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黑衣怪人

我便問羅大金：“蠱神是什么樣子的神靈，怎么才能看到它呢？”如果真是蠱神，未必會有真實的身體，以我現(xiàn)在這雙眼睛，未必能瞧到蠱神。

羅大金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想看看蠱神長成什么樣子！哈哈，我勸你還是別想。幾年前，有人沖撞了蠱神。第二天他養(yǎng)的蠱蟲反水，溜出來竄入他的身體里，不到七天七夜，那人就七竅流血，肚子里的內(nèi)臟全被蟲子吃光了。”

我驚訝不已，原來蠱神是個兇神，黑花寨的人畏懼它的存在，所以閉門躲在家里。我卻不然，既然喝過我的鮮血，我一定要看看它是什么怪東西。

我假意吐了吐舌頭：“那好吧，那我還是不要看他長什么樣子了，我可不想死得莫名其妙。算了，啞巴給了我很多吃食，我晚上就在這里吃東西。”

羅大金見我被嚇住了，很滿意地點點頭。

客廳里燒了炭火，暖意融融。我給羅大金泡茶，想著今晚要一起守夜，怕是沒有機會探一探蠱神的秘密。

到了九點多的時候，羅大金有些體力不支，又咳嗽起來，便對我說：“羅九，咱們今晚不守歲了。你手臂上有金蠶蠱的黑印子，晚上早點休息，免得黑印子蔓延，要了你的小命。我也累了，先去休息。”

今天一大早起來，羅大金氣色就不好，到了這個點，又蔫巴巴地馬上就要死掉一樣。我趕緊扶著羅大金，說道：“我知道了，我再點零食，烤下火就去睡！”

羅大金躺回床上去的時候，又咳出了鮮血，鮮血比上午還要黑不少。我又去熬了一些蝴蝶骨的藥湯，羅大金喝過之后，竟然沉沉地睡了過去，還發(fā)出輕微的鼾聲。

我心中念著蠱神，一點睡意都沒有，把各種糖果拿出來，一邊吃一邊注意外面的動靜。

我心想，羅大金說，有人沖撞了蠱神，后來那人的蠱蟲就反水了，這說明蠱師們拜的蠱神，可以跳過蠱師，直接影響蠱師所養(yǎng)的蠱蟲。

要真是這樣，我要是和蠱神相識交上朋友，他是不是就可以趕走了體內(nèi)的神秘蠱蟲呢？又或許可以從蠱神口中，得知一些蠱蟲方面的隱秘，日后反抗羅大金，也用得著。

我正想著的時候，只聽到脆脆的聲音，低頭一看，只見肥嘟嘟的金蟲子，正趴在大紅蘋果上，已經(jīng)咬開了一個口子。

我直接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后退了幾步，這可是啞巴叔叔送給我的蘋果，結(jié)果成為這肥蟲子的大餐，我氣得鼻孔冒煙，幾乎就要破口大罵了。

我心中叫罵：“肥蟲子，這是啞巴叔給我的大蘋果，你沒經(jīng)過我同意，你干嘛要吃它。你真是太不尊重人了，事先問一下我，說不定我還是給你吃的。”羅大金在睡覺，我只能在心中罵罵金蠶蠱。

它發(fā)出脆響聲，觸角擺動，絲毫沒有感覺到我的情緒變化。我氣得臉都鼓起來，但想起一碰到它，手臂就會變黑，引得腦袋麻麻發(fā)暈無力，我就不敢上去阻止它。

我怕羅大金忽然起床出來走動，趕緊移動步伐，走到側(cè)門邊上，這樣子羅大金從側(cè)門走出來，不是先看到金蠶，而是看到我的背影。

咔咔，金蠶吃得很開心，紅蘋果的口子越開越大，它整個身子也慢慢地變化，原本是肥嘟嘟油膩膩的感覺，吃了一會，好像變瘦了一樣。

我心想，金蠶蠱真是神奇，吃了東西竟然會變小，這可真是不合常理。只要是個人，吃了東西是不會變瘦，肚子肯定會撐大的。

脆響聲大概持續(xù)了三五分鐘的樣子，金蠶并未把大蘋果吃完，而是睡在里面了。我心說，媽了個巴子的，你可真幸福，就睡在食物上。

我見沒有了什么聲音，便走過去看了看，蘋果一大半被它吃空，正好是一張美食床，它又再一次懶洋洋地睡在中間，一處觸角微微地擺動。

我氣得直咬牙，從未見過這么厚臉皮這么懶惰的蠱蟲，完全沒有一點羞恥心。我盯著紅蘋果看了一會，發(fā)現(xiàn)可以直接握住蘋果，而不是直接接觸金蟲子。

我心中生出一個怪念頭，索性抓住蘋果，把蘋果扔出去，金蠶自然就會跟著一起飛出去。反正這會羅大金已經(jīng)睡了，我小心一些，他察覺不了。

金蠶要是聰明的話，應(yīng)該明白，我并不想留下它，它趕緊回茶花峒才最佳出路，別老是睡著我的床。

我打定主意，當(dāng)即開始行動起來。我先找了一塊抹布，悄然地把蘋果捏起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然后保持蘋果的穩(wěn)定，一步一步往院子走去。

我均勻地呼吸，時刻注意著金蠶的舉動，一旦它醒過來，覺察到我的企圖。我會馬上就停下來，立刻把它放回桌子。

好在直到我走到院子中間，它都沒有醒過來，懶洋洋地睡著覺。要不是羅大金被金蠶搞得幾次吐血，我真的不會相信，這只金蠶是蠱門中厲害的蟲子。

我深吸一口氣，心說，金蟲子，不好意思，以后小爺?shù)拇残斪约核?，你早早回茶花峒去吧，怎么來就怎么去?/p>

我用力一甩，就把那吃了一半、中間掏空的蘋果扔了出來，連帶著睡覺的金蠶也一起飛了出去。我力氣雖弱，但蘋果也不算太重。嗖地一聲，蘋果躍過院墻，直接飛了出去。

只聽咚地一聲，像是砸到了什么東西，而后又傳來一聲，正是落地發(fā)出來的聲音。我心說不會那么巧吧，把過路的人給砸到了嗎？

我記得阿爸跟我講過一個故事，有個叫做牛頓癡迷研究的科學(xué)家，天天在蘋果樹下學(xué)習(xí)，后來蘋果砸中了他的腦袋，他揉了揉發(fā)痛的腦袋，一下子就想通了困擾自己許久的難題。

難道我這個蘋果也砸到了這樣的人。

我忙跑到院子前，透過門縫望向外面。寨子四處都燒著火把，外面的光線并不黑暗。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外面的路上的情景。

大概是院子門口的五六米外，站著一個全身黑衣的怪人，身上好似蒙著一層黑黑的霧氣，腦袋上也蓋著黑斗篷，壓根就看不清楚他的五官模樣。

紅蘋果的就躺在黑衣怪人腳邊，他正站在原地，四周轉(zhuǎn)動，尋找是誰把這個蘋果扔出來的。我心中咯噔一下，不好，把過路人給砸中了，我得出去跟他道個歉。

我也沒有多想，開門就跑了出去，一邊慢跑一邊壓低聲音說：“你快點回去，馬上就子時了。方才我不小心把蘋果丟了出來，很抱歉砸中你了……”

等我停在那黑衣怪人面前的時候，我的心徹底涼了。他的臉蓋在黑斗篷之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身上更有一團黑色的霧氣，站在邊上就覺得瑟瑟發(fā)冷。

我雖看不到他的模樣和體型，可是他那雙眼珠子會把人嚇得魂魄都要飛了。他左邊的眼珠子幾乎是白色，右邊的眼珠子是藍色。

這一白一藍的眼珠子，都不是人應(yīng)該有的眼珠子。

又在半夜進入黑花寨的，那么只有一個可能性，他就是黑花寨的蠱神，在每一年的除夕夜，進入黑花寨走一遍，巡視一下自己守護的地盤。

他的眼珠子很有殺意，我只和他對視了一眼，就連忙移開了，后背瞬間就濕透了，手心開始直冒冷汗。

他給我?guī)斫^望感，比羅大金強烈厲害數(shù)十倍都不止。他既然喝鮮血，庇護蠱蟲，絕對不是良善之輩。

我咽下口水，膽怯地說：“不好意思，我不應(yīng)該亂扔?xùn)|西的。我……向你道歉……求你原諒，如果你覺得我的道歉不夠真誠……我愿意賠給你一身干凈的衣服……”

黑衣怪人眼珠子微微縮動，往前走了一步，一腳踩住那半個蘋果上。那蘋果應(yīng)聲被踩成了粉末。我低頭看著地面，沒有看到金蠶跑出來。

我心中十分難過，萬萬沒想到，金蠶就這樣被一腳踩死了，它隨時一只肥大慵懶的蟲子，可畢竟沒做什么壞事情，還收拾了羅大金一頓。

我本轉(zhuǎn)身跑回屋里，可雙腿壓根就動彈不了，從那黑衣怪人的腳下，蔓延出一股濁黑的氣息，這股氣息很強烈，直接勾在我雙腳，使我無法移動。

這下糟糕了。

我叫道：“蠱神大人，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我是羅大金的蟲兒子，你喝過我的鮮血。我……是他的蠱人，咱們是舊相識了……”

我心想著羅大金是黑花寨的蠱師，多多少少會和蠱神打交道，所以報出了他的名號，希望蠱神能夠高抬貴手。

那黑衣怪人依舊沒說話，往前走了一步，腦袋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發(fā)出咯咯地怪笑聲，右手猛地探出，直接掐住我的脖子，兩只眼睛為之一變，變成血色紅眼，猙獰異常。

看來黑花寨沒有一個好人，連他們的庇護蠱神也是一樣兇殘惡毒。我脖子一涼，感到他的手很硬，和石頭一樣。

不需要一秒鐘，這手就能捏碎我的脖子骨。就在他手開始收縮捏死之際，我感到他五根手指沒有辦法再合上了。

我低頭看過去，一道紅色的細線從他腳下蔓延上開，最后纏在他的右手上，勒住了他要合攏的五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