好的戲等著你們。
前面的戲臺已經(jīng)開始,夜汐之如今是男兒身,不能和女眷相處時間太久,等他入座后有一盞茶的時間,夜夢菲才姍姍來遲。
老夫人笑罵這兩個晚輩,這么好的戲都開始這么久了,才來,耽擱了好劇情。
“祖母,這《劈山救母》我們都聽過好幾遍了,晚些沒事。”夜夢菲這直腸子一句話,讓姚氏的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
“你這孩子,這戲是你祖母最愛看的,你不來陪著,還說些渾話,坐好閉嘴。”
夜夢菲被韓氏呵斥,才免于被祖母的嫌棄和姚氏的指責(zé)。
她冷冷的看到韓氏一直笑臉陪姚氏說笑,而姚氏的桌案前擺著一個小匣子,顯然,有些人情已經(jīng)走過了。不過沒關(guān)系,這個人情得到的越大,吐出來的那天,才會更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