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語嫣臉傷了,居然還被人要求,躺在死尸邊,美其名曰——方便比對傷口。
而提出這個建議的,不是別人,正式孔雀司神捕雪靈芝。
經(jīng)過比對,的確如夜清染所言,這些死者的傷口都寬度和夜語嫣臉上傷口的寬度并不一致。
“大姐,你才多大就老眼昏花了,是不是練功太辛苦了?”夜清染杏眸微瞇,嘴角勾起淡笑。
“夜清染,你找死!”
傷了臉,被耍得團團轉(zhuǎn),夜語嫣恨不得立刻殺了眼前的小賤人。
只是,她才有動作,宇文玄高大的身形已經(jīng)擋在了夜清染前面:“語嫣,你臉上的傷需要及時處理,若是留疤就不好了。”
“玄哥哥……”
污蔑夜清染和妖族勾結(jié)的計劃徹底宣告失敗,夜語嫣腦子快速一轉(zhuǎn),瞬時卸掉了周身的戾氣,順勢將身子歪倒靠向了宇文玄。
那虛弱的聲音,實在是矯揉造作。
再看她軟軟的身體,倒在宇文玄溫柔的懷抱里,半張血淋淋的臉上,居然還露出了嬌羞的面容,看得夜清染一陣惡寒。
這樣也好,有宇文玄當擋箭牌,夜清染樂得輕松。
至少,現(xiàn)在的結(jié)果,已經(jīng)是最理想的了。
懷里的小家伙邀功似得將腦袋往胸口拱,清染的心口被捂得暖乎乎的。她溫柔地按著二郎的腦袋,輕聲道:“小家伙,以后就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了。”
“嗷嗚……”
“開心嗎?我也挺開心的。”
“嗷嗚……”
女子身形單薄,懷里抱著一條小奶狗,脊背挺直地走出衙門口,風吹過,揚起她并不體面的裙衫,只見她纖細的腳踝處,隱隱有血跡斑駁。
她,受傷了。
卻是一聲未吭。
而這個細節(jié),同時被兩個人注意到了。
宇文玄被夜語嫣纏住了腳步,暫時脫不開身,溫潤如玉的臉上,有一絲不耐煩的神色閃過。而一直陷入恭維圈的雪靈芝,目光也追隨著那道蕭瑟的瘦弱女子背影,漸行漸遠。
昭王要求娶的對象是卑賤如塵的夜清染。
這個消息,就像是雪花片般,飛入了街頭巷尾。
夜清染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來自四面八方的異樣目光,令她渾身都不自在。
忽然,前面的路被擋住了,她認出來是夜府的家丁。
“三小姐,老爺已經(jīng)備好午膳了,請你隨我們回府。”
呵,這是鴻門宴?
看來那個便宜爹是沉不住氣了。
“嗷嗷……”女人,你不能回去!
“二郎,你餓了吧,我?guī)闳コ源蟛停貌缓茫?rdquo;
“嗷嗷……”蠢女人,吃什么吃,本座是萬妖之王,豈能吃你們?nèi)俗宓拇直墒澄铮?/p>
夜府,牡丹亭,擺盤精致的美味佳肴,一一上桌。
夜天琪深沉的目光若有似無地瞟過坐在對面的女兒身上,夜清染老早就察覺到了,卻依舊不動聲色。
這是一場無聲的較量,誰先開口,就意味著誰落了下風。
“清染,你跟昭王的婚事就此作罷吧。”
她抱著二郎的手稍微緊了緊,低垂的眼眸里掠過不屑,嘴角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父親,女兒不過一介平民,自然是配不上昭王殿下的,只是……”
“你有自知之明,為父甚為欣慰。”
“嗷嗷嗷……”蠢女人,繼承了本座的妖力卻不會用,活該被你爹欺負!
懷里小家伙煩躁的發(fā)出聲音,不知為什么,清染覺得著小家伙好像聽得懂人話,透過它漆黑的眼睛,她明顯得感覺到二郎在生氣。
“二郎是在替我打抱不平嗎?”
她俯身,將小奶狗貼到臉頰邊,用很低的音量,親昵出聲。
“嗷嗷嗷……”蠢女人,誰要給你打抱不平!本座是在笑你沒用,看不出來嗎?
小家伙,還傲嬌了。
心里暖暖的,清染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轉(zhuǎn)移了.
夜天琪看著女兒對他愛理不理的樣子,臉色一下子就難看起來。
他清了清嗓子,威嚴施壓:“清染,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吃個雞腿。”
她慢條斯理地抓起一個雞腿,往二郎的嘴巴里塞了進去,頓時引得二郎一陣嚎叫。
“這狗是什么東西,怎么還能狼叫?”
夜天琪一臉嫌棄,努力地克制情緒,冷聲質(zhì)問。
清染眉眼上挑,面對質(zhì)問,不卑不亢地回擊:“在父親眼里二郎可能是狗不像狗,狼不是狼的東西,但它在清染這里,卻是世上最珍貴的親人。”
話音落下,她削瘦的臉頰上,已經(jīng)布滿了嚴肅的神情。
夜天琪被嗆得啞口無言,臉色黑沉。
不過,清染并沒有打算就此作罷,她忽得冷笑,嘲諷出聲:“十六年前將資質(zhì)平庸的女兒送到荒無人煙的莊子自生自滅,沒有知會任何人。十六年后讓卑微無能的女兒放棄追求自己的幸福,自然也不需要任何同意。父親一貫都是如此的,又何必再多此一舉?”
“你……”
“父親,這飯食很精美,我的二郎很喜歡,女兒替它謝過。”
夜清染不顧夜天琪鐵青的臉色,一臉正色地打斷,隨即轉(zhuǎn)身離開。
“你給我站?。?rdquo;
“父親,還有什么吩咐?”
“清染,你這是在怪為父對你心狠?”夜天琪瞇眼,周身散發(fā)出強者獨有的氣勢,壓得夜清染喘不過起來。
同樣是親生父親,夜語嫣受寵,她就不受寵。
所以,這不受寵的永遠只能仰人鼻息。
這一刻,夜清染終于明白為什么原身會受虐致死了,夜語嫣那幾鞭子雖厲害,但也不至于要了她性命,這罪魁禍首恐怕就是夜天琪的冷漠以對,區(qū)別對待吧。
原主心里郁結(jié)久了,便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連盼頭都沒了,還有什么好活的。
夜清染抱著二郎,就這么冷冷地看著對面的中年男人,淡漠道:“父親,女兒不敢。”
“既如此,那就把昭王讓給你大姐。”夜天琪說著,神情略微遲疑了片刻,耐著性子繼續(xù),“清染你放心,為父既然把你接回來了,就不會再讓你出去受苦了。等你大姐順利嫁入大都,為父便會替你張羅一門親事,你體質(zhì)與常人無二,恐怕終其一生都無法修煉,可即便你不能躋身貴族,憑著為父在落雪城的地位,也能護你一世周全的。”
情真意切,真是讓人感動。
若是換了尋常人,估計早已經(jīng)感激涕零,跪地謝恩了。
可惜,夜清染不是!
她很清楚,夜天琪如今所作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夜語嫣順利搭上宇文玄。
暗自在心中計較一番,清染佯裝出感動的模樣,眼眶泛紅,梗咽出聲:“父親……”
“清染,你這是應承了?”
心中冷笑,面上卻戚戚然,她面容沉靜,真誠道:“父親,女兒想上天一門。”
話音落下,夜天琪喜出望外的神色立刻就收斂了。
他矍鑠的目光猶如銳利的豹子,牢牢地鎖定在夜清染的身上,危險出聲:“清染,你這是在跟為父談條件?”
“昭王殿下溫文儒雅,儀表堂堂,自幼被發(fā)配卻能憑借一己之力躍居高位,深得皇帝的信任,試問這樣優(yōu)秀的男子自己送上門來,有哪個女子會忍心拒之門外?”夜清染不答反問。
“嗷嗚……”蠢女人,你是不是看上宇文玄那小白臉了?別忘了,你答應過本座要報恩的!
懷里小家伙,四條小短腿拼命地撲騰,往清染是胸口一下又一下地扒拉。
清染蹙眉,想要瞪一眼它,示意二郎安靜些。
可對上它視線的剎那,正好看到它黑瞳轉(zhuǎn)換成幽藍色,只一瞬,她忘記了呼吸,恍惚間,清染清楚地感覺到了二郎的惱怒情緒。
二郎聽到她夸宇文玄,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