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劉海這個傻逼認識陳雨呢,原來只是想套近乎的???哈哈,真的笑死我了。”
“哎,換成我早就找條縫鉆下去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真是丟人。”
“陳雨,你別見怪,劉海是咱們班公認的廢物加窩囊廢,如果他有冒犯你的地方,我們有時間會幫你教訓他的!”
諸如此類難聽的話,像海浪一樣將我淹沒。腦海中仿佛有千萬只蜜蜂在嗡嗡作響,讓我無法思考。
我呆呆地看著陳雨,雖然,她容貌變了,變得更加漂亮了,但她還是她,我不可能會認錯。
只是,她為什么會說不認識我,我找了她整整四年,難道到頭來,就只能落得這樣一個結果嗎?
我不甘心,還想著再問,結果這時候下課鈴聲響了,陳雨便從我身上移開了目光,對班上其他的同學說:“大家不好意思,我還要到宿舍去整理一些東西,先失陪了,很高興認識你們!”
說著,她又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話,徑直從我旁邊走出了教室。
我看著她的背影,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只剩下一個軀殼,整顆心像被撕裂了一樣,痛得無法呼吸。
如果,她還在為當初的事而生氣,那我情愿她不搭理我,情愿她罵我,用全世界最惡毒的話罵,甚至是打,把我的手腳全砍下來,也比那一句簡簡單單的“你是誰”更讓我舒服。
我低著頭,看著自己雙手,眼淚一滴一滴滴在上面,耳旁是同學們各種各樣的嘲笑聲、辱罵聲,可我仿佛都聽不進去,覺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甚至到了最后,連自己怎么回座位的都不知道。
李悠然問我:“你認識那個陳雨?”
我沒出聲。
她又問:“你來這所破學校,其實就是為了找她?”
我還是不說話。
李悠然就拿筆扎了我手臂一下,冷笑道:“早讓你別上去找罵了,你偏要去,活該!”
我沒有理她,只是重新把帽子戴上,捂嚴實了,內(nèi)心極度的痛苦,讓我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因為這次出丑,我被班上同學嘲笑了整整三節(jié)課。
我不敢說話,也不敢還嘴,只能緊緊把耳朵捂住,只是那些惡言惡語雖然被擋住了,可是陳雨說的“你是誰”那三個字,卻在我腦海里越來越清晰,久久徘徊著,令我痛苦難當。
我開始覺得迷惘,在這四年里,我走過數(shù)不清的路,吃過數(shù)不清的苦,受過數(shù)不清的痛,一切的一切,到了此時此刻,卻又有什么意義?
放學了,李悠然說肚子餓,讓我去幫她打飯,我不去,她一腳就踹了過來,警告我說,她現(xiàn)在心情不好,讓我別惹她,否則讓我吃不了兜著走。
我只好跟她去了飯?zhí)茫フ甲?,而我則拿著兩個飯盒默默去打飯。
吃完飯后已經(jīng)快六點了,李悠然說要回去洗澡,扔下我就走了。她平時就這樣,對我從來沒有好語氣,如果說別人拿我當奇葩、當怪胎,那她則當我是呼來喚去的小弟,二者根本沒有什么區(qū)別。
我獨自一個人在飯?zhí)美镒?,一直坐到天黑,所有人都走光了,我才無精打采的回宿舍。
然而才走到半路,經(jīng)過女生宿舍區(qū)的時候,我突然發(fā)現(xiàn)有幾個男生正趴在一個女生寢室的窗外,窸窸窣窣地做著什么。當時已經(jīng)快到上課的時間了,人應該都上教室了才對,這幾個男的跑到女生宿舍做什么?
這樣想著,我不由得走了過去,隨著越來越近,我慢慢看清楚了那幾個男生的樣子。
竟然是李志鵬跟他的幾個小弟!
“你們干什么!”
我在背后大喊了一聲,把這幾個人嚇了一跳,李志鵬率先回過頭來,本來他有些做賊心虛的緊張,但看到是我后,竟然又松了口氣,哼了一聲道:“怎么,原來是你啊。”
李志鵬身后有個小弟罵了聲娘,低聲嘀咕道:“草,差一點就好了,都怪這個窩囊廢。”
雖然以前李志鵬經(jīng)常欺負我,但自從他被那群高三的人修理過后,我沒有那么怕他了,所以鼓起勇氣道:“你們幾個來女生宿舍干嘛?還鬼鬼祟祟的,小心我告訴老師。”
“我說你是找死吧?”李志鵬低聲罵道:“別以為我這段時間沒找你麻煩,是怕你,其實我只是給李悠然那臭娘們面子而已,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把你胳膊卸下來?”
說著,他舉起了手,作勢要往我臉上打。
可就在這時候,他身后一個小弟卻突然叫了起來:“不好了李哥,人快出來了!”
“媽的,怎么這么快?”李志鵬收起手,回頭望了一眼他剛才趴窗的那個宿舍,很不甘心的樣子,擺手道:“趕緊走。”
那個小弟又問:“可是東西怎么辦?好幾百塊買來的呢!”
“別他媽管了,要是被發(fā)現(xiàn)的話,咱們都得完蛋!”
李志鵬惡狠狠地剮了我一眼,帶著幾個小弟急匆匆跑了。
我一頭霧水,壓根不知道他們在做什么,所以也就沒有去追。反正這都不關我的事,我犯不著那么熱心的,于是也準備離開。
然而我還沒走幾步,身后那個寢室的門就開了,從里面走出來一個身材高挑而窈窕的女生,一頭長發(fā)還是濕隆隆的,透過走廊上的燈光,可以看到她絕美的臉上還殘留著幾顆水珠,仿佛啫喱一般,顯然是剛洗完澡。
我站住腳步,看著她,整顆心開始了劇烈的跳動。
陳雨很快也發(fā)現(xiàn)了我,先是一愣,隨即皺眉道:“你怎么在這里?”
我看著她,看著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容顏,心中有千言萬語想對她說,可一到喉嚨,卻又噎住了,憋了半天才吐出幾個字:“阿雨,我……”
“我記起你了。”陳雨撩撥著肩膀上的秀發(fā),看著我,臉色很平靜,“你是劉海,前幾年我去外婆家過暑假,見過你。”
我睜大了眼睛,巨大的驚喜襲上心頭,讓我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阿雨,我……你這些年,你……”
盡管我說得很亂,但陳雨還是弄懂了我的意思,淡淡道:“我這些年過得挺好的,你呢?”
“我也過得挺好……”我看著她,很快眼睛又濕潤了,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大聲吶喊:她沒有忘記,她還記得我!只是這四年我們都變化太大,她在教室的時候,才一時沒有把我認出來。
然后我看著陳雨,她也看著我,誰也沒有再說話,空氣變得很凝固。
慢慢地,我又開始變得心慌起來,因為我發(fā)現(xiàn),陳雨的臉色很平靜,看我的目光也很平靜,平靜得嚇人,好像記起我,她沒有一丁點久別重逢的喜悅,也沒有熟悉的微笑,異常的陌生。
“你還有其他的事嗎?”站了好久,陳雨看了下手機,皺眉道:“如果沒有的話,我要上教室了。”
“等一下!”我急了起來,心說現(xiàn)在好不容易就我們兩個人,沒有那些討厭的面孔,也沒有那些震耳欲聾的嘲諷,我當然要跟陳雨多說一些話。
只是不知為何,我嘴巴本來就笨,此時一緊張,就更笨,整理了半天,吶吶著,仍舊說不出什么話來。
最后還是陳雨打破了尷尬,她看似很隨意地問我:“現(xiàn)在還沒到冬天,你穿那么厚的衣服,不熱嗎?”
我渾身一震,有些不自然地掖了掖衣領:“熱,可是我,我怕……”
陳雨挑了挑眉,像是想起什么,點頭道:“我懂了。”
“如果真的沒有重要的事,那我就上教室了。”陳雨又看了一下時間,淡淡道:“我們現(xiàn)在是同班同學,有什么事,你隨時可以在教室上問我的。”
我漲紅了臉,恨不得抽自己這張破嘴幾個耳光,窘迫地說:“好,那不打擾你了……”
陳雨沒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就準備去關寢室的門。
結果她剛轉身,不經(jīng)意看了一眼窗口上的一個東西,立馬就被吸引住了,“咦”了一聲,走過去,把窗戶打開,然后扯著系在護欄上的一條線,慢慢往上提,很快,一個只有三個手指大的攝像頭被她從窗戶后拿了出來。
“這是個偷拍設備!”陳雨拿著那個攝像頭,絕美的臉上滿是羞憤,對我怒聲道:“劉海,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不是,這個,我……”我擺著手,急得直跺腳,想跟她解釋,這東西不是我的,而是李志鵬的,但偏偏嘴巴又不聽使喚,愣是什么都說不清楚。
“學生們早就上教室了,這里只有你一個人,不是你還有誰?!”陳雨氣憤地說道,同時轉念一想,剛才整個寢室里就她在洗澡,那這攝像頭肯定是偷拍她的,想到這里,她很沒有安全感似地抱住了肩膀,臉色更冷,看我的目光也開始變得厭惡起來。
“變態(tài),偷拍狂!”陳雨拿著那個攝像頭就開始往上走,經(jīng)過我身邊的時候,我伸手攔住了她,陳雨立即退后兩步,冷冷道:“怎么,你還想非禮我不成?”
短短的一句話,讓我徹底僵住,再也生不起任何勇氣去反駁了。
為什么,為什么她不相信我?曾經(jīng)的我們那么親密,一起玩,一起笑,甚至是一起睡覺,我自問由此至終,對她也沒有半點的非分之想,只有那一份最純潔的思念,為什么她沒有聽到我的解釋,憑借自己的猜測,就斷定我是那種齷蹉的人了呢?
在我愣神間,陳雨推開了我,大步往教室跑了上去。
我呆呆看著她的背影,回憶著她臉上的厭惡和鄙夷,整顆心在滴血。
過了不久,上課鈴聲響了,我拖著沉重的腳步進了教室,剛進來,就看到陳雨在第一組比較靠后的一個位置坐著,離我的座位不遠也不近,正看著書,臉色冷若寒霜。
我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心里雖然難受,但也暗暗下定決心,等下課了一定要跟她解釋清楚,這一切都是個誤會,我真的不是那種猥瑣的人。
可是,陳雨根本不給我這個機會。
很快,班主任來上課了,剛進門口,陳雨就把那個攝像頭拿了出來,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指著我大聲說:“老師,我要舉報,劉海同學竟然拿這種東西偷拍女寢室!”
一時間,班上所有人都朝我望了過來,我睜大著眼睛,心里是一萬個無法置信,感覺像五雷轟頂一般,內(nèi)心所有的防線,都在這一刻被擊打得支離破碎。