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奕國圣上大婚之日,也是蘇韶音的大婚之日。
只是圣上蕭燁人在后宮軟塌之上,而她在后廚豬棚之內(nèi)。蕭燁的皇后是她的嫡姐蘇婉容,京都第一美人。而她的丈夫,是豬棚里渾身臟污的豬!
蕭燁這個負(fù)心人,終歸還是騙了她。
不僅如此,蕭燁甚至砍斷她雙手雙腳,挖掉眼睛,將不合身的猩紅嫁衣,隨便裹于她身。就這樣堂而皇之,為她尋了“好丈夫”!
豬棚內(nèi)有一股惡臭,不知是食物的腐爛味還是豬的糞便。她看不到,只能用聽。豬好像是在吃食,發(fā)出難聽的哼唧聲,聲音如同這一刻天邊的炸雷。
蘇韶音好恨,恨當(dāng)年那個愚蠢的自己,不但輕信了蛇蝎嫡姐蘇婉容,也信了蕭燁這個小頭銳面寡鮮廉恥的小人!
她步步為營,不惜出賣美色,以身體作為代價幫蕭燁換取情報。蘇韶音甚至記得,蕭燁握著她雙手時,滿臉心疼:“音音,待我有朝一日登基上位,一定娶你做后!”
她心心感念,做著無上美夢。
可誰能想到,他上位之時,便是她滅亡之日。
早就該明白的,她是下賤卑微的庶女身份,又為愛執(zhí)迷不悟出賣身軀。換做哪個正常男人,能接受自己女人不是清白之身?
可當(dāng)年的蘇韶音太愚笨,竟然信了這個男人的滔天謊言!
好恨??!蘇韶音死死的咬著地上的污泥,想象面前站立之人是蕭燁,狠狠的吐了出去。
在外盯著蘇韶音和豬成親的太監(jiān),見狀不悅的罵了幾句后,直接揪起蘇韶音的頭發(fā),狠狠的撞在墻壁上:“因為你,爺幾個今夜只能守在豬棚,你這個賤女人知道這樣多辛苦么?識相的,就趕緊和你那蠢豬丈夫成親,我還沒有見過豬搞女人,真是稀罕事情!”
說話間,眾人傳來哄堂大笑。
蘇韶音不言,用力一掙。因為長時間被困在黑暗中,伴隨著用力,她頭發(fā)一把把掉落。蘇韶音張嘴咬上面前太監(jiān)的手,生生咬下一塊肉來。
太監(jiān)驚呼,快步退后。
蘇韶音冷笑,將那塊肉吐在太監(jiān)臉上:“仗勢欺人的狗奴才!”
看著血流如注的右手,那太監(jiān)神色兇狠,大叫一聲來人啊,拿起鞭子重重的打在蘇韶音的身上。
蘇韶音看不到,只能扭動著身軀竭力躲著。
豬棚內(nèi)的豬聽到動靜,頭頂掛著大紅花的它們慌張的跑動起來,重重的踩在蘇韶音的身上。
蘇韶音動彈不得,腹背受敵之下,只能茍延殘喘。
可她不想死,她要報仇!她要把蕭燁從云端拽下,她要讓蕭燁付出代價!她還要找到昊兒,帶他遠(yuǎn)離深宮這邪惡之地。
為了昊兒,她必須要撐下去,哪怕她已經(jīng)是一個廢人。
“臭娘們。”太監(jiān)聲音尖利的罵著:“要不是圣上要留著你,我現(xiàn)在就一片片割下你的肉當(dāng)做豬食!”
蘇韶音能聽到,在不遠(yuǎn)處的明德殿內(nèi),傳來的陣陣嬉鬧聲。那是真正屬于新婚的喜悅,可她只能在此受辱。
“圣上!”蘇韶音咬牙發(fā)狠,躺在泥污中調(diào)整呼吸時,忽然聽到太監(jiān)們的聲音變得恭敬起來。
蘇韶音一怔,下意識抬起頭。
入眼處仍舊是一片黑暗。她挪動著身軀,想要上前。
失去四肢的蘇韶音,胸口在地上磨著,皮肉破碎,混雜泥污,可她已經(jīng)不知道疼了。
“好難聞哦。”蘇婉容從宮女手里接過錦帕掩住口鼻,嗓音嬌嗲的抱怨道:“皇上,您帶我來豬棚做什么?”
蘇韶音聽著蘇婉容的聲音,心中作嘔。
她這嫡姐最善在人前偽裝善良。她便是被蘇婉容欺騙,以為她是在世觀音,才會落得如此下場。她還記得,自己被蕭燁砍斷雙手雙腳,便是蘇婉容從中作梗。
蘇婉容在蕭燁面前裝柔弱,說當(dāng)年蘇韶音侮辱她,伸手打了她一耳光,可那一耳光是為了幫蘇婉容掩飾出府去見男人,她假裝和蘇婉容吵架,才會出手打了那一巴掌。
那一巴掌的下場,是蘇韶音被父親罰棍仗三十,險些要了一條小命。蘇婉容哭哭啼啼來找她,說都是自己的錯,才害得蘇韶音被父親責(zé)罰。
當(dāng)年愚蠢的她,相信了嫡姐偽善的眼淚。她那一刻,真的以為她們是親姐妹!
蕭燁為了討蘇婉容歡心,才會砍斷她的手腳。最初,他也不過是打算把蘇韶音關(guān)在冷宮之中。畢竟,蘇韶音知道他一切見不得人的秘密。
蕭燁微微皺眉,爾后握住蘇婉容的手,笑著回答:“你不是說想見蘇韶音,看看她過得是否安好?你便是這般善良,讓人容不得拒絕。”
蘇婉容假裝震驚:“什么,我那妹妹在這豬棚之內(nèi)?她又不是牲畜,怎么會在這種地方?”
“她害你腹中胎兒,這是妹妹該做的么?”蕭燁冷笑,神色中毫無憐憫:“讓她這樣活著,是對她最好的懲罰。”
聽到這里,本來不出聲的蘇韶音忽然揚(yáng)天發(fā)出一陣狂笑:“蕭燁啊蕭燁,枉費你聰明一世,大概永遠(yuǎn)都想不到,蘇婉容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蘇韶音得知嫡姐懷了野種,看著蘇婉容哭的傷心欲絕,心中不忍,只能找來打胎藥,親自熬給她喝。
可沒想到,這舉動竟是蘇婉容為了陷害她!一則除掉那可能成為禍害的孩子,二來能除掉她這個礙眼之人!蘇韶音記得,自己被打入冷宮時,本該養(yǎng)身的蘇婉容來見她,狠狠的打了她一耳光。
那個時候,蘇韶音才知自己當(dāng)做菩薩一般的嫡姐,其實當(dāng)她是牲畜,是可用的工具,僅此而已。
蕭燁臉色微變,下意識看向蘇婉容。
蘇婉容心虛的垂下頭,卻順勢躺在蕭燁懷中:“我對你早就情根深種,我的清白之身也是給了你。這臭丫頭見我嫁給你,心生嫉妒,這才口出狂言打算污蔑于我!”
辯解過后,蘇婉容抬起頭,盯著蘇韶音聲淚俱下的控訴:“我待你不薄,你多次陷害我也就算了。為什么事到如今,不能真心祝我幸福?”
“對!”蘇韶音掙扎著看向聲音來源,滿是血污的面容猙獰,扯出一抹詭異的笑:“我祝福你們這對狗男女白頭到老!”
婊子配狗,果真天長地久。
上天不公,竟讓壞人長命!
“賤人!”蕭燁一劍砍在她的身上,看著猩紅的血涌出,厭惡的把劍丟在地上:“真臟。”他轉(zhuǎn)身,看了身后的太監(jiān)一眼。
那太監(jiān)心領(lǐng)神會上前,將一個明黃色布包著的東西,丟進(jìn)了豬棚。
下意識的,蘇韶音快速爬了過去。她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她開始慌了,瘋了一樣用牙齒去咬包裹。
還未打開,她便聽到里面?zhèn)鱽砜奁暎?ldquo;娘親,我好疼,我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了?父親在哪兒,父親不愛昊兒了嗎?”
蘇韶音悲痛欲絕的發(fā)出一聲哀嚎:“蕭燁,虎毒不食子!你竟然對你的親生兒子出手!”好恨,她好恨自己的愚蠢,連累了昊兒。
蕭燁冷笑:“你那身子不知道多少男人碰過,懷了孩子便說是我的?蘇韶音,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白癡?如今我挖了你兒子的眼睛和剖開了他的胸膛,免卻他為有你這樣的母親而覺得羞恥。”
心臟?!
蘇韶音驚慌,可奈何失去雙手,根本無法擁抱昊兒。她只能用臉蹭,去找昊兒所在。
豬棚的臭味夾雜著她身上的血污,導(dǎo)致蘇韶音根本沒發(fā)現(xiàn)昊兒也在流血。臉頰蹭到昊兒胸前的洞時,蘇韶音整個人徹底僵住了。
“皇上,婉容好怕哦。”蘇婉容忍住嘴角的譏笑,藏在了蕭燁懷中。
蕭燁愛溫軟的女子,不喜如蘇韶音一樣強(qiáng)硬不擇手段的女人。
“不怕,她蘇韶音變成如今的廢人,難道還能翻天倒海?乖,我們回去。”蕭燁將蘇婉容抱在懷中,轉(zhuǎn)身要走上歩攆起駕回宮時,蘇韶音竟然從豬棚內(nèi)以十分詭異的姿勢跳了出來。
她滿身血污,如地獄的烈鬼,張大嘴露出滿口血齒,朝蕭燁撲了上來:“蕭燁,我要和你同歸于盡!我詛咒你,詛咒你皇位不保,被人五馬分尸!詛咒你不會有子嗣,詛咒你生生世世輪入畜生道!”
蘇韶音說話間,天上又是一道炸雷響過。在電閃雷鳴下,蘇韶音那張臉格外的駭人。蕭燁受驚退后一步時,禁衛(wèi)軍先行上前一步,將蘇韶音從半空中砍成兩半。
蘇韶音掉在地上,掙扎著還要往前爬。她抬起成為血窟窿的眼睛,咯咯笑著盯著蕭燁:“你怕了,你怕了!”
蕭燁神色僵硬,舉止癲狂的從禁衛(wèi)軍手里搶過劍,一刀一刀扎在蘇韶音的身上。
蘇韶音掙扎一下,終歸還是不動了。
暴雨如約落下,打濕了蘇韶音的尸體。雨水夾雜著鮮血,瞬間流成一道小河。天邊一道炸雷響過一道,像是在訴說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