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張楚是如何操作的,轉(zhuǎn)天一早,他通知我們說,考古隊里面需要一個負責清掃生活垃圾的人,這么長時間,人吃馬喂,垃圾堆成了山,味道很大不說,更主要的是如果這么堆積下去,會給附近的環(huán)境造成很大的影響,考古隊離開以后,如果當?shù)氐拇迕穹从尺@件事情,就會造成一定負面影響,考古隊停留的時間不長,但是面子工程一定要搞好,避免日后留人話柄。張楚繼續(xù)說,但是你們兩個人中間只能去一個。然后又補充說,這還是我盡力爭取的。
我和猴子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猴子去,相比之下,猴子的皮膚更接近于本地村民,而且他身體壯實,力氣大,清掃垃圾是個體力活兒,考古隊的人一定也想找一個有力氣的,而不是看起來瘦瘦弱弱的病秧子。雖然我們此行醉翁之意不在酒,僅僅是做做樣子而已,但是這個樣子一定要做足、做實,避免被他們發(fā)現(xiàn)端倪。
我讓堂哥給猴子找了一身合適的衣服,他換上以后活脫脫就是一個生活在陜北窯洞里面的老漢,我相信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回北京,走在大街上沒有人能夠認出他來,老說話“人靠衣裳,馬靠鞍”現(xiàn)在一看,果真是這么個理。猴子自己也對著鏡子上下看了一圈,學著當?shù)厝说目谖钦f:那誰.....那個知足娃,恁看個甚咧?
猴子雖然在盡力模仿當?shù)厝说恼Z氣,但是字里行間還是帶有一股子京味,這種語言習慣是從小養(yǎng)成的,俗話說,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語言的習慣不是頃刻間能夠改變的,我擔心猴子一張嘴就漏了陷,就讓他裝扮成一個啞巴。同時我還繪聲繪色的模仿了啞巴說話時的樣子,我指著猴子,嘴里不發(fā)生,嗓子:啊啊.....嗯嗯....啊...
猴子說:你就缺德吧你,你他嗎怎么不扮成啞巴?
我說:現(xiàn)在組織上考驗你的時候到了,讓你扮你就辦嘛,哪里那么多事。
張楚也說:言多必失,考古隊里面的人都很精明,少說話或者不說話也是一個好辦法。
最后在我們的動員下,猴子終于同意扮成一個撿垃圾的啞巴混進考古隊,不過他說,老子這么做是為了人家方雯妹子,和你們半點關系沒有。
我糾正了他一下:咱們這么做是為了不讓文物流落出去,這是民族大義。
猴子說:就你丫高尚,裝什么大尾巴狼,不是你在潘家園幫著老外坑害中國人的時候了,那個時候你眼睛都不眨一下,黑的都給你說成白的了,我記得本來是一個吃飯的大白碗,愣是讓你給說成了官窯,你說你缺德不缺德?
我趕緊攔住了猴子,說:你瞎說什么,這都哪跟哪兒,這是二叔干的事兒,怎么給我按到頭上了,真是亂彈琴。
猴子抓住了話茬,還想再說,我趕緊給他使眼色,因為我之前和張楚說過,我們是做外貿(mào)生意的,一旦被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擔心他會立刻翻臉不同意這次行動,因為他從事的職業(yè)和我從事的職業(yè)水火不容,而且我們是打著保護文物的借口,他肯定不會傻到讓兩個文物販子去保護將要流失的古董,這說白了就是羊入虎口,雖然我們的目的并不在此,但是這種事情是說不清楚的,只會越描越黑,往往一個人的工作性質(zhì)也決定了其他人對這個人的定位,我相信銀行絕對不會請一個小偷去看錢庫。
猴子領會了我的意思,尷尬的笑了幾聲,說:看我這記性,把咱叔干的事情都放你身上了。為了讓張楚相信,猴子又裝作生氣的說,都他嗎怨你,非要刺激我,讓我扮成啞巴。
張楚雖然嘴上沒有說什么,但是他的眉頭皺了皺,他的表情告訴我他還是產(chǎn)生了某種懷疑,只不過他很聰明,他知道即使說出來,我和猴子也是不會承認的。我心里想,他這個孩子不簡單。其實從我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看了出來。而且從日后發(fā)生的種種事情來看,也證明了我的說法。
猴子順利的進入了考古隊,我們的計劃也開始實施,我們約定好,一旦出現(xiàn)突發(fā)情況就讓張楚立刻通知我,我在外面隨時做好準備。
當天夜里,我提前寫好一封信,這封信是寫給當?shù)匚奈锉Wo部門的。我把它交給了堂哥,囑咐他說,這上面的內(nèi)容很重要,如果我們出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把它交給縣里面的警察。其實同樣內(nèi)容的信,我寫了兩封,我自己保留一封,這么做是為了預防不測,因為我知道我們即將面對的是一幫貪婪毫無人性的文物販子,他們?yōu)榱死媸裁词虑槎几傻贸鰜恚瑥男〉酱笪也恢雷约阂娺^多少,這些人表面和和氣氣,其實背后都藏著一把刀,他們會在你脆弱的時候或者跟你稱兄道弟的時候捅你一刀,致你于死地。如果事情順利進行,那么最后我會把手里這封信親自去交給相關部門,如果我在這場漩渦中遭遇了什么不測,就只能靠堂哥了。
堂哥見我很嚴肅,說:這..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不要瞞我。
我說: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您就按我說的做吧。
堂哥說:你娃可不敢整事啊,你要出了事情,我死了咋個跟老姐姐交代。
我說: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您一定能長命百歲。
堂哥說:長命百歲是不敢想,俺就希望看著你們都好好的,等到死那天我也好閉眼。堂哥嘆了口氣,又說:算了,你們這些娃娃都是干大事的人,俺想管也沒那個能力,俺也不問了,俺知道你們也不會告訴俺,不過俺最后啰嗦一句,你們可要小心,出了事就到俺這來,俺就是豁出去命也要保你們。
我的眼睛有些濕潤,說:不會出事的。
堂哥說:那就好,那就好。
猴子在考古隊里面的日子并不好過,每天的工作量很大,他抱怨說:這些人太他媽能吃了,又浪費,每天光剩菜剩飯就能拉出去一車,那農(nóng)民大叔種點糧食容易嗎,就該把他們這些人都拉到北大荒去種地,讓他們也知道知道農(nóng)民的辛苦,看他們還敢這么不節(jié)儉?
我說:你要看不過,就把他們當成一群驢,一群能吃,能叫的驢。
猴子說,這得什么時候是個頭。我說,您也先別抱怨了,快說說這幾天都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猴子說,考古隊里面條條框框很多,許多地方都不準隨便出入,那個偽教授的住處在后勤部的另一側,白天那里不停的有人走動,他沒辦法過去,只能等到晚上其他人都睡熟了,他在過去看看有沒有什么異常,不過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這個偽教授很早就會休息,熄燈以后,他的房間里面很黑,什么都看不到。
我說:按照方雯的說法,五天后偽教授就會把物件兒偷買出去,算算日子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還有兩天時候,他應該會有所行動。我又問猴子,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的人?
猴子說,要說人啊,你還真別說,這偽教授還真他嗎是個老色鬼,跟隊里面好幾個女的不清不楚的,這其中就有一個女的很奇怪。
我問他,怎么個奇怪法?
猴子說,前天晚上的時候,我偷偷的溜到了偽教授的住處外,快到后半夜了,我困的直點頭,眼看要睡著了,突然看見偽教授的住處走出來一個女人,這不是主要的,這女人的塊頭也太大了,跟我這身形差不多,而且這么熱的天她捂的很嚴,真他嗎不怕熱,我感到很奇怪,就跟了上去,一路走到了古墓后面的山邊,這個時候她就不見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跑過去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是一出斷崖,下面黑漆漆的,啥也瞧不見,我就想這個女的是不是見自己被偽教授糟蹋了,一時想不開跳下去了,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到那里去看,你猜怎么著?
我催促他快說。
猴子故意翻了一下白眼: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我說:都他媽什么時候了,你還跟我這逗悶子。我轉(zhuǎn)念一想:不對啊。
猴子問我,有什么地方不對?
我問猴子,那處斷崖有多高?
猴子說,他沒量過,不過應該有個幾十米。
我心里有了一個猜測,那個女人根本不是女人,他是個男人。我又問猴子,在考古隊里面有沒有見過這樣一個女人?
猴子搖了搖頭,考古隊里面的每個女人他都仔細觀察過,沒有這樣一個人。
我白了他一眼說,這就對上了。
猴子問我,什么就對上了,你把話說明白。
我說,我需要去那片斷崖看看,我懷疑他們是從那里避過封鎖線進入的考古隊和偽教授進行不可告人的交易。
猴子說,我現(xiàn)在怎么辦?
我說,你回去繼續(xù)盯著,特別要注意一下這個“女人”。
猴子點頭,踩滅了煙說,這次出來的時間有點長,我得回去了,不然他們要懷疑,你不知道,這幫人眼睛賊著呢,他對我說,老許,你自己小心點,我感覺這幫子人不簡單。
我說,你總算說了句人話,你也是,小心點。等到革命勝利之時,我們開懷暢飲。
后來,我趁著下午最熱的時候去了猴子所說的那片斷崖,這個時候溫度很高,村子里面家家戶戶都在睡午覺,沒人愿意出來,同時我也避免了很多麻煩。
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我來到了猴子所說的這片斷崖,這是一道橫突出來的石頭崖,外表光禿禿的,有些泛白,大概有十幾米高,猴子看得還是很準,我抬頭看了一眼石崖最上面長滿了雜草,有一個地方被人為的砍開了一條小道,便于行走和攀爬,而且我在石崖最下面發(fā)現(xiàn)了幾根抽剩下的煙頭,這就說明這里曾有人來過,進行過某些活動,也就間接的證明了我的想法。
正當我洋洋得意自己發(fā)現(xiàn)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我的后面出現(xiàn)了一個女人,她一臉陰險的朝我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