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欺欺人

我張大嘴，震驚的看著他，他說我發(fā)瑯？夫妻間很平常的事情，他說我發(fā)瑯？

陳浩很快察覺到自己說了什么，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他抿了抿唇，語氣放軟了一點(diǎn)，“我白天在公司做事，已經(jīng)很累了，實(shí)在沒心情做那事，我去書房睡。”

不等我說話，他已經(jīng)下床出了房間，那急匆匆的樣子，仿佛后面有鬼追他，我坐在床上，心里堵得連呼吸都不順暢了，剛剛陳浩推開我時，臉上的厭惡和震怒，我看得一清二楚。

他討厭我？

我不相信，我們是彼此的初戀，他是愛我的，一定是他太累了，我又不知輕重的纏著他，他才會發(fā)火，他不是故意的。

我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著這些話，催眠著自己，我不愿意正視某些血淋淋的真相，寧愿縮在厚厚的龜殼里裝作什么也看不清。

正在此時，被子下面?zhèn)鱽碚饎勇暎乙豢?，原來是陳浩的手機(jī)，他一向手機(jī)不離身，連洗澡都帶著手機(jī)，說怕客戶發(fā)來信息，不能及時回復(fù)，客戶會有意見。

我很信任他，還覺得他這么敬業(yè)負(fù)責(zé)是好事，得知真相后，我簡直覺得自己是傻×。

這么晚了，誰發(fā)信息給他，該不會是客戶吧？我拿起手機(jī)剛要給陳浩送過去，又一條微信發(fā)過來，我不用打開手機(jī)，就看見了微信的內(nèi)容：你是不是還沒告訴她？

‘她’？誰？

我心里突地一跳，隱隱約約有了一個猜測，緊接著，又一條微信發(fā)過來：我告訴你，你再不跟她說，我來跟她說！別打算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你吃不起！

我腦子里轟的一聲炸開，捧著手機(jī)的手不停的抖，我不相信，這一定是誤會，也許那個‘她’不是我，只是某個客戶，對對，一定是陳浩在兩個客戶之間左右逢源，對方才會說她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一定是這樣的……

我拼命的幫陳浩找理由，不愿正視事實(shí)，正在這時，門外傳來門把手轉(zhuǎn)動的聲音，是陳浩回來了！

我的第一個反應(yīng)不是拿著手機(jī)和陳浩對質(zhì)，而是迅速把手機(jī)塞回原處，躺下去裝作睡著的樣子，我在害怕，我不想和陳浩撕破臉，我不想離婚。

陳浩走到床邊，我感覺到另一側(cè)的被子掀起來，陳浩大概是拿了手機(jī)，我聽見他輕輕叫了一聲老婆，我沒有吭聲，陳浩提高聲音又叫了一聲老婆，我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揉著眼睛叫了聲老公，“是不是餓了想吃宵夜，我去給你煮……”

我說著就要下床，陳浩攔住我，“沒事，我只是想你了，叫一下你。”

說這話時，他臉上的表情一直在變幻，目光有些心虛，我心如刀絞，可臉上卻露出溫柔羞澀的笑容，裝著很開心，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有這么好的演技。

直到陳浩離開，我才發(fā)現(xiàn)藏在衣袖里的手，已經(jīng)被指甲掐出點(diǎn)點(diǎn)血痕，可我感覺不到疼，因?yàn)樾睦锔邸?/p>

陳浩心虛，足以戳破我的幻想，他在外面有人了，那個女人一直在逼他跟我攤牌，我該怎么辦？

我很生氣，生氣陳浩的背叛，可生氣之后，更多的是害怕，害怕離婚，佳佳還這么小，不能沒有爸爸，害怕失去陳浩，對，我愛他，我一直愛他，我從十九歲就愛他，他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我的身心都給了他，我不能失去他。

我不能讓陳浩察覺我已經(jīng)知道他出軌的事了，這層薄薄的紙一撕開，就無法挽回了，公婆本來就討厭我，不會站在我這邊的，他們巴不得陳浩跟我離婚，讓別的女人給陳家生男孫。

我知道我很沒用，也天真得可笑，我的第一個念頭居然不是殺了那對狗男女，或者離婚止損，而是裝作什么也不知道，自欺欺人的維持著這段婚姻。

一夜未睡，快天亮的時候我撐著疲憊的身子起來做早飯，一整個早上我都是恍恍惚惚的，連陳浩什么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接下來的日子很平靜，我卻嗅出了一絲不平常的氣息，陳浩越來越挑剔，經(jīng)常找借口發(fā)火，每一次都把佳佳嚇得瑟瑟發(fā)抖。

我一直忍著，我以為我的溫柔隱忍能換來陳浩的回頭，可我還是太天真了。

這一天，佳佳睡著后，陳浩要吃宵夜，我給他煮了面條，他嫌太燙，將碗往我身上砸，我下意識的拿手一擋，滾燙的湯汁燙得我手背上紅了一片。

陳浩臉上有一絲內(nèi)疚一閃而過，緊接著大聲吼道，“你為什么不反抗？為什么要忍著？為什么要裝得這么溫柔賢惠？”

我突然明白這些日子陳浩為什么一直找我的茬，他在逼我反抗，逼我發(fā)瘋，只要我歇斯底里了，他就有借口嫌棄我，跟我離婚，如果我忍不了，主動提離婚，就更好了。

一盆冰水澆下來，我心里涼透了。

我知道陳浩很聰明，可沒想到他把聰明用在逼我離婚上，更可悲的是，到了這一步，我居然還不想離婚，想挽回他，一方面是舍不得他，另一方面是害怕丟臉，離婚太丟臉，我不愿被人用那種同情又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看我，更不愿媽媽知道這事后諷刺我，她一定會說：“看吧，就知道長不了，誰叫你當(dāng)初不聽我的話？活該……”

我抬起頭，溫柔如水的看著陳浩，“老公別生氣，我再煮一碗……”

陳浩一臉吃癟的表情，我心里莫名的有一絲痛快，痛快之后是更大的心痛和悲哀，連喘氣都艱難。

“不用了！”

陳浩冷冷的丟下這三個字，回了書房，門摔得很重。

我望著空蕩蕩的屋子，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上揚(yáng)的嘴角一點(diǎn)點(diǎn)耷拉下來。

我洗干凈手上的湯汁，擦了燙傷膏，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著，喝著喝著，眼淚掉下來，落在水里，連帶著水的味道也變得又苦又澀。

我在客廳里坐了很久，坐得腿都麻了，才起身往書房走去，書房的門反鎖了，沒想到在家里陳浩都這樣防著我，我找到鑰匙開了門，陳浩已經(jīng)在沙發(fā)床上睡著了，手機(jī)放在枕頭邊。

我拿起手機(jī)輸入密碼，卻顯示密碼錯誤，陳浩的手機(jī)密碼是我們一家三口的生日，這個密碼自從佳佳出生就用了，他什么時候改了？不過這難不倒我，陳浩今年才換了手機(jī)，是最新款的，可以指紋解鎖，當(dāng)時我還抱怨了幾句，說他的手機(jī)用了沒一年，也沒壞，怎么又換手機(jī)了？

我跟做賊一樣，小心翼翼的把手機(jī)放在陳浩的大拇指上，心都快提在嗓子眼上了，好在陳浩沒醒，手機(jī)也順利的打開了，我暗自松了口氣，找到微信，可并沒有什么可疑的東西，我記得上次給他發(fā)微信的女人微信名叫百合無香，可翻遍了通訊錄，都沒這個人。

我打開通話記錄，也沒什么可疑的，都是客戶和同事的電話。

難道是我誤會了陳浩？他這段時間的反常，也許真的是太累了。

我心存一絲僥幸，剛想把手機(jī)放回去，一條微信發(fā)來，我一看，差點(diǎn)炸了。

陳浩，我再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你不跟那黃臉婆攤牌的話，我就去找你爸媽，我相信，他們一定很開心多個孫子的。

我渾身發(fā)抖，手腳發(fā)冷，如果說之前還心存僥幸，這條微信就是實(shí)錘，一把將我砸得粉身碎骨的實(shí)錘。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若無其事的刪了那條微信，把手機(jī)放回去，再回到房間的。

一關(guān)上門，我再也支撐不住，背靠著房門癱坐在地上。

我緊緊抱著自己，全身發(fā)冷，身上的力氣被抽得干干凈凈，我好恨，恨陳浩這么對我，恨外面的女人拿肚子要挾急著上位，我更恨自己無能又軟弱，被他們?nèi)绱僳`踏。

小床上的佳佳坐了起來，迷迷糊糊的叫著‘媽媽，尿尿’，拉回了我飄遠(yuǎn)的思緒。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帶佳佳去尿尿，回來時佳佳含糊不清的問我爸爸呢，我隨口撒了個謊，佳佳相信了，很快又睡著了。

看著佳佳甜美的睡顏，我暗暗攥緊拳頭，默默在心里做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