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剛放學,我招呼著韓猛和我們班的人提前先出學校,我們一行十六個人,要是同時出去,肯定會讓別人誤會,所以兩三人一組,分別出去的,就怕讓獨眼他們發(fā)現(xiàn)。
等都出了校門,我們又到距離學校較遠的飯店吃飯,畢竟吃飽了才有力氣打架。
和獨眼約的是晚上九點,我們吃完飯也才七點多,天也沒全黑,索性就都在飯店里聊起天來。
我們這群人家里沒有一個富的,學習又不好,都想畢了業(yè)就出去找工作,可剛畢業(yè)一沒文憑,二沒技術(shù)的誰會要你啊,說著說著氣氛倒是有些壓抑了。
聽見他們這么說,我也開始煩躁起來,畢竟他們還有父母,我呢,光桿司令一個,連房子都被趙村長霸占了。
“我們村有個人在混社會,聽說掙錢挺多的,要不我畢業(yè)后直接去找他算了。”其中一個看上去長得有些憨厚的男生,傻傻的說著。
我記得他,他是我們班體委,名叫張寶,長得也是五大三粗的,不過就是特老實,班里的活幾乎都自己承包了,別人罵他一句,都不敢還口的那種類型,我都害怕打架的時候,他敢不敢上。
“混社會能掙多少錢啊?”有人不信張寶的話,質(zhì)問他。
“人家每個月都往家里寄這個數(shù)呢。”
說著張寶伸出一個手指頭,滿是期盼的神情。
我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混社會一個月都能掙一千塊錢,要知道我們這里普通工人一個月累死累活的也才掙七八百塊錢,這比公務員的待遇還好。
聽著張寶說混社會這么好,我都有些向往了,畢竟之前在練歌房時,那個叫虎哥的人曾讓我畢業(yè)后跟他混??墒且f真的混,我又沒做好準備,畢竟這是一輩子的大事,混與學業(yè)之間讓我進退兩難。
等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連忙趕往小樹林,現(xiàn)在天已全黑了,雖說有月光照著,可小樹林里樹枝繁茂又雜亂,除非走近,否則絕對發(fā)現(xiàn)不了我們的身影。
我們學校有規(guī)定,只要打架都不準拿東西,誰要是拿了,而且讓學校知道了,不管你背景多大,都立馬開除。所以學校里打架的雖然多,但出事的卻很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楊雪松的人先到了小樹林,正好十七個人,領頭的卻不是楊雪松,而是我們宿舍的三郎,正當我納悶時,獨眼也帶著二十六七個人浩浩蕩蕩走了過來。
獨眼的人都人高馬大,膘肥體鍵的,二十多個人就這么站著煞是威猛,看不出一點初中生的樣子,也難怪他們長得壯,我們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間。他們經(jīng)常和別的同學收保護費,天天吃香喝辣的。
反觀楊雪松這邊的人,雖說個頭也都不低,可沒一個是胖的,對比之下,氣勢上倒是弱了很多。
雙方人馬就這么互相對峙著,都沒有動手的意思。眼看馬上就要到九點了,楊雪松卻遲遲未來。
獨眼沉不住氣了,率先開口問道:“楊雪松呢,怎么?嚇得不敢來了?”
三郎有些尷尬的回應道:“松哥臨時出了點意外,馬上就來。”
獨眼哈哈大笑一聲,說肯定是趙雪松嚇得尿褲子了,還說讓三郎他們給他跪下每人磕三個響頭,喊聲爺爺,就放過他們。
三郎氣的臉色發(fā)青,沒吭聲,只不過我看他拳頭緊緊的攥著。
獨眼他們足足罵了三四分鐘,趙雪松才一路小跑的趕了過來。
“獨眼兄,著什么急啊,來,來,先抽顆煙意思意思。”趙雪松說著就從兜里掏出一包煙,拿出一支遞給獨眼,笑呵呵的,還親自給他點上,估計煙有些潮,足足點了三回,煙才點著。
槽,這踏馬的楊雪松不會叛變了吧,看著楊雪松一系列的動作,我忍不住心里大罵起來。
獨眼似乎也挺享受的,不緊不慢的抽著。
“哎呀,你看我這記性,剛?cè)ド蠋?,這包煙給掉廁所里了,我這人又窮,舍不得扔,所以又撿起來了。”楊雪松似乎想起了什么來,一拍后腦勺,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臥槽……”獨眼聽到楊雪松的話,就跟吃了大便一樣惡心,難怪剛才點了三回才把煙點上,他把煙狠狠的扔到地上,大聲罵道。
沒等獨眼罵完,楊雪松一個直拳上去,直接打在了獨眼右眼上。之所以喊他獨眼,就是因為他只有一只右眼,據(jù)說他小時候左眼被樹枝刺穿了。
這么一來,估計獨眼視力肯定受影響,尼瑪?shù)?,楊雪松還罵我大陰比,我和他比起來,連提鞋都比不上啊。也難怪獨眼上當,就楊雪松這演技,他要是不去拍電影,真是屈才了。
都說獨眼身體壯,被揍了一拳,雖說眼睛立馬就腫了,可跟沒事人一樣,怒吼著就和楊雪松廝打起來。
“兄弟們,給我上,干翻獨眼。”
“踏馬的,給老子沖。”
我還以為雙方怎么也得客氣客氣,誰知還沒說幾句話,就直接干了起來,我這邊的人看到獨眼被打,也都有些蠢蠢欲動,問我上不上。
等等,等雙方體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再上,我小聲說著,眼睛緊緊的盯著前方。
看著場上的打斗,我不得不佩服楊雪松他們的戰(zhàn)斗力,十幾個人對二十多個,愣是沒有吃虧,別看他們都瘦的只剩骨頭,可渾身都是勁。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雙方人數(shù)優(yōu)勢逐漸拉開,楊雪松這邊只剩七八個人還在堅持,每個人也都渾身是傷,衣服上滿是腳印,臉上也都是血。
獨眼那邊卻還有十三四個人,與楊雪松他們相比,獨眼這邊的人倒沒那么夸張,但也都多多少少帶些傷,兩方人雖說還是你打我一拳,我還一你腳的,但看上去似乎都沒多少力氣了。
此時不上更待何時,我看時機已到,大喊一聲,兄弟們,沖。
我率先沖了出來,朝著獨眼就飛奔過去,擒賊先擒王,只要把獨眼干翻,剩下的就好收拾了。韓猛他們聽到我的口令,早已等的迫不及待了,一個個也都紅著眼,怒喊著加入戰(zhàn)場。
本來楊雪松他們早已累的疲憊不堪,可聽到我們的聲音,也都打起精神,拼命的反撲著。
獨眼現(xiàn)在滿身是血,看著我們班的人加入,不知哪里來的力量,沖著我們班人大聲咆哮道:“踏馬的,誰敢上,以后老子弄死誰。”
也許是被欺負慣了,我這邊的人聽到獨眼的咆哮,嚇得都愣住了,有膽小的甚至還有要后退的意思。
我一看這個,心里不由的擔憂起來,瘦死的駱駝果真不是我們班這些蝦兵蟹將們敢招惹的,獨眼隨便一句話就能鎮(zhèn)住他們。
“怕什么,他也是人,還欺負了你們兩年,你們還真想被他欺負一輩子?”我朝著我們班的人大喊著。
我們班的人遲疑了,要說不恨獨眼,那才怪呢,可想起獨眼的狠戾勁來,又有些發(fā)憷。
“王東,咱們之間也沒啥大矛盾,你要是現(xiàn)在走,我們朋友相稱,我也不會再欺負你們班的人。”獨眼看見他的怒吼起了作用,又開始蠱惑我。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緊盯著我,仿佛我的決定,會影響整個大局。
我沉思了片刻,說了句好,慢悠悠的走向獨眼,他聽到我的回答,也是滿臉的興奮,不停的夸我識時務,還說以后要和我拜把子之類的。
楊雪松倒是沒有多大反應,只不過要是眼神能殺人,我感覺早被他殺了無數(shù)次了。
我剛走到獨眼身前,看他正高興呢,趁他不注意,抬起右手,猛地朝他腦袋砸去,并大聲說道:“我草泥馬的,老子不是背叛兄弟的人。”
一拳打下去,疼的我手都有些發(fā)麻,我暗暗慶幸,幸虧上次拿了塊磚頭,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突然的反轉(zhuǎn),令獨眼沒反應過來,被我打了個趔趄,正要轉(zhuǎn)身,楊雪松一個飛腳,又踹到了他肚子上,直接把他踹的跪到地上。
本來我們班的人都還猶豫不決,看到獨眼被干倒,再加上我之前說的話,都像是打了激素一樣,狠狠的打著獨眼的人。
雖說我的人也不少,可戰(zhàn)斗力偏低,足足打了十多分鐘,才勉強把獨眼他們?nèi)几膳浚吹轿覀儎倮?,所有人都像個孩子一樣,開心的笑著,雖說我們也都還是孩子。
“草泥馬的,剛才嚇死我了。”
楊雪松拿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不客氣的錘了我一拳,說著就拿出煙來,要遞給我。
“別,你這可是從廁所里撿出來的,還是抽我的吧。”
我說完,我們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著。
或許我們班的人都太恨獨眼了,臨走時每人都狠狠的踹了他一腳,本來他受傷就挺重的,最后直接昏迷了。
沒受傷的架著受傷了的,就這樣我們一群人像兄弟一樣,肩并著肩,大步走回學校。
這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兄弟情義,那種沒有任何外界干擾的,最純潔的兄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