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呆…書生,你為何攔住我與我家夫人的去路?那三文錢已經(jīng)給你了,我們只不過借用了一下你的筆墨……”
“不!這位姑娘你誤會了,在下并不是為了要錢,只是剛剛聽夫人的意思,可是要找那姓夏的郎中醫(yī)治臉上的問題?”
喬蘭依這才正眼看向面前的書生,雖然有笠帽遮住她的視線,但書呆子還是真實(shí)的感覺到她的視線落在了他身上,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就莫名有種緊張感。
面前這名書生的樣貌生的很是清秀,尤其是那雙桃花眼,讓他看起來無害又深情,只是臉上的淤青破壞了不少美感。
“公子如此一問,莫非是識得這西街姓夏的郎中?”
喬蘭依平靜的開口詢問,話語中實(shí)在聽不出她此刻是什么情緒。
“不!這位夫人,在下并不認(rèn)得姓夏的郎中,但是在下略通醫(yī)術(shù),對女子駐顏之術(shù)也略通一二,夫人若信的過在下,可否容在下看看你的臉……”
“好你個登徒子!虧我一直還當(dāng)你是個正人君子,我家夫人救你一命,你卻一直都想窺視我家夫人的容貌。”
紅豆聽了書呆子的話,最先氣不過了,一般女子上街若戴上笠帽的話,不管是已婚還是未婚,別人都不會刻意去窺視對方的容貌,像書呆子這般還特意提出要看對方容貌的,絕對與登徒子無異。
“姑娘!你誤會在下了,在下真的只是因?yàn)槁酝ㄡt(yī)術(shù),所以想幫幫夫人,答謝夫人昨日的救命之恩。”
“你是大夫么?是郎中么?你若真懂醫(yī)術(shù),為何不擺攤替人看病,反而是擺攤替人寫字呢?”
紅豆是半個字都不相信這書呆子說的,這大夫給人看病,若是學(xué)藝不精,可是會死人的,她家小姐臉上的那些藥粉本不是致命之物,要是讓這種半路大夫給弄出致命之物該怎么辦?
“姑娘!在下真的懂醫(yī)術(shù)……哦!對了,這個……”話說著,書呆子就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瓷瓶遞到喬蘭依面前,繼續(xù)說道:“這是在下自己調(diào)配的藥酒,昨天我臉上和身上的傷都是擦的它,夫人您看看,在下這臉對比昨日是不是好多了?”
喬蘭依伸手接過瓷瓶,低笑一聲,柔聲道:“臉確實(shí)比昨日好多了,起碼看得出個人樣了。”
書呆子被喬蘭依這么一說,心一跳,臉又莫名紅了,趕緊低下了頭。
喬蘭依的輕笑聲再次傳來,書呆子的頭低的更低了,喬蘭依也不管他,伸手打開玉瓶放到鼻尖嗅了嗅。
聞著確實(shí)是一股藥酒的味道,可喬蘭依對醫(yī)術(shù)并不精通,她無法判斷這瓶藥酒的藥效到底如何,可看那書呆子的模樣,又確實(shí)不像騙人的樣子。
喬蘭依微微皺起了眉頭,她在心理思索著到底該不該相信這個書呆子,就以這書呆子開始做生意那架勢,也著實(shí)不像是為了錢財而動歪心思的人,可是一個連賺錢的時候都只顧看書的人,真的懂醫(yī)術(shù),能給人看病嗎?
“不行,夫人!這黎城好的大夫又不是沒有,這書呆子光憑一張嘴說說,誰知道他的醫(yī)術(shù)怎么樣?女兒家的臉多重要,夫人您可不能任他亂來。”
紅豆直接急了,這生病的人最怕就是遇到庸醫(yī),以大小姐的身份,在黎城找個好的大夫又不是找不到,何必相信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書呆子。
“姑娘,在下雖然學(xué)藝不精,卻絕不會做無把握的事,我只是想看看夫人臉上的情況,若是無能為力,在下絕不會逞強(qiáng)。”
“那也不行!我家夫人身份何其尊貴,怎能讓你這書呆子隨意看了去?”
紅豆堅決不肯,她這態(tài)度讓書呆子一臉難過,最后只得將視線看向了喬蘭依。
“這位夫人,我?guī)煾冈?jīng)教導(dǎo)過我,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夫人昨日出手救我,這份恩情在下必須得還。”
紅豆一聽他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這知恩圖報是好事,可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這么能力??!就因?yàn)樗齻兙攘怂?,他就巴巴的貼上來非要還恩情,也不怕還恩情不成反倒壞了事嗎?王妃可是明天就要回門了。
“這位公子,你若真想幫我,那就看看這個。”
喬蘭依說著就從袖口中取出一個玉瓶,遞給了書呆子。
書呆子會意,恭敬的將玉瓶接了過去,打開瓶口放到鼻息間嗅了嗅,眉頭當(dāng)時就皺起來了,隨后他又將玉瓶往自己手上倒了倒,玉瓶中卻只灑落了一點(diǎn)點(diǎn)微不可見的藥粉。
“公子,這只是個空玉瓶而已,里面的藥粉早已用完了,公子可否根據(jù)這些殘留的藥粉判斷出這是何種藥物?”
喬蘭依原本也只是抱著試試的心態(tài)問問的,那知道她的話說完,那書呆子竟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夫人這玉瓶曾經(jīng)裝的藥粉,是以月菱草的草籽為主要材料,再搭配少量的冰片、艾葉子、薄荷葉、香籽等等眾多材料混在一起,這藥粉有上等的驅(qū)除異味的效果。”
聽書呆子說完這番話,紅豆頓時就驚訝的瞪大了眼,王妃拿出的那支玉瓶她自然認(rèn)得,那是前晚王爺拿給她沐浴去異味的藥粉,王妃臉上那一臉的土黃色就是拜這藥粉所賜的,這書呆子竟然能根據(jù)一個裝藥粉的空瓶子說出這藥粉的配方和作用,看來還真是有點(diǎn)本事啊!
喬蘭依此刻心中的想法跟紅豆差不多,她又將這書生從頭打量到腳,才開口問道:“那我問你,這藥粉可有什么副作用?”
“副作用?夫人是指哪方面的?就以去異味而言,這藥粉應(yīng)該是全無副作用的。”
“這能用來去人身上不小心沾染到的異味么?”
“嗯!也是沒問題的。”
“沒問題?不會出現(xiàn)什么異狀?比如皮膚被這藥粉染成土黃色。”
“什么?皮膚被這種藥粉染成土黃色?這一般不太可能啊,夫人,若是要讓這藥粉的顏色染在身上,除非加入了特制的凝色粉,這凝色粉可都是開染坊用的東西,誰會在沐浴時放這些?而且人的皮膚與那些布料也不同,就算是用凝色粉參合過,在皮膚上染上的顏色也不會立刻顯現(xiàn),最少得等上一夜吧!而且這些顏色也撐不過三天,便會開始褪色。”
聽完書呆子的話,喬蘭依忍不住在心理對蕭錦云破口大罵起來,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啊!竟然這么迫害她,在她的洗澡水里放了凝色粉,這是把她當(dāng)成布料玩嗎?
紅豆聽了也是氣憤不已,主仆兩眼中都是怒火中燒,書呆子一臉茫然的看著面前兩位女子,他突然覺得自己身上有些發(fā)冷。
“那公子你可知道如果要盡快褪去那些被染在身上的顏色該怎么做嗎?”
喬蘭依忍下心頭的火氣,柔聲問道。
“呃……用干鹽放在染色的地方使勁揉搓就可以盡快褪去顏色了。”
書呆子呆了呆,老老實(shí)實(shí)的回答。
“原來如此!那就多謝公子了,紅豆,拿一錠銀子給這位公子,我們先回府。”
話說完,喬蘭依轉(zhuǎn)身就走,紅豆立刻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塞到書呆子手中,也跟著跑了。
書呆子瞪大眼睛看著手中足有十兩重的銀子,一時間竟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他不過是跟這位夫人解析了一番那玉瓶中的藥粉而已,這位夫人何故要給這么大一錠銀子給他?
這、這般下來,他還算什么知恩圖報?人家夫人不光救了他一命,還送了他十兩銀子,而他什么都沒做,甚至在知道夫人臉上有疾都不能幫上點(diǎn)忙,無功不受祿,簡直是慚愧??!
書呆子想到這里,立刻懷揣著銀子朝著喬蘭依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去,當(dāng)然,臨走前沒忘記把自己最寶貝的書揣上,至于攤位……那是什么東西,他早就不記得了。
可是他想走,有人卻不想讓他走,一個書呆子拿著本書在街上坐了一上午,什么都不干的就得了十兩銀子,可不就讓一些心術(shù)不正的人眼紅了。
書呆子才剛追出去,就被一群粗漢子給擋住了去路,旁邊同樣在街上擺攤的人,一看那群人將書呆子圍住,不但沒有上前幫忙,反而紛紛搬著自家的東西,做鳥獸般四處逃竄而去。
“哎?小子!懂這條道上的規(guī)矩吧!”領(lǐng)頭的粗漢子嘴里還叼著根稻草,一臉流氓相的瞪向了書呆子。
“幾位兄臺,你們何故攔住我的去路?”書呆子不解的問道。
“艸!跟老子裝傻是吧?你特么的在老子的地盤做生意賺了銀子,想不交保護(hù)費(fèi)就走?”
“我賺什么銀子了?我今天一上午都沒開張呢!幾位兄臺是不是弄錯了?”書呆子一臉茫然的說道。
“艸!放你娘的狗屁!你是當(dāng)我們一群人都瞎了是吧?把你懷里的十兩銀子交出來,老子就放你走,否則……哼哼!就別老子的拳頭不長眼睛了。”
領(lǐng)頭的粗漢子一口吐掉了口中的稻草,摩拳擦掌的就朝著書呆子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