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孩和南希一樣,都長了對水汪汪的大眼睛,但眼神卻明顯不同。南希的大眼總是有種脈脈含情且溫柔的嫻靜感,而這女孩的大眼是屬于那種特別俏皮機靈的感覺。
讓我形容的話,南希的眼是寧靜的湖水,而她給人感覺是火,跳動的火,充滿熱情。
“你做乜嘢?”我猜到這姑娘是中國人,只是沒想到她說的竟然是難懂的粵語。
我笑著說:“請說普通話!”
“你要干什么?”姑娘警惕的看著我。
旁邊那個開飛機模樣的人大概也兼職保鏢,一個勁的往前湊,擋在我和女孩之間,還伸出手做推搡我的動作。
我心下說,真是求之不得,正愁沒有理由展示肌肉呢,于是挺起胸肌,抵抗他的推搡。
“姑娘,你好,我想搭個飛機。”
“哦,我不回中國。”
“不,我就去芭堤雅!”
“滾!”女孩突然俏臉一沉,對我爆了一句粗口。
這句粗口來的猝不及防,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尷尬的不得了,并不知道自己哪個動作或語言中哪個標點符號得罪了她。
“喂,袋鼠,搞定沒有,要不要我上場?”大麻子在后邊沖我叫喚。
飛機沒搭成,還被人罵滾開,這也太沒面子了,我怎么能讓大麻子他們走上來知道這兒的尷尬情況?我手放身后對他們做個OK的手勢。
“姑娘你怎么罵人那?”
“你滾遠點!”
“我一個月要打跑幾百只像你這樣的癩蛤??!”機長脫了制服,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看起來也像是個練家子。
我頓時明白——她以為我是來搭訕泡妞的,難怪叫我滾。
“我不是來搭訕的,我真的是想搭個順風車……不,順風機。”
機長一邊摩拳擦掌一邊問:“你知道這是在哪嗎?”
也真是我要搭飛機才如此忍氣吞聲,要不然我那暴躁的王八拳是絕對不允許任何男人在我面前如此挑釁,我強壓怒火擠出一個干巴巴的笑容:“我知道啊,這是在泰國芭堤雅啊,有什么問題嗎?”
“那你他媽的還要搭飛機去芭堤雅?難道世界上有2個芭堤雅不成?我們要去清邁!”
我恍然大悟:“我是真得去芭堤雅!你們有錢人不知道窮人的心酸,要想來這個廟,得強渡一條鱷魚河。來時我們可是九死一生……帶我們飛過那條河就行,一分鐘左右就下機,沒問題吧?”
女孩冷冷的道:“你不是信徒,為什么要來這座廟?”
“誰說我不是信徒?”
“你衣冠不整,入廟是對佛的褻瀆,連這個你都不知道么?”
“我……”我張口結(jié)舌,原來脫衣服真的不是什么時候都適用。我總不能說我脫衣服其實是想勾引你,提高搭順風機的成功概率吧?
“喂,袋鼠,你究竟行不行?。坎恍形覀兩狭税?!”大麻子又在身后大聲催促。
“我看你實在是不順眼,油腔滑調(diào)的,換個人來求我興許就答應(yīng)了,你滾吧!”女孩一點面子也不給我。
我下不了臺,正發(fā)愁不知該說什么時,突然女孩電話響了,她往前走了幾步,轉(zhuǎn)過身去:“喂,你怎么了?啊,你被人打傷了?有什么人能傷得了你?”
我并不是有意偷聽,只是這女孩性子潑辣,說話就跟放鞭炮似,再怎么壓低聲音其實聲音都挺大。
“哦,打你的是一個喜歡脫衣服很強壯的中國人?”說到這里女孩看了正在穿衣服的我一眼。
“哦,哦,嗯,好的,好的……”
我全身一震,不會這么巧吧?不,應(yīng)該不會,愛脫衣服的人多著呢,不要自己嚇唬自己。我來泰國也只打傷過一個泰拳手而已,哪兒有這么巧的事。
“那我父親呢?什么,巴頌阿贊說不解降了?啊啊,原來是這樣!”
“我這邊也不成啊,龍婆查大師現(xiàn)在在禁足期,我準備回頭去把父親接來給他瞧瞧。”
聽到受傷和巴頌二字我一個激靈,他媽的,世界真這么?。∧莻€不穿衣服的中國人說的竟然真的是我!難道我打傷的泰拳手和她相識?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她父親中了降頭,然后她和泰拳手兵分兩路,各自找降頭師解降。
我現(xiàn)在有點進退兩難,這女孩看起來相當?shù)牟缓谜f話,就這么回去,肯定會會被胖頭魚和大麻子嘲弄。我向來要面子,衣服都脫了竟然還搭不到一個順風機,太丟人了,還是再堅持一下吧。
等那女孩掛了電話后我沒話找話的問:“小姐,敢問令尊是否中了降頭?”
“并不確定是不是,醫(yī)院檢查不出什么來。”女孩用極不善意的眼神看著我。
“我也是中了降頭才來找龍婆查的。我剛解完降身子燥熱才脫了衣服,并不是對佛不敬。”總算是找到個衣冠不整的理由了。
女孩半信半疑看了我一會道:“我沒有時間和你多話了,叫你同伴快上飛機吧。”
我怔了一下,沒明白她態(tài)度為何轉(zhuǎn)變?nèi)绱酥?,剛才她還說討厭我來著,堅決不同意給我搭飛機的。
好在我明白女人心海底針,她們一秒鐘可以改變主意十幾次,男人不用多想,反正想也想不明白。
我連忙走過去對他們?nèi)齻€人低聲道:“不是冤家不聚頭啊,我打傷的泰拳手搞不好是他男朋友……我可能是耽誤她父親解降了,你們上機后千萬不要提在巴頌家里的事。否則半空把我們?nèi)酉嘛w機都有可能。”
他們?nèi)寺犕曜匀皇沁駠u感慨一陣這世界竟然這么小。
第一次坐這種電影里才能看到的私人小飛機,心里說不出的新奇感,跟個鄉(xiāng)巴佬進城似的東張西望左摸右摸的。
不一會兒,飛機上天了,那座廟變越越小,變成像售樓部的樓房模型沙盤一般。
我們四個心都虛著,一聲不吭,生怕言多必失被這女的猜出就是我打傷的泰拳手。
飛機上天還未超過一分鐘,我估計我們就該下機了,這時坐前面的女孩突然回頭,冷若冰霜的對我道:“是不是你打傷了托尼?”
我腦子嗡的一聲差點暈過去,這女孩怎么這么快就懷疑上了我?
這個托尼應(yīng)該就是泰拳手的名字了吧。
“您說什么呢?我聽不懂!”我強作鎮(zhèn)定。
女孩的脾氣真的火爆蠻橫:“我從十數(shù)到一,要么你承認,要么把你們四個丟下飛機……”
“你試著丟丟看!”我笑了,我最喜歡別人跟我玩暴力了。你們一男一女想把我們?nèi)幸慌畞G下飛機?天方夜談!最關(guān)鍵的這里還有個男的是我,是施瓦辛格一樣的我!
女孩笑了笑,伸手在副駕駛右側(cè)按了下什么。突然,啪搭一聲,我們四個人的座位猛的彈出一個汽車安全帶一樣的東西,將我們牢牢的捆綁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我低頭一看,是個寬約30公分的鐵箍一樣的東西,共兩道,一道束縛住胸,一道束縛住腹。
剛剛我手恰好就垂在腰兩旁,所以現(xiàn)在兩只手動彈不了了,不然興許還可以掰得開這鐵箍。
她如此自信的原因看來就是座位這機關(guān)了,那么她的所言也許并不是恫嚇,我心沉了下去。
“我從十數(shù)到一,如果你再不承認,你們的座位會自動下沉,這時飛機底部會出現(xiàn)一個缺口,然后你們就將掉下飛機摔成肉醬。如果你承認,咱們還有的商量。”
“十……九……”
我終于明白她為什么突然同意我搭飛機了,原來是想甕中捉鱉……不,機中捉人。
“麻煩你多數(shù)二十秒行不行,我再想想!”我緊張的思索著,現(xiàn)在是左右為難,我不承認,可能會立馬被她拋下飛機;承認了也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我打傷托尼,耽誤了她爸爸的解降時間。
“四……三……”
我還在想呢,大麻子突然一聲大叫:“我們承認了,他叫袋鼠,就是他打的!”
我還沒顧得上罵大麻子不講義氣,大麻子就先討伐我了:“袋鼠,你自己一個人干的壞事,你就得義氣點主動站出來,你不要拖著大家一起死!”
他出賣朋友在前,反而振振有詞的怪我不義氣,并且好像還有幾分道理,我張口結(jié)舌竟反駁不了。
得了,反正也賴不掉了,我索性擺出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是,就我打的,你要怎么著吧?托尼把我打的也不輕好吧?打架就跟拳擊比賽一樣,是公平的,誰事后還尋仇計較?”
我打傷托尼應(yīng)該是2天前的事了,托尼到現(xiàn)在才通知這個女孩,難道他是暈了2天?還好沒變成植物人!
不知托尼和她是什么關(guān)系,普通朋友就算了,萬一是男朋友,萬一被我打的半身不遂,這豈不是毀掉女孩一生的幸福?那這梁子可就結(jié)大了!
“你打傷托尼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我不管!”
我們四個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心想,看來托尼跟她沒什么了不得的關(guān)系。
沒想到女孩頓了頓又道:“但問題是,你耽誤了我爸解降這事!我爸要是有點什么問題,我保證你們一個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