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躺在床上,聽到小姨問大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大爺說道,娃子跑魂了。
小姨就帶著急躁的口氣說道,已經(jīng)睡了快一天一夜了,該回來了。是不是丟了魂了?
大爺不緊不慢地說,他的脈象不浮不沉,從容和緩,是營衛(wèi)調(diào)和、氣血充盈的征象。
洪脈脈大而有力,如波濤洶涌。
這是體魄健全的氣息。
大伯,能不能給我說點我聽的懂的?
小姨有點不滿大爺?shù)睦蠈W(xué)究作風(fēng)。
大爺就說,一句話,脈搏應(yīng)指有力柔和,節(jié)律整齊這是有神之兆。
這小子沒事。
然后我就動了一下,小姨站起來看著我,小聲喊道,王勝。
我答應(yīng)了一聲,卻悵然若失,一種悲愴之意縈繞心頭。
我想起來了我害死了莉莉、楊蛋和爺爺,更是慘然不樂。
你醒來了,孩子。
小姨看著我凄切的眼神,禁不住落淚。
我說,小姨,我這是怎么啦?
問她的時候,卻隱隱約約記得自己做了個夢,夢見和阿紫一起去了什么地方,好像還幫助人治病。
詳情已經(jīng)回想不起來了。
但是阿紫一個小背包在身后,那個可人的形象,還恍惚浮現(xiàn)在眼前。
小姨就說,你不要太傷心了,這也不是你的錯,不要包袱太大了。
她一邊勸我,還把我扶起來,我就要下床,大爺說,別急,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就好了。
小姨在一邊說道,悲傷過度會傷身體的,我已經(jīng)把你的那個血玉收起來了。
那個東西能招陰,等到你身體強壯了,再給你。
我點點頭,問道,這里是哪里?
大爺說道:“孫子,這里就是你的家。我們在省城,這套民宅也有百十年了,快要搬遷了,你爺爺沒有回來,他呀,在城西開了見冥品店,要很晚才關(guān)門。”
我臉上毫無表情,問道,我們什么時候到的省城?
小姨就說到:“你昨天下午在鄉(xiāng)下,你忘了,在院子里看那塊血玉,然后就一頭栽倒了,好在大爺在身邊,摸摸脈息,說,你這是悲傷過度引起的暈厥。”
小姨繼續(xù)說道:“我們就開著車連夜把你帶回來了。幸虧你大爺是個老中醫(yī),不然我還真是沒辦法了。”
小姨說著還抹著淚。
哦,明白了。
我就說:“其實,大爺,小姨,你們不該把我送到這里的,我身上還是有著詛咒的。凡是接近我的,家人朋友,都會遭遇不幸。”
我的哥們、他妹妹還有我二爺,都是因為我才離開這個世界的。
“我就是一個災(zāi)星。而且我生下來媽媽就瘋掉了,我爸爸也……”
小姨就大聲呵斥我。
小姨說:“不許這么胡說八道了,那些上一輩子的事情是不能算在你身上的。至于黑狐嶺那夜里發(fā)生的事情,你記住,那是你父親的仇家。他們才是罪魁禍首。不要把人家犯下的罪錯誤和罪惡,攔著自己的頭上?明白嗎?”
小姨說的時候,有點聲嘶力竭,看得出她對這一連串發(fā)生的不幸,已經(jīng)深惡痛絕了。
但是,心里面陰影,卻不是一會兒功夫就能想的通的。
我就不吭聲了。
大爺這才說道:“王勝啊,咱王家無人了,就剩下你一個了,你可不要再有什么事?那可是讓我和你爺爺接受不住了。”
大爺說著淚眼婆娑的,手都在抖著。
我和大爺自己感覺到就是見了這一面,所以因為他跟我也沒有什么感情,沒想到大爺會哽噎了。
這個使我很驚奇也很哀傷。
小姨就略帶滄桑的口吻說道:“你本來有個伯伯,比你父親大兩歲,是你大爺跟前的,在你父親闖下大禍之后,竟然會離奇地失蹤了。”
“半年之后,人們才在一個效外的池塘里找到他,說是開著車,自己駛進了里面。車子沒有撞傷的劃痕,外表完好,身體也沒有物理或者器械傷害。算是意外身亡。”
“你那個奶奶沒有多久,死在了你的那個伯伯墳前,之前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病象。走的時候很安詳。所以,你從娘胎里出來,二爺就主張送你回老家,離開這里。這一走就是十八年,你二爺原本就是一個道觀里的道長,多少有些道行,是可以保護你的。你倆爺自然放心你回到大山。”
“所以,現(xiàn)在你明白了,你們王家就剩下你們?nèi)齻€了,兩個老人還有一個少年。”
小姨慢慢訴說,她的眼神也是黯淡的,紅潤的臉上略顯的蒼白了。
這些天小姨照顧我,真是夠累了。
大爺說,孫子,你就在這里坐著,我就去給你買吃的。
嗯,我點點頭。
從那天起,我就回到了省城了,我爺爺家的住宅很大,前后兩個院子,不過是平房。
我們住在后院,前面租賃出去了,據(jù)說這一片已經(jīng)納入了城市建設(shè)規(guī)劃里,屬于搬遷范圍。
院子里有一顆榕樹,長的郁郁蔥蔥的,主干挺拔,稍顯彎曲,枝葉茂密、厚實,濃密的樹頂已經(jīng)超過了房頂。
大爺說是他爺爺種那里的,已經(jīng)有百年之久了。
我喜歡這顆老樹,夏天就可以坐在那里乘涼。
自從經(jīng)歷了黑衣降師事件之后,我的性格就變的消沉了,從小跟著二爺長大,親眼目睹了他殺死我好哥們。
又見到二爺一夜間蒼老無奈的面孔,他步入?yún)擦掷锼ダ?、步履蹣跚的背影?/p>
每每想起我就會流淚。
而阿紫又消逝不見了,我內(nèi)心里越發(fā)的孤零了。
沒有多長時間,我就接到了高考通知,我順利地被省城大學(xué)的美術(shù)學(xué)院錄取了。
學(xué)美術(shù),本來以為可以低分數(shù)線上個大學(xué),我高三的第一學(xué)期就獲得了專業(yè)合格證?,F(xiàn)在文化課分數(shù)也夠了。
真是皆大歡喜,那天我還給二爺上了香,告慰他在天之靈,我可以上大學(xué)了。
那家美術(shù)學(xué)院就在我家隔了幾條街的新開發(fā)區(qū)里,距離很近,我可以每天騎著自行車過去。
想想也許就是二爺給我安排好的,就是希望我可以在家門前上學(xué)。
小姨在市中心的一家大型公司里任職,為了把我?guī)Щ貋恚埩艘恍瞧诘募?,所以沒有過幾天,她就上班去了。
小姨還是國內(nèi)一家著名大學(xué)里的高材生,人又長的嫵媚麗人、優(yōu)雅大方,為什么還沒有成家,我爺爺說她的婚姻緣分未到。
而爺爺是前任的十三針高手,但是他自己對我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廢了。
我不知道他說的話的涵義,也不想知道。
在我印象里,鬼門十三針,就是個招惹禍害的技術(shù)。
不過看得出他跟二爺一樣,也是算卦、辟邪、咒符那一套,雖然經(jīng)營的是一間冥品店,可是生意還很興隆。
大爺是一名退休的老中醫(yī),經(jīng)常被各大城區(qū)的醫(yī)院請去坐診,所以,白天也是很少碰面的。
兩個爺爺雖然和我有著血緣關(guān)系,照說那是天性親近的,可是自小從沒見過,自然就帶著隔閡。
我自己一間屋子,大爺在我快去大學(xué)報名前夕,還幫我拉了網(wǎng)線。
有段時間,我就自己整天宅在家里上網(wǎng)。
我還在繼續(xù)打我喜歡的那些熱血游戲。
有時候,我就想,我甚至不需要去上學(xué)了,僅前后院子租賃出去的房租,就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
何況倆個爺爺都是做著生意,每天賺的衣缽滿盆的,而我,是這一切的合法繼承者。
自己就有一種不敢相信的感覺,恍惚置身在一個突如其來的夢幻里。
再也沒有小縣城的落后和山村的泥巴腿了。
可是細細一想,我失去了什么?
這樣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
有一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小姨的電話,小姨說道:“小乖,明天,我們要一起去美術(shù)學(xué)院去報名了。你可要準備好了。”
我說:“小姨,有什么好準備的,你來,我就去。”
“沒這么簡單吧?我們的寶貝這么帥,難道不打扮一下,興許可以遇見你的夢中女孩?”
小姨在電話里,聲音很甜美。
我就說到:“小姨,我哪有心思追人家呀,人家一聽到我們的家事,差不多十個有九個就會被嚇死了。”
“呵呵,不是還有一個嘛。”
我就沮喪地說道:“那個是嚇尿了。”
“寶貝,以后呀,咱家的事情就不要對別人提,這個你知道嗎?這個即然是家事,就是私事。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的,這個世界上,流言蜚語的,很可怕的,你還小,不知道那個厲害。”
小姨在安慰我。但是我想,即然是已經(jīng)發(fā)生了,那就是掩飾不了的。
不管是誰,只要她接近我,總有一天會聽到這些令人驚秫的事情。
那么,也許她早晚會離開我的。
我把電話掛掉之后,就關(guān)燈睡覺了。
迷迷糊糊覺得開始陷入夢鄉(xiāng)……
我一激靈,就發(fā)現(xiàn)又一個自己,從身體里出去,穿墻飄到了院子里了。
然后我心情特別喜悅地站在大榕樹下。
忽然有人輕輕地抱著了我。
我一扭頭,看到是阿紫,她的臉上帶著美女的嬌美,眼神里有著幾分不羈的野性,對我笑瞇瞇的。
她緊緊貼著我,那種柔軟飽滿的感覺很溫馨。
她在我耳邊娓娓說道,今天開始午夜我過來了,我們就在那邊那幢高樓的房頂練功。
然后她指著遠處那座商業(yè)大廈,在錯落有致的群樓里它是最高的,足足有一百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