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還沒說完半截話,背后全部都被汗水打濕了,電光石火間被沈蕓推了出去,我整個人以前仰的姿態(tài),撲向那鬼魂!
轟!
我能感覺到陰氣襲來。
我被沈蕓拍了兩下肩膀,我能感覺到肩膀空蕩蕩的,上面的兩把火被她拍滅了,現在撞鬼,我只怕要----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音。
我看到那惡鬼驚恐的看著我,被我的身體瞬間狠狠壓倒,我跌倒在地,只感覺渾身像是洗了一邊冷水澡,渾身發(fā)抖發(fā)冷,它卻更慘,竟然變成一團黑霧四處消散。
魂飛魄散?
我瞬間石化,三秒后才反應過來,緩緩爬起身,四處望去,再沒有發(fā)現那鬼怪的身影。
“你果然被嚇到了,你還沒有反應過來嗎,那怨鬼已經被你壓死了。”
沈蕓在身后捂著小嘴偷笑,“我不是說過,跟著我,帶你鉆所有規(guī)矩的漏洞,不就是順帶觸犯了第二條,‘不允許在夜晚拍同事的肩膀和腦袋’,再讓你撞一下鬼嗎。”
她的俏臉滿是欠揍的表情。
我擦了擦冷汗,心里微怒,她的心思我真的猜不透了,和她在一起簡直跟過山車一樣刺激,指不定會忽然怎么逗你、嚇你。
剛剛又被她嚇得連魂兒都飛出了。
她忽然正色,冷冷道:“你剛剛問我怎么消滅這怨鬼,尋常人避之不及,但現在我就告訴你,你的陽氣還有肩頭的三把火,哪怕是被我拍滅了兩把,也足夠滅了這種程度的怨鬼,哪怕是它經歷了那九死一生的明火焚燒。”
我看著她一臉嚴肅,這時才意識到我的天生陽氣多么的重,八字命硬,天煞孤星的命格,連這種可怕的怨鬼靠近我都會魂飛魄散。
沈蕓平靜的說:“好了,今晚就帶你玩到這里,帶你鉆所有殯儀館同事都嚇得聞風喪膽的規(guī)矩漏洞,帶你夜探殯儀館,游走在規(guī)矩邊緣,感覺刺不刺激?”
我背后冒著冷汗,的確比過山車刺激。
我想這應該是我除了老道去世的那一晚,我人生中最接近死亡的晚上了,特別是她剛剛推我去撞鬼的那一瞬間,簡直以為她要害我。
“我不在的時候,沒有我?guī)阃?,你就別自己去親自試驗,別去作死,所有規(guī)矩都要遵守,和尋常員工一樣,他們不知道所以敬畏,你知道了漏洞,反而容易粗心大意出大事情,我也救不了你。”
我小雞啄米般點頭,說好。
娘的!我長這么大,跟著老道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膽子這么肥的,敢主動找惡鬼玩,這玩得太跳脫了一點,打死我都不敢再來一遍了。
“對了,你明天就要簽合同嗎,你真的要留在這里工作上班嗎。”
我說是。
她忽然定定看著我,說,“你真的不怕嗎?這里陰森恐怖,還有我今晚帶你看了這么多恐怖的事情,為你揭秘了殯儀館可怕的真相,還讓你撞鬼了,你都不怕?如果簽下合同就一定要干滿三年,你從今以后就屬于這里了。”
我說不怕,有你在就不怕。
“越來越油嘴滑舌了。”她呆了呆,面色僵硬了一下,然后冷冷的起身,說差不多該分開了,今晚的約會就到處結束了。
我看著她的態(tài)度忽變,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但很無語,我們兩人約會一起見鬼,探索殯儀館,這么特立獨行的約會還是第一次見。并且對方還不喜歡我,對我心里毫無愛意,只是一直在戲弄我。
我忽然沒忍住心里的好奇,猶豫了幾秒,開口問,“你為什么每一次見面,你都要和我說,牽手?”
她詫異的看了我一眼,說:“牽手難道這不是一般情侶間約會,表達喜歡對方的最高級示愛方式嗎?”
額、
我愕然了,又哭笑不得。
我真的不知道她從哪里學來的奇怪標準,又是在九點多是約會的最佳時間,又是牽手,才是表達喜歡對方的最高表達方式,情侶間牽個手不是最普通的事情嗎,有哪對情侶是牽手都是奢望的?
“最近這幾年殯儀館已經不平靜了,如果你真的要呆在這里,要小心,千萬要小心!身邊的一切同事。”她忽然警告我。
我問為什么。
婷姐和焚化間的黃琦和李棟英,都看起來不是壞人。
她卻搖著頭和我說,“你以為你看到的就是一切?你以為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是鬼嗎。”
我點頭,說這個世界最可怕的確是鬼,今晚見鬼,怨鬼可怕無比,剛剛撞鬼的那一瞬間,簡直連魂兒都要嚇散了。
“不!”
她忽然直勾勾的看著我,那冷冷的眼神讓我瘆得慌,說,“這個世間有二樣東西連鬼都無法直視,一是陽光,二是人心。”
我不明所以,感覺沈蕓又在一臉正經的和我開玩笑,指不定等下又“噗”一聲笑得花枝招展,說我又上當了。
我心里忽然古怪的又想起了來到殯儀館之前,聽到大量員工離職的消息,那些人難道是死了?卻也沒有繼續(xù)多想,一轉眼我們就分開了。
“陳、雨、生!”
分開才沒走出幾步,忽然聽到了身后沈蕓在大聲叫我的名字,我回頭看去,卻看見她在十幾米外,在黑暗中張開嘴型,說著無聲的話。
我依稀能看清的嘴型,她似乎在驚恐的長大嘴巴說:我、從、來、沒、有、騙、過、你!跑快!你會死?。?/p>
得!
這妮子又在嚇我。
我哭笑不得,假裝沒有聽到她驚恐的話?;氐剿奚岬臅r候已經十一點多了,看了看時間,美滋滋的躺下關燈睡覺。
我忽然想著,心里有些自豪。
其他員工干了一年半載,都不清楚那幾條規(guī)矩的內幕,畏之如虎、平日更是如履薄冰,生怕除非了一絲一毫,可是我才來幾天,卻被沈蕓膽大包天的姑娘帶我打插邊球,摸著規(guī)矩的邊緣玩鬧,不由得有些得意。
不過,轉念一想,心里也有些疑惑了。
之前的殯儀館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重大事情,怎么這么多人離職,婷姐和焚化間都讓我小心對方,而沈蕓更是讓我小心所有人,沈蕓又整天開自己是鬼的玩笑.....
我心里憑空又冒出沈蕓那一句話。
“你以為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是鬼嗎?”
有人在害人嗎,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覺殯儀館實在太神秘了,不由得越發(fā)多長了一份心眼。
第二天清晨。
出奇的沒有活干,沒有人送來。我知道一般只要早上沒有活干,就基本意味著這一天都可以打牌度過。
吃過了早餐,我和英哥黃琦一臉輕松的吹著牛皮,繼續(xù)打牌。
我撇了撇旁邊的焚化爐,忽然古怪的想起昨晚的時間段,那被他們兩人燒掉的冤死之人,從焚化爐化為厲鬼走出。
他們兩人應該不知道這方面殯儀館的神秘內幕,以及內部運營機構,不然也不會像現在如此輕松了。
我忽然想到不知者無畏。不知道,才更加的輕松。
“琦哥,如果死后,你會選擇火葬嗎。”我忽然嚅囁著嘴唇。
黃琦倒也沒有生氣,詫異的看我一眼,“你小子怎么忽然想到這,年紀輕輕就想著死了,這些事情要等干滿三年再說吧,我以后大概會選擇土葬吧,回到鄉(xiāng)下找一塊風水不錯的墳頭。”
他說到這里,有感而發(fā)的點了一根煙。
我看向李棟英這個老實的老大哥,發(fā)現他也點了點頭,說以后要土葬,回老家的墳山,落葉歸根。
我心里感慨,感覺全世界的土葬延續(xù)了幾千年不是沒有道理的,塵歸塵土歸土,一切回歸自然。而火葬也并不是不可,只是引起的怨氣太重,有違天和,特別是干火葬這一行的人,不干凈的東西太容易出現,很容易出事,就像是昨晚的厲鬼就不知情的出來了,比土葬更加危險。
我正感慨著,焚化間的座機忽然響了。
英哥接的電話,說是辦公室打來的,偉哥找我,我知道是要簽合同的事情,也摸了摸鼻子走了出去。
來到辦公室,偉哥早已經把幾份合同擺在眼前。
“你小子,這幾天試用期沒問題吧?”偉哥很和藹可親的給我倒了一杯水,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我說,“沒問題,挺簡單的,焚化間的流程我基本上學會了。”
偉哥倒也沒有意外,和藹可親的給我遞過一份勞動合同,讓我看一看福利。我認真的看了一下,的確和婷姐說的一樣,簽的是三年勞動合同,干滿三年會額外獲得三十萬。
我沒猶豫,刷刷的簽下名字。
偉哥看了看名字,把合同收起來,“我們這里的規(guī)矩你也清楚了吧,認真遵守就好,沒什么大事情的,以后要外出請病假之類也沒什么問題,但要記住不管到了哪里,都要認真遵守規(guī)矩,哪怕不是在殯儀館中。”
我錯愕,難道以后請假外出,在其他地方甚至回老家,也要在凌晨兩點前所見,上廁所敲門之類?
我沒有敢問出口,打算很認真為了那七十萬拼搏三年,三年后我也才二十二歲,揣著巨款,哪怕輟學不參加高考,我以后的人生也會美好起來。
“以后,你小子這三年里是自己人,三年里,你生是我們殯儀館的人,死是我們殯儀館的鬼。”偉哥笑瞇瞇的說。
這話很有意思,我感覺偉哥和沈蕓一樣說話很愛開玩笑,不愧都是殯儀館前排的接待人員,說話風趣。
點頭離開了。
我在接下去的日子里完全沒有意料到,我在徹底成為這里的正式員工后,一切真正的恐怖將徹底在我眼中拉開序幕。
這將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噩夢。
我這時也才明白有的時候,被化妝進行火葬儀式,最終被送進焚化爐的,并不止是死人,也很可能是....
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