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紙人,心中嘆道:你要不了多久,就會落入火中燒成灰燼徹底解脫。我還要在人間飽受折磨,羅大金是個瘋子,等你到了陰間,記得跟閻王爺爺說說,早點勾走他的魂魄。
紙人終歸是紙人,無法跟我交流,樣子怪怪的,不太好看,不過它燒掉之后是要下到陰間陪羅有道,丑一點才好呢。
想到這里,我不由地笑了起來,牽連身上的傷口,差點叫了起來,趕緊捂住嘴巴,外面人來人往,又有人來參加葬禮,紙人紙馬搭成了一座小山。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外面響起了嗩吶鑼鼓聲。我躲在里面,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直到我聞到一股濃烈的飯菜香味,才醒了過來。
飯菜香中還夾著著酒香,看起來是宴席開了,吃過這宴席,就要出靈,把羅有道抬出去埋了,到時候紙人和紙馬都會燒掉。
我趕緊從里面鉆出來,出來后,我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去吃宴席了,角落這邊并沒有人。我小心翼翼地貼著墻面溜動,沒有往寨子出口去。
我知道有個叫狗牙在守在那里。思前想后,我決定躲到祠堂里去,先躲起來再說。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被羅大金找到,挨一頓毒打。他不至于會下毒手殺了我。
確定這一點,我盡量避過人群往祠堂那邊跑去。等我到了祠堂后,我才想起啞巴幫我抱住羅大金,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我輕輕地推開了大門,悄然溜了進(jìn)去。祠堂里空落落的,那條紅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壓低聲音叫了聲:“啞巴叔叔,你回來了嗎?”沒有人應(yīng)答,看來他沒有回來。
我把祠堂大門關(guān)好,走到神龕邊上,神龕上擺了不少貢品。我雙手作揖:“我給你們磕過頭了的,現(xiàn)在到了飯點。反正你們吃不了,就由我?guī)湍銈兘鉀Q吧。”
我擦干嘴角的鮮血,吃了兩個蘋果,又把一盤糕點吃完了,肚子填飽后,身上的傷也沒有那么痛了。我吃完這些,心中哈哈大笑,羅大金,你雖然敢打我,但你祖宗祭品,也只有我蕭康敢吃。
我笑著笑著,心里又特別難受,要不是來到這個鬼地方,我根本就不用吃這些祭拜死人的祭品。我淚水不由地流了下來,忙擦干淚水。
忽然,從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警覺地站了起來,莫非是啞巴回來了??勺屑?xì)一聽,腳步聲錯亂,不是一個人。
我心想不好,莫非是羅大金找到這里來了。我忙跑到啞巴睡覺的房間里躲著。啞巴雖然不太聰明,可屋內(nèi)收拾得干干凈凈,桌子上的物件都?xì)w置得整整齊齊。
我剛把小門合上,就看到祠堂大門開了一道門縫。一個腦袋探了進(jìn)來,觀察了一會,方才閃身進(jìn)來,是個禿頭的老漢。禿頭老漢賊眉鼠眼地掃視四周,低聲道:“老婆子,沒人,進(jìn)來吧。”
禿頭老漢閃身進(jìn)來后,一個穿著白衣的老婦人也跟了進(jìn)來。禿頭老漢酒糟鼻,打扮很普通。倒是老婦人臉上撲上了淡淡的胭脂,嘴唇涂上了口紅,樣子格外地怪異丑陋。
我瞧了一會,確定兩人不是黑花寨的人,是來參加羅有道葬禮的客人。可是客人這個時候都應(yīng)該在吃酒席,怎么會偷偷溜到黑花寨的祠堂來呢?
他們偷偷摸摸地進(jìn)來,應(yīng)該是來偷東西的??伸籼美?,除了幾塊靈位外,還有什么東西值得冒險呢?噗呲噗呲,我正想著,紅蛇從屋檐上冒了出來,不斷地吐著信子,發(fā)出了警告。
紅蛇守護(hù)祠堂,有外人闖入,自然要出來示警。
禿頭老漢眼睛一亮:“黑花寨真是不得了,看個祠堂都用紅竹蛇這種寶蟲??磥磉@趟咱們不虛此行,肯定會有所收獲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還真是來偷東西的,不過黑花寨和我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他們就算把這里偷得干干凈凈,什么都不剩下,我也不會叫喊把人招來。
老婦人道:“此蛇有劇毒,頗有靈性,你把招子放亮一點,可千萬被把自己折在這里??!”
禿頭老漢笑了笑:“你以為我是羅有道那種廢物啊。”禿頭老漢小心謹(jǐn)慎地往前面走,一邊走一邊從隨身的袋子中,取出一雙鹿皮手套,雙眼則是死死地盯著屋檐上的紅蛇。
我開始有些擔(dān)心紅蛇,雖然這里所有東西跟我沒有關(guān)系,可紅蛇是啞巴所養(yǎng),我早上還摸過了它的身子,要真是被禿頭老漢給收拾了,啞巴肯定會傷心難過的。
我心中喊道,紅蛇紅蛇,你可千萬要量力而行,要真覺得自己不是禿頭的對手,就趕緊撤退。
禿頭老漢一步一步往前走,紅蛇懸著的身子越來越長,嘴巴最開,亮出了毒牙。就在眨眼的功夫,紅蛇猛地騰空撲出去,就在它飛起那一瞬間,從它嘴里噴出一股白色的毒液。
我差點叫了出來。
有的毒蛇在乍起攻擊之際,可以把毒液噴出兩米外,直接放到獵物。紅蛇居高臨下,殺傷范圍會更大。
禿頭老漢腳步靈活,就在毒液落到他身上之前,他竟然神奇地躲開了。我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紅蛇的毒液沒有傷到禿頭老漢,落到地面后,快速溜動,沒有攻擊禿頭老漢,而是直奔老婦人而去。我心中不由贊道,紅蛇果然聰明,知道攻擊老婦人。
老婦人瞧著紅蛇溜過來,連連后退:“老漢,蛇要咬死我了。”禿頭老漢冷哼一聲,從后面追了上來,又從隨身帶著袋子拉出一根細(xì)細(xì)的繩索。
只見禿頭老漢右手一抖,繩索長了眼睛一般直飛過去,繩索頭部打了個結(jié),準(zhǔn)確無誤地套中了紅蛇。禿頭老漢一收繩子,紅蛇也跟著飛了起來。
禿頭老漢右手準(zhǔn)確地抓住紅蛇的腦袋,左右搖晃,把紅蛇的蛇骨抖散。紅蛇蛇骨抖散,沒有了殺傷力。禿頭老漢抓了紅蛇后,就用他手上的細(xì)細(xì)繩索,套住紅蛇的腦袋,直接丟到隨身帶著的口袋里。
我看得目瞪口呆,禿頭老漢捕蛇的過程一氣呵成,沒有半點拖泥帶水,水準(zhǔn)真是超一流了。
禿頭老漢道:“老婆子,這身手沒有變差吧。”
老婦人咯咯笑了笑:“沒有變差,和年輕的時候一樣帥氣,一樣迷人。”
禿頭老漢得意極了:“所以說嘛,你沒嫁給羅有道那個廢物是正確的。我才是你的真命天子。”
老婦人嗔道:“別在這里自吹自擂了。你快上去把羅豆豆的靈位拿下來。”
什么?羅豆豆?不就是神龕上最邊緣的那個靈位嗎?我上午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就覺得非常好玩。這兩人冒著危險闖入祠堂,就是為了偷一塊靈牌嗎?還是最沒有地位的靈位牌?
這太不合常理了吧。
禿頭老漢到了神龕前,雙手作揖:“不好意思,打攪黑花寨各位先人休息了。你們要怪就怪你們子孫,沒有看好這里??刹灰治遥?rdquo;
禿頭老漢單手撐在神龕上,輕輕一躍就跳了上去,踩在香案上,小心翼翼地尋找羅豆豆的靈位,看了好一會,才發(fā)現(xiàn)羅豆豆的靈位處在最邊緣的位置:“真是可笑,羅豆豆這樣的人物,竟然被放在最邊上……我看黑花寨要完了。”
老婦人也走到神龕邊上,從身上取出一段干凈的紅布,示意禿頭老漢用紅布包起來。
老婦道:“是的,蠱門之中,羅豆豆的名聲那是無人不知,無人能及。淪落到這種地步,真叫人覺得可惜……”
老婦人忽然頓住了,指著神龕上的祭品:“老漢,香案上蘋果有咬痕,糕點也吃得零零碎碎的,有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