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糾結(jié)的問題聚攏一起,使我越想越是心亂如麻頭大如斗。
我從來不抽煙也不喝酒,可此時煩的六神無主,若眼前有煙說不定都恨不得吸上幾口來解愁。
我躺了一會感覺如臥針氈,便爬起來和大麻子胖頭魚圍坐在一起吞云吐霧抽起煙來。
抽了會煙感覺肚子餓,便打電話叫旅店前臺送點飯菜和酒來。
不一會酒菜到了,我們邊吃邊聊著:“我們大家集思廣益商量商量,納空說我們四個人中有一個人關(guān)系到降頭生死存亡的大秘密,這個秘密究竟是什么?先排除還魂珠這個可能,我們絕對沒有買過或撿過什么特別的像佛珠一樣的東西。”
胖頭魚道:“我想到一個可能——我們誤入納空家,納空恰好又在那時丟失了還魂珠,他便誤以為是我們拿的。崇迪說過,納空不敢對天下人說還魂珠在我們身上,怕被人奪走,可見這是一件非常珍貴的東西。于是當時納空可能不敢開口朝我們要,怕這一要我們就猜到還魂珠珍貴,不愿還他。所以納空思來想去只好對我們下降頭,心想等我們降頭發(fā)作求他解降時,到時他再提還魂珠的事情,自然要回的概率會大一些。”
我沉吟:“胖頭魚說的有幾分道理。”
我覺得納空是有大智慧的圣僧,心思縝密,腦回路比普通人肯定要多幾道。他想一個問題可能是會涉及到方方面面,越盤算越復(fù)雜。
普通人說一句話不過腦子沖口而出,而納空可能如狡滑的政客一般,會把一句話引發(fā)的后果反復(fù)在心中思量,從而使簡單問題復(fù)雜化。
還魂珠外觀來看可能就是一串普通的佛珠,假使我們無意中拾到或許完全不會當一回事。但若有人煞有介事的來問來尋,我們可能會立馬意識到這珠子有用,值錢,從而不愿意交它出來。
我和胖頭魚會不會是這樣的人姑且不論,但生活中大多數(shù)人真的是這樣,或許這就是人性,真實的人性。
比如,某村有一塊爛木頭,一直靜靜的躺在村口。這木頭太大有點擋道,使得村民出行不便,但又沒有人愿意出把力把它搬走。
很多村民就盼望著哪天來個好心人把這木頭給搬走。
有一天,一個外鄉(xiāng)人路過,他想把這木頭拖走,他說拖回家當柴燒。
照說村民們該歡天喜地吧?
可結(jié)果并不是這樣。
整個村子里的人都不同意外鄉(xiāng)人搬走木頭,因為大家都覺得這木頭可能是寶貝,或許是紅木,或許是沉香木。否則你一個外鄉(xiāng)人拖這塊爛木頭回家干啥?真的只是當柴燒?別逗了,孩子才會信你的鬼話!
于是村民們便針對這塊爛木頭漫天要價萬般阻撓,最后那個外鄉(xiāng)人無奈的走了,其實他是真的就想帶回家當柴燒的。
后來村民對這木頭產(chǎn)生濃厚的興趣,派人日夜看守,并從城里請了一些古董專家,有學(xué)問的人來研究這塊木頭,可他們都沒發(fā)現(xiàn)這木頭有什么不尋常的地方。
百般折騰一段日子后村民們終于得出結(jié)論,這就是塊不值錢的爛木頭,那外鄉(xiāng)人腦子有病。
最后,那塊爛木頭又安安靜靜的躺在村口,沒有人會多看它一眼,這時又有很多嫌木頭擋道的村民暗暗祈禱再來個好心人將這木頭搬走那該有多好啊……
這塊木頭,躺在世界上任何一個村落,或許都會上演類似的故事。
因為現(xiàn)在的人心真的就是這么復(fù)雜。
你不屑一顧的東西,如果別人表現(xiàn)出濃厚的興趣問你要,你立馬就會不舍得將這東西贈人了,因為你會覺得這東西說不定值錢只是我沒發(fā)現(xiàn)他的價值而已。
納空是有智慧洞悉人心的圣僧,看問題肯定比普通人遠,他把開口要佛珠這點小事引申到人性本貪婪的層面,也絕不是沒有可能。
大麻子道:“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么也難怪納空會對胖頭魚這個陌生人下這么多毒降頭并叫他若有不適就回來找他。他只是想要回佛珠,絕不想要胖頭魚的命,所以讓你們有不適就回來找他!”
我想了想:“好吧,假設(shè)佛珠真的在我們身上,納空難道就不怕我們不識貨把佛珠隨手扔掉么?”
胖頭魚道:“所以那天他一路護送我們上嘟嘟車,并一步三回頭的觀察我們啊。只要我們?nèi)拥舴鹬?,他立刻就會偷偷撿起來?rdquo;
“納空就寧肯冒著我們?nèi)拥舴鹬榈娘L(fēng)險,也不愿開口要么?”
“如果我們?nèi)拥簦鹬檫€在泰國,他肯定有辦法找回來。如果我們不扔,不遠萬里帶回自己國家,那顯然就覺得這佛珠有點價值,更不會在國內(nèi)隨手扔掉。是不是這么個理?他心里覺得無論哪種可能或許都好過開口向我們要,他若一要我們就明白這珠子值錢,更是打死都不會交出來。”
說到這里,也真不知是胖頭魚為了自圓其說把納空幻想的太智慧,還是納空真的有那么智慧。
下象棋的高手,你走一步,他立刻能看到你未來五步的落棋,就像未卜先知一樣。
納空是不是如下棋高手一般,從一件小事能看到未來很多聯(lián)系在一起的麻煩事?
我皺眉思考了會道:“不對不對,我覺得不會是這樣。納空法力通神,如果真想問我們討回佛珠不必費這么多周折。如大麻子所言,一個降頭師可以有幾百種方法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你暈倒,然后搜我們的身。”
大麻子搓搓臉上的麻子道:“納空是圣僧,他不愿殺生!他給你們下的都是他可以解的降頭,只要你們?nèi)蘸髞碚宜徒^對性命無憂。你也不要把納空想像成崇迪那么下三濫的人,一個圣僧會把你們弄暈然后翻你們倆的口袋?這是圣僧行為么?這是小毛賊的行為!”
我不知道納空是不是真這么牛逼,好像無論他做什么無厘頭的事,大麻子和胖頭魚似乎都能給他找到一個合適的去做的理由。
然而我還是覺得不妥似乎有地方說不過去,盡管他們解釋的看起來很合情合理。
我想了半天終于又找出一個漏洞:“我和胖頭魚是一直同行的,就算他下降頭要脅我們,也應(yīng)該是一視同仁,為何只對我下一個降頭?如果他認定了還魂珠在胖頭魚身上,那么,連一個降頭都不必對我下!”
這個顯然是他們推理猜測的死穴所在,大麻子和胖頭魚頓時都啞口無言了。
我又道:“納空說我們其中有一個人關(guān)系著降頭生死存亡的大秘密,們不要被崇迪所誤導(dǎo),認為這個秘密必須跟還魂珠有關(guān),應(yīng)該跳出這個思維的窠臼,想想別的可能。或許這個秘密就跟胖頭魚身中這么多毒降頭是有聯(lián)系的,找到納空為什么對他下這么多降頭的原因,或許就明白了納空說的秘密是什么。”
我循循善誘的道:“大麻子,你想想,近幾年泰國降頭界有什么轟動的大事么?”
“那就是斗法大會即將召開啊。”
斗法大會,胖頭魚莫名其妙被納空下幾十種毒降頭,還魂珠、消失三十年的龍婆納空……這些關(guān)鍵字眼在我腦里跳來跳去,如同一串散了的珍珠,我卻無法找到那根能串起所有珍珠的線來。
就在這時,有人按門鈴,并說了句話。我感覺那聲音很奇怪,就像捏著嗓子一般,也不知道是感冒了還是天生這種奇怪嗓子。
南希道:“有服務(wù)員要送菜來。”
我盯著桌上的殘羹冷炙:“奇怪,這不已經(jīng)送來了嗎?”
南希便用泰語問門外:“你們送錯了,我們的菜已經(jīng)送來了。”
“今天是我們酒店三十周年慶,這是免費送你們的菜。”
就這個連二星都沒有的破酒店還學(xué)人家整什么三十周年慶?我心下疑惑,可酒店愿意整這一出,我作為消費者似乎也沒有什么反對的理由。再說了,免費的菜不吃白不吃,沒有哪個喝酒的會嫌菜多,也沒有哪個擼管的會嫌自己硬盤的片子多。
于是我們開了門,一個男服務(wù)員推著推車走了進來,是三盤海鮮大餐,顏色鮮艷,垂涎欲滴。
一般飯店贈菜都是不值錢的玩意,泰國人做生意可真實誠,送這么昂貴的菜式。
男服務(wù)員離開時,我突然覺得他的背影無比眼熟,偏偏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這三盤海鮮大餐竟色香味俱全,我們紛紛動筷,狼吞虎咽,大塊朵頤。
菜過三旬酒過五味時,門鈴又響了:“開門,你們中了降頭,剛才的海鮮大餐,我們下了降頭!要想活命趕緊開門!”
我這才猛的想起來那個熟悉的背影是誰!
就是剛剛在馬路上找我們搭話的那三個泰國人中的一個!他們怎么又折回來了?我們的謊言被他們發(fā)現(xiàn)什么破綻了嗎?
大麻子大叫道:“難怪剛才的菜如此美味,下了降頭的菜一般都特別好吃!”隨后他使出非常擅長的扣喉嚨眼催吐招式。
南希隔著門用泰語問:“你們?yōu)槭裁磳ξ覀兿陆殿^?”
“那你們?yōu)槭裁匆傺b櫻花國人?”
“我們本來就是櫻花國人!”
“你們2個大男人說的是什么玩意?什么爽死了,什么不要,什么要出來了?當我們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