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OUCH!”
我攤開手,比手畫腳的,用憋足的摻著中文的英文,一通解釋。
我還重點提到那些紅色果實,卡門半信半疑地轉過身,掀開裙子,估摸著是在檢查著什么……
“如果你真的這么做了,我會殺了你!”
好一會,她才轉過來,冰冷說道。
我聳聳肩,看看天色,攀下了山巖。
“我掏點鳥蛋充饑,我們得趕緊回去了。”
我擔心營地那頭的雪梨跟邊蘭,撂下這句話。
強忍著發(fā)軟的腿腳,我爬上擱著鳥窩的樹木。
一對鳥雀朝我飛來,撲棱著翅膀,應該是鳥窩的主人,我掄起了胳膊,嚇走了它們。
物競天擇,對不住了!
鳥窩里擱著四五顆鳥蛋,我拿起一顆晃了晃,直接敲開,閉著眼睛灌了下去。
甭管什么味道,現(xiàn)在補充體能是第一位!
端著鳥窩,下到一半,一陣狂風驀地掃來,周圍樹葉被這么一掃蕩,呼啦啦的,甚至幾片枯葉蒙在了我的臉上。
我心頭開始不安,這座荒城的氣候,鬼知道是什么情況,天穹之上灰蒙蒙的,看情況,還要下雨。
我不敢再耽誤,匆匆回到山巖架下頭,還沒招呼卡門下來,狂風大作,飛沙走石的,我眼兒都睜不開。
轟隆?。?/p>
天際傳來幾聲暴猛迅雷,濃厚低矮的云團正緩緩聚集,隱隱的能看到銀蛇在上方狂舞。
麻痹的,這次恐怕比昨晚的還要猛。
“看,那是什么?”
上頭的卡門驚叫一聲,我一聽,將鳥窩拋了上去,蹭蹭的攀到山巖之上。
順著卡門的目光看去,只見港口那頭的方向,竟是出現(xiàn)一座灰色的煙囪,乍看上去,跟龍影似的,壯觀的同時,有點令人發(fā)毛。
“不好了,這是龍吸水……”
我很快就辨認了出來,再一看山巖下被狂風肆虐著的草木,心里篤定了這一點。
造成輪船沉船的,很有可能就是這種惡劣到極端的天氣,那個恐怖的漩渦,也許跟這巨大的龍吸水有關。
當下,我也沒心情跟卡門多說什么,指了指昨晚發(fā)現(xiàn)的那個水簾洞,示意她跟著我先過去。
我讓她先將就些,想象成雞蛋湯的味道,她倒是不嬌氣,一會的功夫,兩顆鳥蛋進入了她的身體……
啪啪的,狂風掃來幾塊碎石斷枝,落在我倆不遠處,我見此,直接拉住卡門的手,朝水簾洞的方向狂奔而去。
山巖面上巖隙不少,并不平整,利用這一點,反倒利于我跟卡門奔跑。
繞了一段路,前頭是一小片竹林,甚至我還能看到一些五顏六色的蘑菇,只是豆大的雨點已經開始落下,我不敢逗留,牽著卡門穿過這片竹林,再往前一看,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前頭是陡峭的巖壁,往下一看,黑黝黝的,似乎是潭水,不知是死水還是活水,我觀察了下,決定冒險。
峭壁之上伸出粗糙的巖刃,不算真正意義上的通路,但如果足夠結實的話,撐住我倆的體重,那就沒問題了。
那些巖刃距離巖洞大概幾十米,我深呼吸了一口,看一眼那越來越近的雷暴云團,跟卡門說道:“每踩一步,都要小心!我走在前頭,你注意點跟著。”
卡門點了點頭,估摸著是理解了我的意圖,這樣的天氣,擅自返回營地,說不定半路上就掛了。
好在巖刃很硬實,雖然不好走,但我跟卡門還是克服了。
到了洞口邊緣,我示意卡門停下,此時暴雨跟擰開的水龍頭似的,已經下了起來,狂風勁掃著四周,呼呼作響。
眼前可以說是一片肆虐狼籍,不少不夠粗壯的樹木,在暴風的摧撼之下,傾斜著角度,甚至我能看到翠葉嫩枝在空中飛舞著……
我快速查看了下地形,伸出手往山洞里一探,心頭踏實了不少,里頭灌入的風并不大,倒是顯得涼爽不已,有些類似石鐘乳的垂柱,正滴答落下水珠,而山洞頂頭出現(xiàn)一道裂縫,是很普通的一線天類型的巖穴。
“你先在這里避著。”
我示意卡門進去,可她沒有挪動腳步,皺著眉頭看著我問道,“你呢?”
我解釋了幾句,說是不放心雪莉跟邊蘭,這可是龍吸水,摧毀力強悍無比,第三營地那頭只是空曠的廣場,那連門都沒有的洞窟,根本起不了什么抵擋作用。
“我也得回去,只顧著自己,我做不到。”卡門搖搖頭,看了一眼那越來越粗壯的龍影,有點斬釘截鐵的意思。
我當下有點急躁,雖然對她的品行有些敬佩,但現(xiàn)在不是逞強的時候,老子一個人都不知道能不能穿越這狂風暴雨,安全回到營地,更別說帶著一個女人了。
內心翻江倒海,但表面上我笑了笑,點點頭,裝作同意,趁她一個不留神,一個手刀下去。
“對不住了,我的冰山女郎!”
“如果我還能活著,我會回來接你!”
我抱起昏迷的她,進了山洞,隨后轉身沒入了越來越猛的狂風暴雨當中……
……
我?guī)缀跏琴N著地面行走,雨點瘋狂拍著我的臉龐,拍在我光著的胸膛之上,偶爾有枝椏荊棘在我身上刮過,我硬生生忍下,全憑著一股信念支撐著。
我知道我可以舒服地躲在山洞里,躲過這場狂風暴雨,直到天晴再出來,可我也明白,如果我不回到營地,不回到雪莉她們身邊,一旦她們真出了什么事情,就算我還活著,恐怕也是寢食難安,無法正視自己的內心。
我的頭有些發(fā)暈,身上感覺冰冷,手里緊緊握著刀子,盡最快的速度,穿越這場狂風暴雨,往營地的方向趕去。
我不知行走了多久,我只是咬著牙堅持著,好幾次,我的腳步跟灌了鉛一樣,沉重無比,腦子里蹦出兩個小人兒,一個長著牛角,一個長著翅膀。
牛角人兒說,“自己都顧不上了,趕緊返回去吧,現(xiàn)在還來得及,那山洞遮風避雨的,多舒服啊。”
翅膀人兒說,“蘇城,堅持住,大好男兒,何懼一死?!要是你退縮了,就算活著,你也知道你永遠將是一個懦夫!”
我拍了拍發(fā)暈的腦袋,仰頭張開嘴巴,瘋狂地喝下雨水,駐足撐了一會,隨后弓著腰,再度前行。
冰冷的雨水迅速消耗著我的體能,好幾次,我腿腳發(fā)軟,整個人差點倒下,甚至有幾波狂風掃來,讓我不由自主退了好幾步,可我都拼命抗下了。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片草地總算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里,那些低矮的傘形樹,已經倒了不少,溪水潺潺的,水面漲了不少,我看向港口的方向,那道龍吸水緩緩移動著,往遠離港口的方向龍游而去。
呼呼狂風當中,我似乎聽到慘叫聲,還有人群慌亂大喊的聲音,隱隱的,能看到港口那邊營地,有人影在走動,也許龍吸水漸漸遠離,他們是在保護資源啥的吧。
我拼著口氣,撿了根樹枝當拐杖用,穿過那片草地,終于是回到了第三營地邊緣。
我丟下拐杖,匆匆奔跑著,心頭忐忑不已,眼前一片狼籍,營地四處是斷枝濕葉,偶爾幾聲驚叫聲響起,夾雜著哭聲,應該是膽小的女人發(fā)出,畢竟沒多少人經歷過這種恐怖的天氣。
一眼看去,距離營地通道出口不遠的地方,有幾人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一旁擱著幾根大腿般粗壯的斷木,我甚至能聞到焦裂的味道。
我提心吊膽地走過去,翻了翻他們的身體,全是沒了呼吸,有的身上出現(xiàn)大片的焦痕,劈裂肉綻的,甚至有一個缺胳膊少腿,五官已經辨認不出,黑成一片……
地面也是被雷電劈出幾道坑痕,怵目驚心,我情不自禁搖搖頭,麻痹,這種極端氣候之下,人類有時真的好渺小。
這便是雷暴天氣的恐怖,這些人應該是出外覓食,為了躲避狂風暴雨,正趕回營地附近,只可惜命太倒霉,也許當時正好劈下幾道閃電……
看到這慘烈的一幕,我再也沉不住氣,三步并作兩步,跑進營地廣場,心兒提到了嗓子眼,跑到了我跟女人們的洞窟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