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涉及到方家,方家是誰,他們和我們家一樣是一個經(jīng)營古董生意的家族。當年我的爺爺來到北平的時候。方家是這一片最大的古董商。那個時候方家的當家人是方震。方震這個人是個二世祖,吃喝嫖賭抽樣樣俱全,但靠著幾代人積累下來的名聲,倒也相安無事,生意有條不紊的做著。
1937年,盧溝橋事變,北平宣布淪陷。直至1946年,城內(nèi)的日軍才最后解除武裝,遣返回國。事情發(fā)生在日軍占領北平的第四年,也就是1941年。
當時駐守北平的日軍最高行政長官叫作小田一郎。不同于其他來自島國的日軍軍官,這位小田一郎是半個中國通,沉醉于古老的中國文化,抗戰(zhàn)沒有爆發(fā)之前,就多次往返于中國和日本之間。
他最喜歡研究中國的文玩字畫,他覺得這些都是中國的國粹,代表了一個時代,一個王朝的興衰交替,可以讓他更好的了解中國,了解這個民族。所以這位小田一郎喜歡收藏古董。
當時的中國有很多獻媚之徒,也就是那些我們痛恨的漢奸,其中有一個維持會的會長叫白老三,這個白老三是一個鐵桿漢奸。他知道小田一郎有收藏古董的愛好,就千方百計的讓人從琉璃廠搞了一件兒明洪武年間的官窯瓷器,借著小田一郎的生日,把它獻了上去。
小田一郎對明史很有研究,明朝一直是一個備受爭議的朝代,有的人喜歡,有的人不喜歡,公元1368年朱元璋開創(chuàng)大名王朝到1644年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禎皇帝上吊自殺,大名王朝宣告結(jié)束。在這幾百年里,明王朝經(jīng)歷了從興盛到衰敗的過程,這其中又發(fā)生了很多典型的事件,比如“洪武之治與建文削藩”再比如“奪門之變,石曹之亂。”等等很多,真要講起來只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而洪武官窯一直是一個備受爭議的物件兒,截至目前,尚未發(fā)現(xiàn)帶真正洪武官窯款的瓷器實物。因此,在明代早起瓷器的研究中,洪武瓷器的真是面目如何,乃是一樁正在探索的懸案。
小田一郎也了解這段歷史,所以他很懷疑這個物件的真假,對于古董鑒定來說,小田一郎是個門外漢,有人給他推薦了方家,說方家是潘家園最大的古玩兒商家,在古玩兒的鑒定方面有很大的造詣。小田一郎親自拜訪了方家,整個方家受寵若驚,尤其是方震,作為方家的掌柜的,他生怕德罪眼前的這個瘟神,招來橫禍。所以他沒有猶豫的答應了小田一郎的要求。
我的爺爺來到北平以后第一個拜訪的人是一位年近80的老者,談起這個老者可了不得,是北平古玩界的泰山北斗,從民國時期開始就在琉璃廠當大朝奉,復姓歐陽,單名一個文字。歐陽老先生和爺爺?shù)酿B(yǎng)父老太監(jiān)是很要好的朋友,當年老太監(jiān)從宮里面跑出去以后,了無音訊,歐陽老先生多次派人找尋,但都沒有結(jié)果。這么多年一直掛念著這位老朋友,他聽說爺爺是老太監(jiān)的養(yǎng)子,高興的不得了,就問老太監(jiān)近況如何,爺爺說他已經(jīng)仙逝了,歐陽老先生蒼老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悲傷,他說可惜了,老太監(jiān)的死是近代古玩界的一個巨大損失。
此刻,白老三四處搜尋古董的消息傳到了歐陽老先生的耳朵里面,老人家很氣憤,但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因為在那個時代,得罪了白老三就等于得罪了日本人,很有可能給琉璃廠的古玩兒界帶來滅頂之災,歐陽老先生不想看到這個局面,就把琉璃廠大小掌柜的聚集在一起商量對策。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沒有好的辦法。
這個時候我的爺爺就說:可以找做舊高手造一個假的,但是這個贗品一定要選一個備受爭議的物件兒,用于混嚼試聽。最后選擇了洪武時期的官窯瓷器,這個時代的瓷器沒有參考物,鑒定起來十分困難,只要做舊做得好,想他日本人也看不出端倪,大家都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
但讓爺爺萬萬沒想到的事情是,就是這個看似愛國的建議,卻成了方家的噩耗,也為幾代人的仇恨埋下了伏筆。
前文說道過方震是一個紈绔子弟,小田一郎請他去鑒定這件洪武時期的官窯產(chǎn)物,憑方震的本事根本看不出真假,但他又不敢開罪日本人和白老三所以只能硬著頭皮說是真品。有了潘家園最大古玩兒行家的鑒定結(jié)果,小田一郎深信不疑,重重的獎勵了白老三,同時感到十分激動,因為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有發(fā)現(xiàn)洪武時期的官窯,他覺得這件事情一定能轟動世界,就連夜把它運回了日本,據(jù)說這件事情得到了當時天皇的注意,連夜組織了十幾個專家通過儀器進行鑒定,但最終得出的結(jié)果是贗品,現(xiàn)代仿品。
小田一郎大發(fā)雷霆,白老三當時就被槍斃了,方家也跟著吃了瓜嘮,方震鋃鐺入獄,從此名聲一落千丈,整個家族開始走向沒落,到了解放初期,就剩下了潘家園老店還在苦苦堅持,他們把這件事情算到了爺爺頭上。因有多事的人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方家,方家人認為如果當時沒有爺爺?shù)倪@個主意,他們家不至于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在歐陽老爺子的幫助下,爺爺在琉璃廠和潘家園開了自己的店鋪,靠著從老太監(jiān)那里學到的本領以及自己對《珍寶錄》的研究,爺爺名聲大振,生意做得很好,建國以后還受到了某位領導人的接見。后來爺爺年歲大了,就把鋪子傳給了二叔。二叔確實沒有讓爺爺失望,把鋪子經(jīng)營的很好,生意做得更大。說起來我的爺爺一共有三個兒子,我的爸爸是老大,但他從小對古玩兒這行不感興趣,恢復高考以后考上了大學,畢業(yè)以后做了一名教員。我的三叔,說實話長這么大我也沒有見過他長什么樣子,好像從來就沒有出現(xiàn)過,家里人對他的事情也是閉口不談,在我的印象里面三叔一直是一個神秘人。
近十年方家靠著偷雞摸狗,欺行霸市積累了大量的資本,又在潘家園掀起了一陣風浪,處處與我們家族做對,雙方一直在暗中較勁。
根據(jù)東子得到的消息稱,另外三件兒素三彩官窯瓷瓶已經(jīng)被人賣給了方家,方家放出話來,想要這幾件物件兒可以,必須讓我的爺爺去他們方家祠堂跪上三天三夜,二叔聽了這句話差點沒氣吐血。
我問東子如果有一天方家人要對二叔不利你怎么辦,東子幾乎不假思索的說,誰敢打二爺?shù)闹饕猓揖妥隽苏l。從那時候起我覺得東子是一個危險人物,這么多年跟著二叔東征西闖,說不定已經(jīng)干死了幾個,想到這里我后背發(fā)涼,從此以后見到東子都是客客氣氣的。
事情趨于平靜,但是李有才的死一直是我的一個心結(jié),也不知道警方調(diào)查的如何,我托人打聽了一下,警方已經(jīng)找到了肇事車輛,被丟棄在郊區(qū)的一個廢棄的倉庫里,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進展。
后來一次偶然的出行,我發(fā)現(xiàn)竟然有人跟蹤我,那天我和東子二叔以及二叔的姘頭紅姐幾人狂商場,紅姐一陣瘋狂的購物,我和二叔以及東子三人大包小包拎了很多,苦不堪言,那個時候我就就發(fā)現(xiàn)了女人的恐怖之處,所以后來我有了女朋友之后從來不陪她逛街,為此總是發(fā)生爭吵。
我走的累了,想休息一會,就借口去廁所,點了一根煙慢慢的吸著,這個時候我通過洗手池上方的鏡子發(fā)現(xiàn)有個人一直在不經(jīng)意的盯著我看,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我在看他就轉(zhuǎn)身離開了,我當時也沒太在意,但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個人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在我的左右,他的裝扮也隨之發(fā)生變化,有的時候穿著長衫帶著鴨舌帽,有的時候穿著風衣帶著墨鏡,但是他有一個特征是他自己沒有注意到的,這個人喜歡彎腰駝背,而且走起路來像鴨子,這是長久以來養(yǎng)成的一種習慣,這種習慣不容易改變,所以我每次都能發(fā)現(xiàn)他。
我把這事情和二叔說了,想聽一下他的想法。
二叔:聽你這么一說,不像是條子!
我點頭:我也沒見過這么有特點的條子,他的跟蹤手段很卓略,肯定沒受過專業(yè)訓練。
東子說:這件事情交給我。
我問他準備怎么辦?
東子說:我去把他抓來,揍一頓,不怕他不說。
當天晚上東子借了一件我的衣服就出發(fā)了,直到后半夜的時候他才回來,同時他的身上還扛著一個麻袋,他把我叫醒讓我看一看是不是這個人。
我打開袋子,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我從身形上立刻就判斷這個人就是一直跟著我的那個人,我還沒開口,他幾乎哭出聲來:‘大哥,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