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一喜,隨即一肚子懷疑,我不相信他會這么容易放過我。
陳浩滿臉輕視的看著我,“你在家里呆久了,舒服日子過慣了,就想要出去蹦跶了?你以為工作那么好找,錢那么好掙?我告訴你,沒有我養(yǎng)著你,一出這個門你就得餓死,到時候別哭著回頭求我!”
原來陳浩是抱著我回來求他,找他復婚的打算,才這么輕易就松了口,他以為我一離了他就活不下去了,不蒸饅頭爭口氣,就算是為了證明自己,我也會拼命活下去,還要活得更好!
“你放心,我不會求你的!”
我抬起眼,冷冷的看著他,“就算去掃大街,去搬磚去刷碗,一個月怎么也能掙兩千塊吧?”
陳浩臉色青白交加,我在他們家做牛做馬累死累活,他和他媽不過一個月給我兩千塊,還是整個家的家用,不是給我的,出去干活,再怎么樣都能比兩千塊掙得多。
“既然你不信邪,以為自己有本事,那就離,等你以后在外面活不下去,回來跪我面前求我,我會給你一口飯吃的,怎么說也是夫妻一場。”
陳浩咬著牙說道,大概沒想到我這么硬氣,不肯低頭。
我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說道,“既然談到離婚,關于家庭財產(chǎn)的分配和佳佳的撫養(yǎng)權……”
“家里哪有錢?你不也看到了嗎?只有三千多塊錢存款,房子是我家買的,跟你沒關系,你別想分走一半。”
一提到錢,陳浩之前的濃情蜜意一點不剩,只有滿滿的精明算計。
他不算計還好,他一算計,我心里就來了氣,我本來沒想分錢,我沒上過班,也沒掙過錢,我也知道就那三千塊存款,就算陳浩分我一半又怎樣,只是我想好聚好散,陳浩卻在這一肚子算計,讓我非常不爽,就想要氣氣他,“房子是貸款的,首付是你父母給的,我不分,但婚后還的貸款,有一半算我的,那些你得給我,一個月三千,一半就是一千五,到目前為止,還了超過五年半了,十萬出頭,我給你抹去零頭,你給我十萬就行,還有車子,是婚后買的,我也有一半,那個車二十萬,你也得分我十萬,我不要車子不要房,什么也不要,你給我二十萬塊錢就行了。”
陳浩一臉憤怒,“我哪來的二十萬?葉寧,你不要貪得無厭!”
我沉默了,我也知道陳浩拿不出二十萬,我只是想氣氣他。
陳浩停頓片刻,語氣軟和了一點,“卡就在你手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少錢,這些年我一個人掙的錢,維持著整個家,基本上每個月都用光了,哪有錢剩下,剛開始那一年,工資沒那么高,還時常要我爸媽接濟,這兩年工資漲了,才稍微好過一些,買車的錢,我爸媽也出了不少,又不是我一個人出的,我哪里能拿出二十萬買車,你就是個家庭婦女,頭發(fā)長見識短,整天埋頭做家務啥也不知道,就知道獅子大開口。卡里總共就三千多塊錢,大不了全給你,還有我媽之前取走的兩萬塊,我去問她要回來,都給你。”
聽他這么說,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他還算念著點這么多年的情誼,沒有一毛不拔,“我不是非要二十萬,只是你一肚子算計,我才那樣說,錢的事不說了,我沒想跟你爭家產(chǎn),只是佳佳的撫養(yǎng)權我是一定要的,這個你別跟我爭!”
見我不是存心爭家產(chǎn),陳浩的臉色一下子好看起來,大手一揮,很大方的說道,“一直就是你在帶佳佳,她跟著你比跟著我好,我不會跟你爭佳佳的,她的撫養(yǎng)費,我也不會少你一毛錢。”
原本死犟著不離婚,發(fā)誓要拖死我的陳浩變得這么好說話讓我很詫異,但一想到他是抱著我在外面熬不下去,回來求他復婚的想法,就釋然了,我?guī)е鸭?,肯定比自己一人要艱難得多,他巴不得我掙不到錢熬不下去,怎么可能跟我爭佳佳?
接下來我們談了一些離婚事宜,氣氛難得的融洽,這讓我恍如隔世,我們很久沒有這么和和氣氣的說話了,自從發(fā)現(xiàn)陳浩出軌后,我們之間要么針鋒相對,要么冷嘲熱諷,要么冷漠以對。
“既然已經(jīng)談好了,明天就去領離婚證吧。”
陳浩默了默,“這周不行,這周我抽不出時間,下周吧。”
我以為他要變卦,頓時怒了,“你不想離就直說,別想拿話拖著我!”
陳浩眼神閃了閃,說道,“這周是經(jīng)理競爭的最后一周,周五下午的周會就會確定經(jīng)理人選,我努力了這么久,不想在最后關頭掉鏈子,你等我?guī)滋?,下周一我就請假跟你去領證。”
我抿著唇不吭聲,陳浩揉了揉太陽穴,似乎很頭疼,“我不會騙你的,反正都鬧了這么久了,也不差這幾天了,你說是不是?”
我狐疑的看著他,問道,“你真的沒騙我?鐘恬的爸爸不是不行了嗎?還能幫你拿下經(jīng)理的位置?”
“我本來就夠資歷了,要不是那個空降兵橫插一腳,非要跟我爭,我早就升職了,也不知那小子有什么后臺,囂張得很……”
陳浩沒好氣的說道,他一畢業(yè)就進了這家公司,呆了五年多快六年了,從小職員到組長,到主管,再到經(jīng)理,他的能力和資歷的確夠了。
在一起這么多年,如今好聚好散,我也希望陳浩拿下經(jīng)理的位置,只是我還是太天真,低估了人性的丑惡,高估了陳浩對我和佳佳的感情,更沒有意識到,這只是陳浩的緩兵之計,天真和自以為是,讓我在接下來的離婚大戰(zhàn)里一敗涂地,差點連命都沒了。
周五很快到來,日子平靜得一點波瀾也沒有,陳浩每天早出晚歸的,說是為了經(jīng)理的位置做最后的沖刺,我傻乎乎的相信了。
周五這天,我和平時一樣接了佳佳回家就開始做晚飯,正在廚房忙活呢,門突然開了,我聽見聲音以為是陳浩,回頭笑道,“才五點多就回來了,今天提早下班嗎——”
看著拿著鑰匙進來的公婆,我皺眉道,“你們怎么有我家的鑰匙?”
自從撕破臉后,我就換了家里的鎖和鑰匙,婆婆鼻孔朝天,洋洋得意的說道,“當然是我兒子給我的。”
陳浩明知我和公婆勢如水火,怎么不告訴我一聲,就把家里的鑰匙給了他們?
我雖然很不高興,但沒有往深處想,只以為陳浩拗不過公婆,才把鑰匙給了他們,便道,“你們來做什么?”
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從公婆身后鉆了出來,一雙讓人很不舒服的三角老鼠眼賊溜溜的四處看,邊看邊吧唧著嘴嘖嘖道,“表姐,你們家陳浩可真有本事,住這么大的房子,裝修得這么好看。”
我見過她,她是陳浩的表姨,之前公婆打算找來給陳家生兒子的那個女孩子,就是她的小女兒,她來做什么?
陳浩表姨連鞋子都沒換就進來了,剛擦得干干凈凈的地板被踩出好幾個臟兮兮的鞋印子,我有些不高興,便說道,“麻煩換一下拖鞋……”
話音未落,一巴掌狠狠打在我臉上,把我都給打蒙了,佳佳本來坐在沙發(fā)上看動畫片,看我被打了,尖叫著朝我跑來,我怕婆婆連她也打,哄著她去了房間看動畫片。
佳佳不太樂意,我好說歹說才讓她進了房間關上房門,無論聽見什么都不要出來,公婆一上來就打我,我再蠢也知道來者不善了。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瞪著婆婆,“為什么打我?”
婆婆趾高氣揚的說道,“為什么打你?當然是因為你沒禮貌!怎么跟表姨說話的?她是你的長輩!”
“我只是讓她換一下拖鞋而已,這是我家,我連這個權利都沒有嗎?”
“你家?”
婆婆冷笑道,“這是你家嗎?房本上寫了你名字嗎?”
我愣住了,房本上只寫了陳浩一個人的名字,見我語塞,婆婆的氣焰更囂張了,“這是我家的房子,跟你一毛錢關系也沒有,這里也不是你家,你沒資格說話!”
“我跟陳浩還是夫妻……”
“很快就不是了。”
我以為陳浩跟公婆說了離婚的事,婆婆才這么說,誰知婆婆話鋒一轉,高聲嚷嚷,“你以為我們陳家會一輩子養(yǎng)著你這個下不出蛋的母雞?別做夢了,趕緊帶著你那賠錢貨滾蛋,給我孫子和兒媳婦讓位置!”
我心里涌起強烈的不安,“什么兒媳婦?什么孫子?你說什么?”
“我兒子沒跟你說嗎?鐘恬才是我們陳家的兒媳婦,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們家的男孫,至于你和你生的賠錢貨,有多遠滾多遠,別死皮賴臉的賴在這礙我們的眼!”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隱約明白了什么,可又不是很明白,真相像蒙著一層薄霧,我看不透徹,腦子里閃過一些零零碎碎的念頭,有什么東西即將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