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說話,從后堂傳來一聲溫和而堅利的聲音:“誰在這里鬧事?”
聽了這話,后爸對后面擺了擺手,身后的些狗仔們盡數(shù)退出去,關(guān)上門喊了一聲:“張老,是我。”
話音未落,爺爺推開門直接坐在了首座,抿了一口茶才說:“大官人,怎么又來了!”
本以為我這后爸會擺擺架子讓爺爺起來,但是卻不想這后爸走著趨步,到了爺爺面前略帶些緊張,言:“張老,我那祖宗下葬以后墳頭冒了三天的青煙,自下葬起我父親便臥床不起??!”
這祖墳冒青煙當是祥瑞之兆,怎么臥床不起了。
爺爺聽完也是有些驚異,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可是按照我說的做?”
“回去我就找了個風水先生,按照他的話,應該是上等的蜻蜓點水穴!”
我這后爸說話的時候,額頭冷汗直冒,好像非常緊張一般。
只是我有些不解,既然是上等的穴位,那就不會出問題吧!
即便真出了問題那也應該去找那個風水先生!怎么會過來問我爺爺?
而且剛才還如此的無禮,看那架勢是要怪罪我們,想到這心中有些憤然,便插了一句嘴:“既然是這樣,那你該去找那風水先生!”
“該死的狗雜種,收了錢就找不到人,我又不懂這些也不敢隨便去動那座墳,這不是想請教一下張老嗎?”
現(xiàn)在他也不太敢過于放肆,看得出來是無奈之舉,說完便從包里拿出一個大文件包,這應當是一包錢。
“錢就不用了,想來也不是什么干凈的錢!”爺爺說著就一把推回了一包錢,繼續(xù)問道:“你那祖宗是葬在哪方寶地?”
咱后爸聽爺爺話外有話,雖然有些不高興,但還是忍著說道:“那風水先生說陰物葬仙冢,福澤千萬代,整個將我家祖墳都遷到了祁旗山。”
祁旗山?
聽說我這后爸是紅三代,姓聶叫海復,家里是在北方起家的,好端端的不要家興之地跑來西北作甚。
若那風水先生不是假貨色,就肯定是跟他家有什么仇怨,將祖墳從北移到西,這種大距離的遷墳是大忌諱,我怕是聶海復腦子不好使了。
爺爺聽完聶海復的幾句話,便讓我去把銅板取來。
這我倒是很清楚,爺爺?shù)拇差^放了三枚不知道年代的銅板,每每遇事不決的時候就會拿出來搖,但從來都不給我碰,聽說八年前就是搖了銅板才決定不聽阿媽的。
我小跑著去爺爺?shù)姆块g,拿到了銅板感覺竟有些分量。
等我回來剛準備把銅板交給爺爺,只聽到他說:“你也這么大了,這次你來搖,心里莫要雜念,跪在門口拋過頭頂,然后告訴我結(jié)果。”
“張老,這可不是開玩笑,現(xiàn)在傳師授藝就有些胡鬧吧!”
聽聶海復這么說話,爺爺有些不高興,言道:“你這是不相信我?”
這一句話愣是把聶海復嗆得老遠,一句話都不敢做聲。
我雖然心里有些顧慮,但還是應了,因為這么大以來,我也是第一次干這事。
待我深吸了一口氣便跪到了門口,心無雜念,只見銅板從頭頂落到地上,三聲清脆的聲音——銅板都碎成了兩半!
我一臉茫然的回過頭,只看到爺爺一起身,忙走過來看著地上碎裂的銅板眉頭緊縮,嘆了一口氣便回去坐著抽起了旱煙,像是在想些什么。
只是半天都沒有說一句話,這可把聶海復急的就差跺腳了,沒辦法只能來問我,但是我也不懂這玩意!
等了好一會,爺爺抽了兩口旱煙,不緊不慢的說:“你先回去吧!”
這倒把我們兩個人給講懵了,等了這么久,就這樣給打發(fā)了。
聶海復也不是好惹的種,估計也是頭一回被耍這么慘,自然是要發(fā)作的,嘴里嘀咕著:“老子將門后人,帶了這么些年的兵,你怕是活夠了吧!”
我邊拉邊勸,說爺爺就是這性格。
爺爺?shù)故遣辉谝膺@些,慢吞吞站起來,手靠著背后閑庭信步,朝后院走去,嘴里嘀咕著說:“怕活夠的不是我,而是你!不是老夫不幫,但你得想清楚了再來。”
說完就闊步而走,咱們這里地廣人稀,家家戶戶后院都圈的很大,就算是要找那也不是一會的事情,便準備上前去勸勸聶海復。
哪知道聽了這話,他腮幫的肉緊了緊,扭頭走了。
這后爸的舉動非常奇怪,按照他這樣的身份地位,如果真要別人做什么事,那是易如反掌,怎么今天這么好說話?
我繼續(xù)關(guān)上門跑去找爺爺,不論怎么說,我這個親孫子都應該知道些真相,這段時間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找到爺爺以后,只見他躺在搖椅上,扇著蒲扇,似乎知道我要來一般。
我湊近上前,俯身在爺爺耳朵旁邊,問道:“爺爺你沒看到,他來的時候可兇了,現(xiàn)在怎么慫了!”
“哼!”爺爺冷冷的嘲諷了一聲,緊言:“你小子笨頭笨腦的,他位高權(quán)重,怎么敢胡亂對別人撒野?再說我讓他回去是為他好,既然是來求,那就得誠,說話只說一半那就只能讓他回去想想了。”
前面那一句我算是懂了,但是后面一句我就不太理解。
話說一半?
難道祖墳上冒青煙之外,還有什么難言之隱?
正當我想著的時候,爺爺閉著眼睛搖著扇子,說:“小寶啊,我看你這幾天身體倒是還不錯??!”
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自從吃了那藥以后,身體感覺好很多,身上還挺帶勁,便應了爺爺一聲。
“那就成!”爺爺這次沒有搖扇了,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說:“小寶,以后如果爺爺不在了,離這個男人遠一點,當然還有你阿媽!”
不在了?
我聽得非常不是滋味,想著找爺爺辯駁兩下,只是爺爺卻不搭理我。
長這么大,對于爺爺其實我真的不是非常了解,平日里都言語不多,家里也不會有什么人過來,偶爾會帶我去縣城里用珠寶換些錢糧。
見爺爺不搭理我,無奈之下只得離開,到了第二天,爺爺一早便坐在堂屋,見我過來便說:“去把我屋里的牌位拿過來。”
雖然不知道爺爺這是要干嘛,但我也沒有多問,只是照著爺爺說的做,反正問了也不會有結(jié)果。
爺爺一直把這個牌位視做珍寶,我小心的端到方桌上便準備走,只聽爺爺在身后讓我過來,等著我過來后爺爺便讓我跪在牌位面前。
這牌位上面一個字也沒有,讓我跪什么?
便嘀咕道:“我跪天跪地跪祖宗,但是這牌…”
不等我說完,爺爺竟喝斥我起來,說:“這便是你祖宗,給我跪下!”
說著還拍了一把桌子。
我愣了一下,長這么大這牌位倒經(jīng)常見到,卻不知道竟是自家祖宗的牌位,想著剛才說的不孝之言,直接就跪下了。
只是我不明白,既然是祖宗牌位,怎么會不刻字?
“銅板碎,這也是祖宗的意思,罷了,既然該來的已經(jīng)來了,那么有些事情就該跟你說說!”
爺爺突然這么嚴肅的對我說話,一時間竟不敢言語。
“知道為什么同是西北,蠱術(shù)發(fā)揚光大,但走陰人卻日漸稀少嗎?”
從來沒人告訴我這些,自然是不知道了,便搖了搖頭。
“傳承不同!”爺爺嘆了一口氣,說:“咱走陰人是血脈相傳,傳男不傳女,傳嫡不傳旁,這么多年下來,子嗣漸少。你父親早夭,爺爺我也年事已高,你又體弱多病,但是這么手藝絕對不能失傳。”
這都21世紀了,還傳男不傳女,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什么年代了,老古董!”
卻不想,這句話被爺爺聽了個正著,只見爺爺眼睛瞪的老大,雖然沒有苛責,但是字正腔圓:“這就叫規(guī)矩!老祖宗的規(guī)矩!磕三個頭過來,爺爺跟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也免得你蒙在鼓里。”
聽到這其實心里非常的激動,我也不想手無縛雞之力,還像傻子一樣混混度日。
磕完頭爺爺便讓我把牌位打開,我看了看爺爺,這牌位就一個底座跟上面的厚檀木,便直接取上面的厚檀木,哪知道剛?cè)〕鰜磉@檀木的下半截竟然散成三片!
這下可算犯了死罪,把老祖宗的牌位給弄壞了。
爺爺只是笑了笑,讓我把散開的木板拿起來看看。
等我拿起第一塊,上面寫著:張氏歷代先考之靈位!
原來字沒刻在外面,而刻在里面,我趕緊拿起第二塊和第三塊,上面一共寫了16個名字,第三塊最后還留了兩個名字的位置!
莫非就是我跟爺爺?shù)模?/p>
這什么意思,難道在我之后,咱家就沒了?
我趕緊問到這是什么意思,怎么后面沒位置了。
爺爺吸了一口氣,說道:“祖訓有言,遇十八則變,這個變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壞,本以為你自幼體弱多病,到你這一代恐怕張氏要危,但是看今日的情況,倒也未必!”
爺爺把事情講到這我心里基本已經(jīng)清楚了,唯一不明白的就是,銅板碎了為什么就是祖宗的意思!
銅板碎裂預示著什么?
聶海復有意隱瞞到底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